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這話說得婉轉,容鏡卻是明白其中厲害:
「霜降。」
書房門從外面打開,一個身著勁裝的男子走了進來:「屬下在。」
「剛剛虞小姐的話可有聽到?」
「聽到了。」
「帶人去查,有不配合者,殺。」
說話間,他丟給對方一塊令牌。
霜降拿著令牌離開,臨走還不忘幫兩人帶上書房大門。
容鏡看著虞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虞棠對此早就想好了藉口:「虞家行商,今年大旱,我擔心秋日裡收成不好,便讓人提前買了點糧食,不想下面人意外聽到了這些秘聞。」
容鏡盯著虞棠:「如果這件事屬實,誰也保不了青州蘭家,可如果消息是假的呢?」
虞棠早就想到過容鏡會不信任自己。
他一直都是這樣,在男女的事情上,他可以縱容她,由著她耍小性,拂了他的臉的他也不會追究。
但在大事上,容鏡不會給她插手的機會。
「那我不妨再送王爺一條消息。」
說話間,虞棠起身走到容鏡書桌前,拿起面前的狼毫寫下一個名字。
他是容鏡的人,卻早已悄悄背叛了容鏡。
只要容鏡去查,很容易查到。
她能知道這件事,還要多虧了容鏡。
當時容鏡拉著她在書房行歡,結束後,她意外看到了這個名字,便問了容鏡。
餵飽的容鏡很好說話。
他將自己攬在懷裡,下巴墊在她的肩上,語調慵懶。
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她。
他說:「我最討厭背叛,可他曾經幫過我,看在曾經的面子上,我不會太為難他。」
虞棠好奇:「那王爺會怎麼處置他?」
容鏡耷拉著眼皮,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
「我讓他親眼看著,自己的老娘、妻子、孩子如何被一點點剝皮,最後再把他丟進滾燙的油鍋里烹炸一番。」
虞棠光是想想,便渾身觳觫不止。
容鏡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脊背,另一隻手挑起她的下巴,輕吻著她:
「阿棠不怕,只要阿棠不背叛我,我保證這些手段永遠不會用在阿棠身上。」
……
從回憶中掙脫出來,虞棠看著面色陰沉的容鏡,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
她必須承認。
即便重活了一次,她也還是會怕容鏡。
因為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對別人瘋,對自己更瘋!
容鏡敏銳地察覺到虞棠的後退和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你怕我?」
他起身走到虞棠面前,半邊臉被陰暗吞噬。
寬大溫暖的手卻小心翼翼捧起虞棠柔軟的臉頰。
他再次質問:「你怕我?」
虞棠毫不懷疑,她要是敢說謊,這個男人一定會毫不顧忌地撕碎她的衣衫,將他壓在身下,然後一聲聲逼問她,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要騙他。
她與那雙深沉的眸子對視上,倏然笑了起來:
「這天底下有誰不怕王爺嗎?」
就是先帝,也對這條瘋狗很是忌憚。
容鏡被虞棠這抹笑晃了眼。
他看著她那雙漂亮而真誠的眼睛,不解。
為什麼怕,還能笑得這麼好看?
為什麼怕,還不趕快逃走?
虞棠就那樣與容鏡對視,哪怕她比容鏡矮小很多,整個人幾乎都被容鏡包裹圈在懷裡。
「王爺,某些時候,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我說得對嗎?」
他似乎被虞棠的話取悅,良久笑了一聲,周身的陰霾退散,那張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笑:
「阿棠說得對,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說完,他低頭親吻了一下虞棠的唇角:
「既然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那阿棠能不能告訴我,這條消息,你是從哪得來的?」
「噓,先別說,先讓孤猜猜。」
「不會是他夫人去你家鋪子買東西,被你家下人無意間聽到吧?」
他戲謔地看著虞棠。
虞棠在心底暗罵老狐狸:「當然不是。」
「哦?那是怎麼得來的?」
他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您不知道這位大人很喜歡美人嗎?休沐時總喜歡去喝點花酒,不巧,虞家有這方面的產業,便聽到了。」
虞棠說著大家都明白的謊話。
但只要不去戳破那層窗戶紙,謊言就是真話。
容鏡戲謔地打量著虞棠,不去拆穿她的謊話:
「阿棠家的產業,比暗查司的探子消息還要靈通。」
「看來我該讓這群飯桶好好和阿棠家的下人們學習學習,阿棠說是不是?」
他低著頭,在虞棠耳邊輕聲低語。
熱氣從虞棠的耳根和脖頸飄過,像一根羽毛,虞棠的心都跟著顫抖起來。
她要側頭躲開,然而男人的手掌仍未撤離,這番動作不像是躲,倒像是故意往他手心裡鑽。
虞棠知道自己被戲弄了,惱怒地瞪著男人。
容鏡抬起頭,看著這隻自以為氣勢很足,實則像極了小貓咪的大美人。
他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王叔,備飯,虞小姐要陪本王一起用膳。」
虞棠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我什麼時候說……」
「不吃也可以,蘭家的事情你自己解決。」
被男人威脅,虞棠只能氣鼓鼓地一把將男人推開。
容鏡也不著急,坐在一旁靜靜等著虞棠答案。
虞棠一屁股坐在容鏡對面,惡狠狠道:「我不吃香菜!」
「剛好本王也不愛吃。」
胡說!
你明明最喜歡吃香菜了!
這招沒用,虞棠也懶得再計較,坐在太師椅上暗道。
日後再跟容凝這混蛋談生意,絕不先把底牌都拋出去!
見小貓面露懊惱,容鏡心情愉悅地端起茶盞。
用過午膳,虞棠又吃了一點餐後水果,容鏡大抵是有事,這才肯放她離開。
回到馬車上,虞棠便讓車夫先去飯館。
她可沒忘荷葉和車夫沒都吃飯。
「小姐,攝政王沒留你吃飯嗎?」
荷葉震驚地瞪大雙眼。
「留了,你們還沒吃飯。」
荷葉忙道:「吃了吃了,王府的管家請我們進去吃飯,我沒進去,管家就讓人抬了一桌飯送到馬車上,我和車夫都吃了。」
聽她這麼說,虞棠這才讓車夫改了路。
事情辦成,虞棠輕鬆地靠在車壁上養身,袖子忽然被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