在那座古老而莊重的府邸之中,夜色漸漸織上了屋檐,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下班駁的銀輝。屋內,燭光搖曳,映照出一幕幕權謀與交易的暗流涌動。
「你們先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別進來!」馬士英揮了揮手,示意屋內的歌伎們退下,他的眼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那些歌伎們,身著華麗的絲綢衣裳,面容姣好,卻也不敢多言,只是輕輕福了福身子,便魚貫而出,只留下屋內幾位重臣的沉默與算計。
等女眷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馬士英快步走到錢謙益身邊,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我想到個辦法了!我這次進京(指南都),主要是為了招募兵馬、籌集軍餉。」他的眼神閃爍,仿佛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南京戶部的銀庫現在缺了三十萬兩銀子,如果能補上這個窟窿,那就是給太子一個大大的助力啊。」馬士英的話語中充滿了誘惑,仿佛這不僅僅是一筆銀子,而是一把能夠打開權力之門的鑰匙。
「太子肯定會感激這份恩情,親自來答謝你的。」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肯定,似乎已經預見到了未來的榮耀。
「我能做的就這些了,剩下的就靠錢公你自己想辦法了!」馬士英說完,目光緊緊盯著錢謙益,等待著他的回應。
錢謙益聽了,臉上非但沒有喜色,反而更加憂慮了。他,這位吳越武肅王錢鏐和宋朝大臣錢惟演的後代,自幼便生活在書香門第之中,祖父和叔祖父的進士光環讓他背負著家族的榮耀與期望。然而,此刻的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我雖然家底還算厚實,但這三十萬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哪能說湊就湊出來的!」錢謙益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他最近正忙於為愛妾柳如是建造絳雲樓和紅豆館,家中的銀兩已經所剩無幾,這突如其來的重負讓他感到力不從心。
他繼續說道,眉頭皺得更緊了:「瑤草啊,我這會兒是真拿不出這麼多銀子來。就算勉強湊到了,又怎麼能保證一定能見到太子呢?」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疑慮,顯然,這不僅僅是一筆錢的問題,更是關乎政治前程的賭博。
「是啊,萬一銀子白花了,那可就不划算了!」錢謙益的擔憂並非沒有道理,在這個權力鬥爭的漩渦中,每一步都需謹慎。
還沒等馬士英回答,阮大鋮就急著插話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錢公不必擔憂,我已經提前聯繫好了。」他,這位桐城阮家的後代,同樣詩書傳家,雖然十萬兩銀子對他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但為了政治前途,他願意一搏。
「為了表示誠意,我願意出十萬兩銀子,幫助錢公面見聖上!」阮大鋮的話語中充滿了決心,他深知,與東林黨修好關係,是他東山再起的關鍵。
馬士英也跟著說:「錢公,我也出五萬兩,咱們一起干成這件大事!」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期待,似乎已經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錢謙益雖然推辭著,但語氣並不堅決,顯然,內心的天平已經開始傾斜。
「錢公就別客氣了,能和東林黨修好關係,就算傾家蕩產我也願意!」阮大鋮態度誠懇,話語中充滿了對權力的渴望。
東林黨在南都的勢力龐大,阮大鋮想要在政治上有所作為,就必須過這一關。
「既然你們這麼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錢謙益終於不再推辭,他深知,這是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不過.怎麼才能保證一定能見到太子呢?」錢謙益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這不僅僅是一筆交易,更是關乎未來的政治投資。
馬士英神秘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錢公放心,我有秘密武器。」
「誰啊?」錢謙益追問個不停,顯然,他對於這個「秘密武器」充滿了好奇。
「劉孔昭!」馬士英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得意,仿佛已經看到了成功的結局。
錢謙益驚訝地問:「是那個誠意伯劉孔昭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意外,顯然,這個「秘密武器」的分量足夠重。
「沒錯,他是南京右府提督操江兼巡江防的,我和他的關係鐵得很。有他幫忙,我們一定能見到太子。」馬士英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仿佛已經預見了未來的勝利。
南都靠近長江,水師的力量不容小覷。提督操江這個職位,掌管著水師的訓練與調度,權力之大,足以影響整個南都的政治格局。
錢謙益一聽這話,心裡總算踏實了。他端起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咱們乾杯!」
三人舉起酒杯,對著窗外的美景一飲而盡。月光灑落在酒杯中,仿佛也在為這場政治交易加冕。
酒過三巡後,阮大鋮擔心錢謙益收了銀子不辦事,錢謙益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在馬士英面前許下承諾:「東林黨每年都會有幾次大會小聚的,到時候與會的人都是講學著述、議論國家大事的。」
「月底的時候,秦淮河畔會有遊船聚會,東林黨的官員們都會參加。我到時候一定去,而且會在他們面前為你們美言幾句。」
「我作為東林黨的領袖之一,他們多少會給我幾分面子。」錢謙益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
「多謝錢公!」阮大鋮高興地舉杯一飲而盡,他的眼中閃爍著期待與興奮的光芒。
歌伎們被趕走後,錢謙益覺得喝酒也沒什麼意思了,正欲叫她們回來助興,卻被馬士英攔住了。
「錢公且慢!」馬士英攔住了他,神色凝重,「我有個疑問想請教錢公。」
錢謙益放下酒杯,精神一振:「請說!」他深知,馬士英的問題必然關乎重大。
馬士英想了想,緩緩開口:「錢公啊,我這次去向太子索要軍餉並承諾招募兵馬反攻潁州進而收復河南。」
「到時候我們該怎麼打仗才能避免重蹈慕容炯然的覆轍呢?」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顯然,對於之前的失敗還心有餘悸。
自從華瑞奇除掉慕容炯然後,馬士英和其他將領都心有餘悸。他們雖然知道慕容炯然有錯,但也不想看到他落得那樣的下場。
錢謙益沉思了一會兒,眼神逐漸變得深邃:「我們可以打一些小勝仗但不要追求大勝。只要我們的兵馬充足了朝廷就不敢輕易動我們。」
「但是我已經答應太子要反攻潁州了啊.」馬士英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顯然,他已經被自己的承諾束縛住了。
「別急,先練兵半年,看看局勢怎麼變化再說。如果局勢有變,我們就順勢而為;如果不變,那我們就趁機建功立業。」錢謙益的話語中充滿了智慧與狡黠,仿佛已經預見了未來的種種可能。
「多謝錢公指點,我先干為敬!」馬士英舉杯一飲而盡,他的眼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期待與決心。
「我也陪一杯!」阮大鋮也跟著喝乾了杯子裡的酒,他的心情同樣激動,仿佛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錢謙益已經有些醉意了,看到兩人都喝乾了,也一飲而盡,笑道:「痛快!痛快!」
三人繼續暢飲著美酒,欣賞著歌舞,不知不覺間夜色已深。最後,他們各自帶著美人回房休息了,而這場政治交易的暗流卻在夜色中繼續涌動。
過了幾天後,文華殿內,誠意伯劉孔昭恭敬地對太子朱慈烺說:「臣劉孔昭拜見太子殿下。」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恭敬與期待。
「免禮吧。」朱慈烺語氣平和地回應著,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期待與渴望。
寒暄了幾句後,劉孔昭直接說道:「臣有件事情想請殿下定奪。」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顯然,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什麼事?」朱慈烺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好奇與期待,他深知,能夠驚動劉孔昭的事情必然關乎重大。
「聽說戶部現在很缺錢,有南都的士人願意捐出三十萬兩銀子來幫助朝廷。」劉孔昭的話語中帶著幾分欣喜與期待,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勝利。
「太好了!」朱慈烺一聽這話,差點高興得跳起來。他早就受夠了貧窮的日子,深知國家財政的困難。現在突然得到這麼大一筆銀子,他怎麼能不高興呢?
然而,劉孔昭又接著說:「不過這個人曾經被陛下削去了官職,是個有罪之身。」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與無奈,顯然,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錢謙益和林小風都是罪臣,如果朱慈烺不經過審查就重用了他們,林小風肯定會責怪劉孔昭的。所以,劉孔昭先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來,剩下的就讓太子自己去裁決了。
事情就是這樣了!一場關乎權力、金錢與未來的交易,在夜色中悄然展開,而未來的走向,卻充滿了未知與變數。
聽說錢謙益要捐錢的事,朱慈烺的心裡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住,糾結得如同打了無數個結。他坐在龍椅上,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大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在他那張年輕卻略顯疲憊的臉龐上,更添了幾分沉重。
他心裡頭亂糟糟的,如同狂風中的海面,波瀾起伏,無法平息。他琢磨著:這錢,收,還是不收?南京戶部那邊的情況,他心知肚明,簡直是窮得叮噹響,錢謙益這筆錢,無疑是及時雨,能夠解燃眉之急。然而,問題遠非如此簡單。錢謙益,那可是個犯過事兒的人啊,他為何突然如此大方?還不是想用錢來鋪路,想再次回到朝廷的懷抱。他犯的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當年,他作為浙江鄉試的主考官,雖然並未直接捲入那場科場舞弊的醜聞,但終究是被波及,最終落得個革職的下場。而他,竟還不服氣,反咬一口,告了內閣首輔溫體仁一狀,指責溫體仁自己也不乾淨。溫體仁何等狡猾,一看這架勢,乾脆裝病不幹了。錢謙益這個「罪臣」,竟然能把首輔拉下馬,結果又惹怒了林小風,再次被貶。
如今,錢謙益想拿錢來幫南京戶部,如果收了,那豈不是告訴滿朝文武,錢謙益還有機會?想到這裡,朱慈烺連連搖頭,心中充滿了矛盾。錢謙益是父皇明說了不用的人,自己哪敢跟林小風對著幹?
朱慈烺皺著眉,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時空,看到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波濤洶湧。他對劉孔昭說:「誠意伯,您先回去吧,這事兒我得好好想想。」劉孔昭行了個禮,便轉身離去,腳步聲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太監丘致中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看劉孔昭走了,便湊上前來,小聲出主意:「殿下,錢謙益只說捐錢,沒提別的要求。您先收下錢,不用他就是了。」
朱慈烺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你說得倒輕巧,但別再說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收了錢就不再用他當官了?」丘致中試探著問道。
「這沒風險嗎?」丘致中撓了撓頭,顯得有些焦慮。
朱慈烺瞪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嚴厲:「這次或許可以,但以後麻煩就大了。錢謙益想用錢來贖罪,收了錢就意味著可能會讓他官復原職。如果不讓他回來,那就是失信於人!將來朝廷有難,誰還肯幫忙,都等著看熱鬧呢。」
「這可是關乎信譽的大事,您得想清楚啊!」丘致中嚇得跪下來,連連請罪,額頭上的汗珠清晰可見。
朱慈烺擺擺手,示意他起來:「算了,快叫史可法來,我想聽聽他的意見。」說完,他眼神里閃過一絲狠厲,仿佛已經做好了某種決定。
其實,朱慈烺心裡早就有盤算了。他想讓史可法來背這個鍋,順道把錢謙益的錢給收了。錢謙益是東林黨的,史可法也是,但朱慈烺自從看了《蝗蝻錄》之後,對東林黨是越來越不待見了。那本書中的言辭犀利,將東林黨批判得體無完膚,讓他對東林黨產生了深深的疑慮。
可笑的是,馬士英先拿《蝗蝻錄》來譏諷東林黨,結果自己又跟東林黨的頭頭們勾搭上了,真是諷刺至極。朱慈烺想到這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充滿了對朝政的無奈和憤慨。
不一會兒,東廠太監張志瑜來了,他跪下行禮,動作嫻熟而恭敬。朱慈烺對他還算客氣,畢竟他護駕有功,這份恩情他還是記得的。
張志瑜進了文華殿,四下看了看,確認無人後,又行了個禮,然後就不說話了。朱慈烺讓人都出去,才問他:「聽說三天前馬士英出宮後沒回家,跟阮大鋮、錢謙益他們混一塊兒了?」
「先在阮大鋮家密謀,然後去秦淮河畔喝酒去了。」張志瑜的回答簡潔明了,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朱慈烺一聽就不高興了,眉頭緊皺:「怎麼現在才報?」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責備。
張志瑜跪著回答,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殿下,錦衣衛和東廠的人手都緊張,您又讓錦衣衛去盯著京營和操江那邊,我們這兒就更吃緊了。監察的人手都被抽調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殘和新來的,消息自然就慢了,請殿下恕罪!」
朱慈烺嘆了口氣,讓他起來:「招新人的時候得小心,別混進奸細來。」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顯然對朝廷的局勢並不樂觀。
「奴婢遵命!」張志瑜站到一邊,恭敬地回答。
朱慈烺清了清嗓子,仿佛要驅散心中的煩悶:「錢謙益托劉孔昭傳話,說願意捐三十萬兩銀子應急。按你說的,錢謙益和馬士英、阮大鋮他們已經串通好了?」
張志瑜想了想,回答:「差不多是這麼個情況。」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肯定。
朱慈烺一聽就火了,站起來在屋裡走來走去。他的步伐顯得有些急促,仿佛內心的煩躁無法抑制。過了一會兒,他把《蝗蝻錄》扔到張志瑜面前問:「你覺得錢謙益知不知道阮大鋮把這本書獻給我?」
張志瑜快速翻了一下書,然後又放回去,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深思:「不管知不知道,都不影響他們合作。阮大鋮這本書把東林黨罵得狗血淋頭,如果錢謙益知道還跟他混一塊兒,那只能說他們各取所需。東林黨不給他們想要的,阮大鋮想復出,錢謙益也想,所以就聯手了。而且現在外面局勢緊張,他們不得不暫時合作。」
「大敵?你是說闖賊還是獻忠?」朱慈烺脫口而出,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焦慮。
張志瑜眯著眼,指了指自己,語氣中帶著幾分苦澀:「在京師里,除了殿下您,誰不把我們當敵人啊?」
「那我呢?」朱慈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迷茫。
「奴婢不敢說。」張志瑜低著頭,顯得有些惶恐。
「恕你無罪。」朱慈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
「您啊,就是個人質!」張志瑜的話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刺進了朱慈烺的心。他愣住了,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處境,都如同一個傀儡,一個被操控的棋子。他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卻無處發泄。只能默默地承受著這一切,繼續在這複雜的朝政中掙扎、求生。
「哼!」朱慈烺猛地站了起來,眼睛裡仿佛燃燒著兩團怒火,直勾勾地盯著張志瑜,仿佛要將他的一切都看穿。他的身形挺拔,但此刻卻因憤怒而微微顫抖,如同一隻即將撲食的獵豹。
張志瑜嘆了口氣,膝蓋微微一曲,又跪了下來,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與懇求:「殿下,您別生氣了,是我亂說話,觸怒了您的龍顏。」
朱慈烺緊握雙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波濤洶湧。他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但那股怒火卻如同野火燎原,難以平息。
過了好一會兒,朱慈烺才慢慢坐下,怒火也漸漸平息了,臉上恢復了冷靜。他知道張志瑜雖然話說得難聽,但都是真心話。想起劉孔昭幫錢謙益傳話的事,他心裡就明白,南京的那些有權有勢的人已經跟東林黨勾結在一起了。在皇宮裡,朱慈烺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享受著無上的尊榮,可一出了宮門,軍權就都掌握在那些文臣和貴族手裡了。他感覺自己就像個被架空的人質,無力改變現狀。
沉默了一會兒,朱慈烺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要穿透一切迷霧,他沉聲問道:「華瑞奇那邊怎麼樣了?軍餉送到了沒?」
張志瑜低著頭,聲音中帶著幾分小心:「軍餉二十天前就到了,但華瑞奇還沒動靜。」
朱慈烺一聽就急了,聲音中帶著幾分焦灼:「父皇的意思很明確,要先救簡明孝,再讓華瑞奇夾擊張獻忠。現在簡明孝都危險了,華瑞奇怎麼還不動?」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華瑞奇靠譜嗎?不行就換人!」
張志瑜苦笑了一下,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殿下,我去送軍餉的時候,就知道情況複雜,請您再給他點時間吧。」
朱慈烺眼睛一瞪,嚴厲得像一頭猛獸:「張志瑜!你是不是收了華瑞奇的好處?明知道他怕打仗,還幫他說話!」
「奴婢絕對沒有!」張志瑜嚇得又跪下了,膝蓋仿佛被箭射中一般疼痛,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和惶恐。
「殿下,您不知道,華瑞奇雖然除掉了慕容炯然父子,但他手下的十個總兵都各懷鬼胎。不先收服這些人,貿然出兵只會失敗。」張志瑜解釋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和懇求。
「還有.」張志瑜頓了頓,繼續說道,「慕容炯然以前跟東林黨關係好,他的部將也常跟東林黨來往。慕容炯然的事,還有東林黨的現狀,都讓這些人心裡打鼓。要讓他們為朝廷賣命,殿下得想個好辦法。」說完,張志瑜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裡暗自慶幸。如果是在北京,面對林小風那樣的狠角色,自己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在東廠,規矩是看到什麼說什麼,聽到什麼寫什麼,只陳述事實,不站隊,不評論。可今天,他算是破例了。如果朱慈烺深究下去,他的小命就難保了。
朱慈烺此刻頭疼得厲害,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刺著他的太陽穴。他揉了揉太陽穴,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只覺得南京的局勢太複雜了,自己都快被繞暈了。其實南京的亂子還算好的了,北京的複雜程度更是千百倍於此。
他想起那些武將們出征在外,打贏了有賞,打輸了就會被文臣們用筆桿子整死。為了自保,武將們多跟文臣們結交,希望他們能在自己失敗的時候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這文臣們幾句話的分量,可不容小覷啊。
皇帝坐在金鑾殿上,除了監軍太監外,就只能聽到文臣們的聲音。如果把朝堂比作一個班級的話,那皇帝就是班主任了,大臣們就是學生了。哪個學生犯了錯,班主任肯定會問其他學生的意見。如果大家都說那個學生的壞話,那班主任對他的印象能好嗎?
可話說回來,那個學生就真的那麼差勁嗎?也不一定吧。有可能他只是跟其他人不一樣而已。班級里是這樣,朝堂上也是這樣啊。
朱慈烺此刻頭疼得要命,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感覺生無可戀了。他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殿下?」張志瑜看朱慈烺這個樣子,心裡著急起來,聲音也大了起來,「殿下!殿下!!!」
「我沒事,就是累了。」朱慈烺疲憊地說,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力。
「殿下,您不妨去問問倪先生吧」張志瑜建議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小心和試探。
「他也是東林黨的人,問他也沒用!」朱慈烺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和失望。
「東林黨里也有好人有壞人嘛,陛下挑中的人應該不會錯的。」張志瑜勸道,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和期待。
朱慈烺沒辦法,只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去找倪元璐商量。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後走出了房間。
此時,史可法已經到了文華殿等著了。他身穿一襲深藍色的官服,頭戴烏紗帽,顯得莊重而威嚴。他坐在殿內的椅子上,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問題。等了好一會兒,才見朱慈烺緩緩走進來。
兩人見過禮之後,史可法就問:「殿下召見臣有何要事?」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和關心。
朱慈烺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才說:「史尚書啊,錢謙益托劉孔昭傳話過來說,願意捐三十萬兩銀子解南京的燃眉之急。」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重和無奈。
「哦?」史可法一聽就愣住了。他沒想到錢謙益會這麼大方,更沒想到他會找劉孔昭而不是自己。他的心裡泛起了一絲疑惑和不解。
史可法心裡犯嘀咕:錢謙益這是吃錯藥了嗎?劉孔昭的權勢哪裡比得上南京參贊機務的他?不過轉念一想,這種大事應該不會有假。他皺了皺眉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臣以為錢謙益是想藉此機會復出,謀求在南京的一官半職。但他已經被陛下削職了,殿下身為儲君不宜違抗聖意。」史可法回答得滴水不漏,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堅定和果決。
朱慈烺愁眉苦臉地說:「可朝廷現在急需這筆錢啊我.我想看看能不能兩全其美?」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和期待。
「兩全其美?」史可法也犯愁了。他皺了皺眉頭,思考著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怎麼兩全其美呢?收了錢又不給他官做也不行啊!
看史可法不說話,朱慈烺正色道:「史尚書,不如讓錢謙益先到您的府上做個幕僚吧。」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和期待。
「等建奴退了,漕運恢復了,我就上疏給父皇詳細說明此事。如果能赦免他的罪那當然好;如果不能,到時候朝廷再撥款還給他就是了。」朱慈烺說。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決絕和果斷。
「您覺得怎麼樣?」朱慈烺問史可法,他的目光中帶著幾分期待和焦急。
史可法一聽心裡就咯噔一下:壞了!這是要把我當擋箭牌啊!讓錢謙益到我府上做幕僚,實際上就是給太子當幕僚了。萬一出了什麼事,責任可就全在我身上了!他的心裡泛起了一絲苦澀和無奈。
然而,朱慈烺卻看出了史可法的顧慮。他站起身,走到史可法身邊,輕聲說道:「史尚書,您是忠厚識大體的人,朝廷正需要您這樣的人才。現在南京吏部尚書一職空缺,我想讓您來擔任這個職務。」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誠懇和期待。
史可法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下定了決心。為了大明,為了太子,他願意豁出去!他抬起頭,堅定地看著朱慈烺說道:「臣史可法敢不從命!謝殿下賞識!」說完,他跪下來領旨,心中湧起一股豪情壯志。
朱慈烺看著史可法堅定的眼神和果決的行動,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史可法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一個願意為大明江山社稷付出一切的人。他輕輕拍了拍史可法的肩膀,說道:「好!有你在,我放心多了!」
此時,窗外的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照耀在兩人的身上。他們的身影在陽光下拉長,仿佛預示著未來的希望和挑戰。朱慈烺和史可法相視一笑,心中充滿了信心和決心。他們知道,只要他們齊心協力,一定能夠度過這個難關,為大明江山社稷創造更加美好的未來!
話說,看著史可法的背影漸漸遠去,明太子朱慈烺長長地吐了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他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卻也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堅定。大殿的門緩緩關上,發出沉重的響聲,仿佛在為這場密談畫上一個暫時的句號。
倪元璐從後面走出,一臉沉穩,他的步伐不急不緩,每一步都顯得那麼從容。慈烺轉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詢問的光芒,他問道:「倪先生,您這趟出去,事情能辦成嗎?」他的聲音雖輕,卻帶著幾分急切。
元璐斬釘截鐵地回答:「沒問題!原因有三。」他的聲音堅定有力,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第一,錢謙益那老小子已經被父皇貶了,還沒正式發話呢,殿下您可千萬別擅自給他安排官職,不然御史們的彈劾奏章能堆滿整個皇城,讓人頭疼。」元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卻也透露出朝堂之上的複雜。
慈烺聞言,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元璐繼續說下去。
「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是讓他先在史可法手底下藏著,做殿下的智囊團,等時機成熟了再說。」元璐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經過深思熟慮。
「我猜錢謙益自己心裡也明白這道理!」他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
「如果他肯聽話,那三十萬兩銀子就能解咱們的燃眉之急;他要是不從,咱們也不能硬來。」元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卻也透露出幾分堅決。
慈烺點了點頭,他的眼神在不斷地變化,仿佛在琢磨著元璐的話。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似乎在為這朝堂之上的紛爭而感到無奈。
元璐接著說:「第二,史可法本來是管兵的兵部尚書,現在又兼管了吏部,這是啥意思?」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詢問,卻也透露出幾分明了。
「表示父皇對我的重視唄!」慈烺眨眨眼,輕鬆地回答,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卻也透露出幾分稚嫩。
「沒那麼簡單,殿下您忘了史可法的出身了嗎?」元璐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提醒,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東林黨?」慈烺的眉頭微皺,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對頭!」元璐捋了捋鬍子,笑著說,「群臣一看,您重用史可法,就等於重用東林黨。這樣一來,慕容炯然那邊的人,因為跟東林黨關係好,就能打消不少疑慮。再加上錢謙益這事兒,雙管齊下,華瑞奇那邊的壓力自然就小了。」
慈烺聞言,恍然大悟,他的眼神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他之前還真沒想到,史可法兼任吏部竟然還有這麼深的門道。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麼做能安撫南京這邊的官宦和勛戚們。」元璐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嚴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深沉。
慈烺挑起眉毛問:「他們想幹嘛?」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警惕,卻也透露出幾分好奇。
元璐苦笑了一下:「殿下您別多想。雖然跟著咱們南遷的官宦勛戚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在他們眼裡,北京那邊的都是敵人。」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卻也透露出幾分理解。他知道,這些官宦勛戚們的心思複雜,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您收了錢謙益的錢,又提拔南京的史可法,這不就是告訴他們,您不會讓北邊的人來取代他們嘛。」元璐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解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明了。
慈烺聞言,眼神變得冷峻起來:「勛戚敢跟東林黨勾結,我就撤了他的操江提督!」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怒意,卻也透露出幾分堅決。
「使不得!」元璐連忙阻止,「殿下您現在缺錢,錢謙益願意捐,劉孔昭這麼做也是為了您和朝廷著想。他沒什麼錯,您無緣無故地治他的罪,會寒了大家的心啊。」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懇求,卻也透露出幾分擔憂。他知道,慈烺雖然聰明,但畢竟還年輕,有些事情可能考慮得不夠周全。
聽了元璐的話,慈烺心裡五味雜陳。他有種不想當這個太子的感覺,這朝堂上的事兒,比他想的複雜多了。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迷茫的光芒,仿佛在尋找著出路。
元璐看出他的心思,勸道:「殿下您是儲君,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而後行。」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溫和,卻也透露出幾分堅定。
「那些逢迎上司的人,有的是為了升官發財,但更多的是為了自保。殿下您得明白這一點。」元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提醒,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睿智。
慈烺嘆了口氣:「來南京之前,我只知道讀書寫字,偶爾看看父皇的奏章。從來沒接觸過這些政事。現在監國南京,才知道朝堂上有多亂。」
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卻也透露出幾分成熟。他知道,自己必須面對這些紛繁複雜的政事,不能逃避。
「學生受教了,多謝先生。」慈烺鄭重地行了個禮,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他知道,元璐是為了他好,是在教他如何在這複雜的朝堂上立足。
元璐哪敢受他的禮,連忙阻止。他笑著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欣慰的光芒。他知道,慈烺雖然年輕,但聰明好學,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君主。
君臣倆又商量了好久,慈烺問道:「先生,要不要趕緊給華瑞奇發急遞,催他出兵?」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卻也透露出幾分擔憂。
元璐沉吟片刻,然後緩緩說道:「急遞是要發的,但密信也得寫。急遞是朝廷的公文,密信則是殿下的私人意思。」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解釋,卻也透露出幾分深思。他知道,這兩封信的內容必須謹慎考慮,不能有任何差錯。
「那內容怎麼寫?」慈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詢問,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元璐微微一笑:「武昌上游的岳州是重鎮,張獻忠在那裡屯了幾萬兵。華瑞奇是老將了,自然能權衡利弊。」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信,卻也透露出幾分擔憂。他知道,華瑞奇是個老將,經驗豐富,但張獻忠也不是吃素的,這場戰鬥必將十分艱難。
「急遞就催他趕緊出兵,密信則讓他穩重行事。」元璐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沉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睿智。
「兩封信內容相反,華瑞奇會聽誰的?」慈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不解的光芒。
元璐微微一笑:「這就要看華瑞奇的智慧了。他是個老將,自然能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您口頭催促一下就行了,別輕易插手軍機大事。您應該多留意南京的朝局。」
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提醒,卻也透露出幾分擔憂。他知道,慈烺雖然聰明,但畢竟還年輕,有些事情可能考慮得不夠周全。他必須時刻提醒他,讓他保持清醒的頭腦。
「東林黨不能一家獨大,得找個能制衡他們的人。」元璐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深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睿智。
慈烺想了想:「南京有實權的,除了徐弘基,就是劉孔昭了。」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確定,卻也透露出幾分猶豫。他知道,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想要制衡他們並不容易。
元璐點了點頭:「對,就是他們。不過,具體怎麼做還需要殿下您自己拿捏分寸。」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提醒,卻也透露出幾分信任。他知道,慈烺雖然年輕,但聰明好學,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夠成為一個出色的君主。
在南京的市井中,一家酒樓的雅室里,劉孔昭和錢謙益對面而坐。室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兩人各懷心思的臉龐。窗外夜色深沉,偶爾傳來幾聲遠處的更鼓聲,更添了幾分靜謐與神秘。
「多謝誠意伯出手相助!」錢謙益恭敬地行禮感謝,他的眼神中閃爍著感激的光芒。他知道,這次能夠成功,多虧了劉孔昭的幫助。
孔昭笑著站起身,他的笑容中帶著幾分客氣,卻也透露出幾分狡黠。「錢老客氣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殿下和朝廷,沒什麼私心。」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解釋,卻也透露出幾分自嘲。
錢謙益知道他是假客氣,但還是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他:「誠意伯奔波勞累,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誠懇,卻也透露出幾分無奈。他知道,這封信里裝的是銀子,是他為了感謝劉孔昭而準備的。
孔昭往後退了半步,裝出一副要走的樣子:「錢老這是要害我啊?南京到處都是錦衣衛和東廠的耳目,我雖然想收,但也不敢啊!」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慌,卻也透露出幾分戲謔。他知道,這封信里裝的是銀子,但他並不想收。
錢謙益尷尬地笑了笑:「我以為……誠意伯能避開錦衣衛的耳目。沒想到……」他的話沒說完,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知道,自己這次可能做錯了。
「避開不難,但反而更引人注目。不如大大方方地見面。」孔昭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解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睿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躲躲藏藏,否則更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事情辦完了,我就先走了。」孔昭說著就要走,他的步伐不急不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