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都是你…你在外頭不回家孩子們還有個念想,你一回家,將我兩個好好的孩子全都毀了。」
沈氏瘋了一般,也不管地上的血,一拳一拳的砸向清山。
「你才回來短短一月,我們家破人亡…你為何…你還回來做甚…」
「早知道這樣,你…還不如在外頭死了算了。」
說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聲大哭起來。清大強看著倒在血泊之中昏迷的爹,瘋了一般的娘。
「爹…別打我爹…」
清大強護住清山,只要爹還在,就沒人敢欺負他。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爹這樣離去,哪怕已是殘廢之軀。
「娘,求求你,救救我爹…救救我爹…」
「我不要做孤兒…我不要…」
清大強試圖將清山給扶起來,奈何吃不飽沒力氣,扶起一半又往下摔,疼得清山呲牙咧嘴直冒冷汗。
清大強試圖在找什麼,轉頭看到一旁的清風。顧不上髒兮兮的手,跪著爬到清風面前。此時此刻,他只想要他爹。
「 我知道你有銀子,求求你…救救我爹…」
「救不活了,他早已失血過多。即使能救活,將來他就是你的負擔,你確定要救嗎。」
清風只不過故意這樣試探一下清大強,她想知道清大強怎麼做。
「不會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就是不想救…」
他不願意相信,他在村子裡玩的時候,常常有人罵他野孩子,他會去反駁他有爹的,只是他爹在外面攢銀子供他識字。爹回來的時候他高興了好久,他要讓他們知道,他不是沒爹的孩子。
「對啊,我就是不想救,他一次次的害我們,我憑什麼要救他。」
「你娘你妹妹甚至連你,你今日的日子可全都是拜他一手所賜,他連清清也沒放過,你給我個理由,我為何要救他?這樣一個人渣,死了還落的個乾淨。」
「還是你覺得這種日子舒坦沒過夠,要繼續留下來?這大過節的,你既然願意留,我也不攔你。那我走了便是。」
清風注視著清大強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
「別…求你,大伯母求你,把我家大強給贖回去,我願做牛做馬報答你。」
沈氏一聽清風要走,趕緊爬過來磕頭。
「救你們,就救不了他,救他,就贖不了你們。」
清風給他們二選一。
沈氏鬆了一口氣。
「贖我們,我們,乖,聽娘的,跟著你妹妹走。娘再也不想過這種日子了。」
她再也不想在這種地方,那些衣裳噁心的要死,臭烘烘的,在這裡她再也沒有吃過飽飯,有時候連殘羹剩飯都沒有。她再也不要過這種日子。
「你呢?想好了跟我們走還是留在這伺候你爹。」
「我們走了,那爹怎麼辦。」
「都不願意走的話那你就在這伺候你爹吧。」
她才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救自己的奪命仇人,一次又一次,他早已喪心病狂。這次救了他下次逮到機會說不定還會賣誰。所以她留清大強自己抉擇。
「走…我們走…」
沈氏也恨透了清山,夫妻十幾載,她沒想過會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賣兒賣女,甚至連自己也要賣掉。
最後給了賭坊70兩這事才算了結。清山不要,任由他死活不管。隨後又帶他們去客棧洗刷了一番,她怕會將清素素給嚇壞。
「你們在客棧洗刷乾淨等我,我去看清清。」
清風說完把門關上走了,她現在只擔心清清。
趕到濟生堂的時候,被告知清清已經被人接走了。她也跟著回天香樓。到天香樓的時候,清清已經醒了。
「阿姐…有糖葫蘆。」
清風一把將她抱過懷裡,幸虧不是拍花子。這次是她大意了。好好的中秋,差點 變成驚魂案。
「沒事吧,阿姐瞧瞧。」
說完仔細對著清清檢查。
「啊姐…我沒事,吃糖葫蘆。」
幸虧還小,有糖葫蘆早已把剛才的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沒事就好,走咱們該回去了。」
發生了這些事,清風早已無心遊玩。下樓謝過二掌柜就帶著一群孩子浩浩蕩蕩的走了。又將沈氏母子二人一併接了來。
看到沈氏跟哥哥的那一刻,清素素沉默了。她一直在清風這邊,根本不知道連哥哥跟娘也被賣掉了。
「素素…素素,是娘對不起…對不起你。」
直到自己被賣進賭坊,她才知道這裡面過的是什麼日子。她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要鬼迷心竅當什麼夫人少奶奶,只要一家人平平穩穩的過一輩子就好。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清素素看了他們一眼之後就沒有再理了。她並不是很想搭理他們,一個為了救賭徒相公將自己親生女兒賣去賭坊的娘,她不需要,她喜歡嬸子那樣的,樣樣為清風考慮。
「素素…娘錯了…娘不該,不該將你…」
「你閉嘴,我不想聽到你說話。你不是我娘,我現在在嬸子家上工,還當初妹妹贖回我的銀子。」
「你們知道多少嗎?60兩,整整60兩,就因為你替我爹還賭債,所以將我賣掉。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值錢。」
沈氏只能看著她默默流淚。悔不該當初,她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好好的一雙兒女,讓那畜牲給毀成這樣。
原本一個喜慶的中秋,就因為沈氏回來,原本大家還有說有笑的,一下子一車子人都沉默了。這連清清也不吭聲,低著頭在吃糖葫蘆。
走過又走的路,今日只覺得特別漫長。就好似走不到頭一般。
終於回到了村里。
「將你們一家三口從賭坊撈出來,我已仁至義盡,素素不願意跟你們回去,那就讓她在我這邊,往後的日子你們自己看著辦,別再搞什麼么蛾子。」
「田地我會讓舅舅還給你們,若是你還想救大伯,這田地要是再賣一次,我可沒那麼多銀子了。」
清風說完頭也不回的進屋裡去了,這銀子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光撈他們就去了上百兩,再來一個,她就真不管了。
一個賭徒沒什麼好救的,都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