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還…還我兒命來。」
「我不吃！拿著你的髒饅頭滾！」
「我的兒呀…你這賤人…還我兒…命…命來…」
「算娘求你了，你吃一點好不好？你看你回來這麼久了，什麼都不吃，這不是挖娘的心嗎。」
「說了不吃就是不吃，這饅頭就像你一樣髒，髒的讓人噁心。」
清風走到外面聽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對話。
接著就是碗破碎的聲音。然後又是沈氏崩潰大哭的聲音，最後是元氏胡言亂語罵沈氏的聲音。
打開門清風走了進來，看到捶著自己痛哭的沈氏。
「他看到了，他罵我髒。」
沈氏掩面而泣。當娘的被自己的孩子這般嫌棄，哪個心能不痛。
「可當時我也沒法子呀，殘羹剩飯不是時時有…銀子早已被那該死的拿完了，我就是一個銅板也拿不出來。」
「我求他們給我一口吃的，讓他們看在孩子還小的份上可憐可憐我們，可誰會給呢？他們自己都吃不飽。」
「實在餓的沒法子，我就去廚房偷饅頭，一開始沒被發現，我便膽子越發大了起來。」
「可不過兩日便被發現了，廚房的伙夫威脅我，讓我順從他，他說只要我順從他，他不僅給饅頭給我，還不將這事告訴景爺。」
「我以為一輩子就這樣了，可我沒想到你會將我們贖回來。」
沈氏像是自述，又像是在告訴清風。說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也不想…不想啊…可是，大強，大強要吃飯呀。」
她沒有後悔，她後悔的事被孩子撞見了。難怪大強回來之後便一言不發。
「我去跟他談談。」
清風沒有理會沈氏，越過她直接走進清大強的房間。
「我說了不吃就是不吃！少噁心我！」
清大強還以為是他娘要給她送吃的，聽到開門聲不由得來的火。
「只有懦夫和廢物，才會對自己的親人發脾氣。」
清風忍著要揍死他的衝動，冷冷丟下一句話。
「怎麼…怎麼是你。」
怎麼會是這個女人，自從清風開始擺攤做生意，清大強就開始看不起她，也不知是看不起還是自尊心作祟。
「怎麼就不能是我，如果不是我你還想罵什麼難聽的話，你不妨把我當成你娘，儘管罵出來。我倒是要看看是哪個畜牲，吃飯說飯香，吃完嫌碗髒。」
她忍了很久了，這麼大個人了，是非黑白分不清楚就算了，好賴也分不清。
「你知道她在外面做了什麼事嗎你就這樣說！」
清大強二惡狠狠瞪向清風。
「她為何要做那些事？她為了誰？那些事是她願意去做的嗎？是她為了自己願意去做的嗎？」
「我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了，免得在這礙眼。這麼大個人，是非好賴也分不清楚，你想要你爹，你是覺得家裡沒了你爹活不下去嗎？」
「你別忘了你娘做那些事是被誰給害的，是誰逼著她做那些事的。從頭到尾跟你爹一樣，自私自利。」
乾脆將他罵一頓，反正裝睡的人你永遠叫不醒。
「可我沒有爹了。」
清風說的這些，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願意承認。
「你是還想再去趟金彪賭坊了？看來裡面的日子你是沒過夠。我明日去清水鎮，你一起來我送你去。」
那就是苦頭沒吃夠，再拉去剝皮抽筋打一頓就老實了。
「我不去，我不要去。」
一說金彪賭坊，清大強慌了。
「你不去？那你以為你娘是她自個願意去的嗎？你倒會做孝子，你爹將你們賣進賭房的事你是半個字都不提，你娘為了救你，反而還救錯了？」
「你奶瘋了，是你爹逼瘋的，你娘，是被你爹賣到賭坊，為了救你個白眼狼被逼的，還有你妹妹，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他們嗎？難道只有你爹是你親人嗎？」
還好這呆瓜不是她的親生兄弟姐妹，不然有這麼個貨早晚都要瘋掉。
「可娘沒有救爹…我沒有爹了…」
清風現在只想求老天來一道雷將他劈死。
「那你倒是去救啊，你不是口口聲聲說爹親嗎？你拿銀子出來呀，沒有銀子是不是？你去掙啊，怎麼？你不會是沒有那個本事吧？還是你想做一個不孝之人，連自己的爹都不救了？」
「我不是，我只是現在還沒有能力，等我…」
清大強還想繼續說什麼，就被清風打斷。
「你不是什麼？你沒能力，那你什麼時候才有能力？再過幾年嗎？要多少年？還是等你將來考取功名的時候再去？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想救他？或者是你現在根本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會做的廢物？」
「他落得今日這下場是他咎由自取 ，你娘錯就錯在不該生下你 ，除了將你養的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別的一無是處之外。」
「或許她一開始就錯了，她疼你愛你，一開始讓你處尊養優，卻忘了自己沒有能力讓你過上處尊養優的日子。反倒處出來了這麼個白眼狼。」
清風差點被這人的無恥給氣瘋了，所有問題通通往他娘身上怪，他爹是一點錯都沒有，死了反而還解脫了。
「這日子你若是想好好過，明日就去學堂報導，將來有出息了就好好孝敬你娘。若你還想著你爹，明日我拉你一道去賭坊。讓你跟你爹好好過日子。」
「沒有那個命就別矯情。」
「我想…我想爹…」
清大強看向清風哆哆嗦嗦的還是說了這一句話。
清風只想拿一瓢糞潑死這玩意。說了半天嘴巴都幹了，他還是想他爹，果然，男孩子是不會共情母親的。
「我明天帶你去，表現的好就讓你見他。」
懶得說了，清風丟下這句話就出去了。出了門口，看到沈氏還在院子裡。
「你儘管帶他去，他若不從，要打要罵，隨你處置。」
說完還向清風道了個謝，或許一開始她就錯了，她不該如此溺愛孩子。再不改過來，或許就是下一個清山。
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說不心寒那都是假的，自己含辛茹苦養了這麼多年，還不如他那什麼事都不做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