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直接從老太太的手裡抽出手來:
「我明白了,老太太今日過來,不是來探病的,是來讓我給太太去賠禮道歉的。」
老太太沒想到虞棠會直接撂臉子,愣在那好半天才皺著眉頭開口:
「這本就是你的錯。」
老太太的確是這麼想的。
媳婦就應該孝順婆婆。
婆婆想踩著她立威,她就該乖乖跪好,成全婆婆的體面。
誰不是這麼過來的,獨她虞棠兩樣。
虞棠仿佛受到刺激一般,聲音拔高了兩分:
「那就讓侯爺休了我。」
「荷葉,去請侯爺,青桔,準備紙筆。」
「老太太放心,我也不是不要臉的人,只等侯爺寫了休書,我便是爬也要從你們家裡爬出去,我拿來的東西,都完完整整地搬走,不會髒了你們侯府的地界。」
完完整整地搬走?
「不行!」
「絕對不行!」老太太把她按下,生怕虞棠想不開真這麼幹。
同時,她朝往外走去的荷葉喊道:「不許去,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攔著她,快攔著她!」
虞棠房裡亂做一團。
老太太不敢再說什麼刺激虞棠的話,好聲安撫:
「好孩子,好孩子,不生氣了,是祖母說錯話了,這事兒錯的不是你,是渡兒的娘,用著你的銀錢,還欺負你,祖母待會兒就去教育她,好不好?」
虞棠輕輕抽泣:
「當日侯爺去我家提親,說得好好的,他這輩子只有我一個女人。」
「知曉他和卓兒房裡的丫頭搞在一起,我也沒說什麼,把人抬了房,眼睜睜看著侯爺往她房裡鑽。」
「我已經如此退讓,老太太您還要步步緊閉,不如讓侯爺休了我,您和太太清淨,侯爺也開心。」
虞棠知道老太太怕什麼,但老太太越怕,她越要說。
這些年老太太拿著她給的銀子,購置了不少房屋田產。
又靠從她手裡套去的方子,在外地開設了許多鋪子,賺的那是盆滿缽滿。
她真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她什麼都不知道?
老太太不敢再招惹她:
「快別說那些氣話,你身子本就不好,再想那些,不是給自己招病嘛,我也就那麼隨口一說,你也太斤斤計較了。」
「今兒個我來,本也不是和你談她的,渡兒他娘靠不住,掌家權不能空懸,棠兒,這事兒還得辛苦辛苦你。」
若是以往,她這麼體貼虞棠,虞棠肯定立馬答應。
然而……
「老太太,您想要我死,想給侯爺續娶大可直說,我自請下堂,離開你們韓家便是,何苦找這種藉口刁難我。」
「我病得床都起不來,如何管得了那些比主子還硬氣的下人。」
說完,虞棠竟有要暈過去的架勢。
荷葉忙上前,粗暴地拉開老太太,替虞棠順氣:
「叫大夫,快叫大夫。」
「老太太,我們小姐這模樣您也是看到了的,您怎麼忍心讓她繼續操勞。」
「還是說,您真的是想讓侯爺休了我們小姐?」
「好好好,都這麼欺負我們小姐是吧!」
「我這就回家去,稟明了老爺夫人,讓他們接我們小姐回家。」
「也讓著京城的人都好好瞧瞧,你們韓家,你們承恩侯府,是怎麼欺負人的。」
「你們不要臉,我們也能豁得出去。」
老太太當了一輩子的豪門淑女,做事兒最講究規矩體統,就算是耍手段,坑害人,面子上也要交代的過去。
何曾經歷過這個。
還是她身邊的嬤嬤見大事不妙,果斷說了幾句和軟話,拉著老太太便走。
老太太剛一院門,虞棠便扯掉眼上覆著的白紗,那雙漆黑的瞳子如寒冰般幽冷。
這幾日她算是想清楚了,真要讓這家人不痛快,就不能要臉。
荷葉替她整理好亂掉的衣衫:
「我呸,我可算明白這一家子為什麼都這麼不要臉了,根在這兒呢,小的自是有樣學樣。」
虞棠從床上下來:「先不說這個,青桔,老太太這些年在外面購置的產業可都調查清楚了?」
青桔聞言,將東西遞到虞棠面前:
「查清楚了,老太太的產業大多都在青州那邊,由老太太宗族裡的人打理,不過那些人也都是雁過拔毛的,私底剋扣了不少。」
饒是如此,每年進老太太私庫的銀子,也不容小覷。
「除了這些,我們還查到了老太太家族裡不少齷齪事兒,我都放在上面了,小姐可以先看看。」
虞棠也不浪費時間,一目十行,迅速翻閱。
老太太母家也算得上豪門世家,可惜後輩不作為,大廈傾頹。
前些年,侯府窮到當褲子,老太太都不忘擠出錢來照顧母家那一群廢物。
這些年起勢,自然更加照顧那群紈絝子弟。
那群紈絝子弟,仗著有幾個臭錢,便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有幾個甚至背了人命官司,卻因背靠侯府,無人敢動。
看完後,虞棠眼底露出淺淺的疑惑。
虞家的生意勢力有這麼大嗎?
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調查的如此詳細。
在看到後面花費的銀子數額時,虞棠不禁失笑。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麼簡單的道理她竟然都忘記了。
將那摞紙丟在桌上,她笑道:
「老太太日子過得如此清閒,只怕無聊的很,荷葉,你來……」
虞棠對著荷葉耳語了幾句,末了又囑咐了幾句,看著荷葉滿臉興奮地離開。
……
榮安堂
老太太拐杖噠噠噠地敲著地面的青磚。
嬤嬤捧著帳本:「老太太,那幾個掌柜的還在前廳等著拿銀子呢。」
老太太噘著嘴:「又不會少了他們的,讓他們等等怎麼了。」
「虞棠這丫頭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堪了?」這些年她之所以處處包容虞棠,除了她肯花錢,最主要的是瞧著像那麼回事兒。
可如今再看,她和潑婦有何區別?
難怪渡兒不喜歡她。
等這件事過去,她定要好好磨磨她這性子,讓她知道,這侯府是誰在當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