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虎嘯般的聲音從敵軍後方炸開。
虞棠先是一愣。
旋即看到慌亂的北池軍。
虞棠忙拿了千里鏡。
後方廝殺聲響起,前面談判的老將軍也一腳踹了桌子,從腰間掏出一把火銃,朝著北池的官員嘭開了一槍。
北池使者腦漿迸裂。
前方的將士連同城牆的將士一同將槍口對準了被包夾的北池軍。
同一時間,虞棠聽到前線談判的老將軍嗓音洪亮:「放了人質,滾回你們的北池不與你們計較!」
「否則今日,便是戰死,也不留一個活口!」
北池敵軍被這密集的炮火轟炸了三兩日。
早已知曉火銃洋炮的厲害。
這會兒見著長官都被對方爆頭,又見對面的鐵甲軍架著整齊的火銃,槍口直直自己。
人都是怕死的。
尤其是聽到後方傳來的的哀嚎聲。
「哐當」「哐當」
架在人質脖子上的砍刀扔到地上。
北池將士們臉色慘白著後撤。
鐵甲軍將人質有序接管人質,並從多處留出足夠一人通過的位置,迅速讓容國的百姓回到他們的身後。
而被解救下來的人質,則由城外的百姓接管,他們拿著毯子飛快地蓋在災民的身上,同時發粥,檢查他們的身體情況。
除了在後面廝殺的將士,一切看起來都那麼井然有序。
很快。
最後一個災民通過,鐵甲軍讓出的口子閉合。
為首的鐵甲軍拿出一把特製火銃,朝天放了兩槍。
鮮紅的信號彈在空中炸開。
後方纏鬥的將士開始撤軍。
虞棠正準備放下千里鏡,就見敵軍以穿著普通將士衣服的男人衝上戰車,他面目猙獰,正是許久不見的完顏明……
原來是藏在士兵之間……
放下手裡的千里鏡,虞棠就聽到旁邊小將軍雀躍的聲音:
「漂亮!!」
「這一仗打的太特娘的漂亮了!」
「王爺說能救下人質的時候,那群老古董還不信,還罵王爺昏庸,說王爺讓將士去送死!」
「現在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話說!」
「我就知道,只要有王爺在,就不可能打敗仗!」
「管他對面是什麼常勝將軍不常勝將軍的。」
「遇著咱王爺,就只能做縮頭烏龜!」
男人罵的解氣。
罵完才注意到虞棠那饒有興致的目光。
瞬間,男人臉頰通紅。
「讓,讓王妃見笑了。」
「我只是許久未打過如此痛快的仗,有些失態了……」
虞棠笑笑,不怪他們如此。
聖上將邊境軍隊撤走,大開國門,任由外邦賊寇搶占城池瓦舍。
百姓淪為魚肉。
豫南趕鴨子上架,面臨十萬大軍壓境。
人人都覺得自己的脖子上掛了把刀。
可誰又能想到,最後的情況會是這樣。
「打了勝仗,弟兄們都高興,只是怎麼不見王爺?」
虞棠又問了一遍。
「哦,王爺啊,王爺帶人親自去後方廝殺了。」
虞棠聞言臉上的笑容僵住。
容鏡親自帶人去廝殺了?
雖然知道容鏡作為主帥肯定要皮甲上陣,可虞棠乍一聽到不免還是有所擔憂。
那小將軍說完才猛然意識到王爺走之前囑咐若是王妃尋來,不可說他去帶兵從後方夾擊。
這話還是他讓人去挨個通傳的。
可剛剛瞧著那仗打得那般漂亮,他嘴一個沒把門,說禿嚕了……
完了完了完了……
不用王爺回來,他爹回來就能扒了他的皮,把他這屁股打得四分五裂……
「他從哪個城門進城?」
正前方鐵甲軍正與敵軍對峙,絕不可能是走大門。
那就是東西二門。
小將軍捂著嘴,不想多說。
「你說了,我不說是你說的。」
小將軍搖頭。
那也不能說啊夫人!!
饒了小的吧。
虞棠頓時氣笑,不能說是吧?
「那能給我指個方向嗎?」
小將軍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片刻,他抬手指向東方,別過臉去。
「微臣可什麼都沒說!!」
「王妃您就不要再逼問微臣了,微臣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綠蕪無語地看著那隻手。
虞棠已經轉身朝東門走去。
她拍了拍小將軍的肩膀。
小將軍一張臉皺在一起活像生吞了根苦瓜:「王妃,微臣真的不知道,您就別為難微臣了。」
說著他手又朝著東方使勁兒指了指。
「小將軍,我們知道你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
綠蕪意味深長道。
那小將軍忙點頭。
快走吧快走吧,要是王爺回來看到,他吃不了兜著走啊!!
……
虞棠剛到東門城樓,便瞧見容鏡一身玄色鎧甲,他身後的將士同樣一身盔甲。
城門見是容鏡回來,忙放下吊橋。
待容鏡帶領的鐵甲軍與錦衣衛進了城,吊橋又緩緩收起。
虞棠猶如一隻蝴蝶,迅速沿著城牆階梯往下跑。
容鏡打老遠便瞧見虞棠站在城牆上。
那麼冷的夜,她也不多穿幾件衣裳。
翻身下馬,容鏡快步奔到虞棠身邊,拉著虞棠往旁邊的屋子裡走:「怎麼沒帶個手爐出來,手這般冰涼萬一生了凍瘡怎麼辦?」
虞棠看著容鏡。
他臉上濺了不少敵軍的鮮血,戰袍戰甲上都有。
她抽回手,拿出手帕蘸了熱水,替容鏡擦拭臉上的鮮血:「我沒那麼嬌貴,可有受傷?」
容鏡閉著眼享受著虞棠的伺候。
「沒,也不看看你夫君是誰。」
虞棠難得聽他自吹,忍不住笑道:「還能是誰,一個普普通通的戰神王爺而已。」
容鏡被虞棠逗笑:「那王妃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絕世佳人??」
虞棠將他脖子上的鮮血擦乾淨,擦的時候她才注意到,容鏡的銀冠上也有鮮血。
收斂住笑:「接下來怎麼做?」
「給他們半日時間,讓他們撤軍,若不撤軍那就繼續打,橫豎百姓都救下來了。」
「只是夫人接下來又要不得閒了。」
虞棠知道,將這樣多的百姓收入豫南,吃穿用度都是一筆極大的開銷。
容鏡現在沒時間看帳目。
那麼只能她來替容鏡看。
將沾滿血的帕子扔到銅盆里:「我本也閒不住,你想做什麼只管放手去做,銀錢不夠了,找我要便是。」
「這次死傷了多少弟兄?」
若是站在城牆和戰壕里火拼,那基本不會有什麼傷亡。
但真刀真槍的拼,沒有不受傷死人的。
剛剛光是她看到的,便有好幾個斷了手臂,或是渾身是血的將士。
「具體還沒統計,要等驚蟄他們統計了才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