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寶槍配文臣!
「明公,青州賊自北而南下,所往第一地,恐怕就是濟北國。」
「濟北!」曹操微笑著,語氣卻重了許多,「鮑信的確屯軍在濟北,他用兵捍勇、進退有度,也許在此就能得勝。」
張韓當即搖頭,眉頭緊皺道:「在下覺得兗州濟北與東郡一樣,新招兵馬未曾上過戰場,都是鄉勇操訓,而青州賊雖大敗,卻是生死搏殺過數戰乃至十數戰,浴血搏殺而出,新丁如何能敵也。」
「唯有令其勢頭頹敗,方可力敵,賊兵雖眾,卻兵眷混雜,彼此相隨,拖累極廣,等待敵軍想攻不得,想戰不得的時候,必定萌生退意,如此出精兵便可擊潰。」
「嗯,不錯,以逸待勞。」
曹操做了論斷,一語將張韓要說的方略全數總結,不過他臉上卻並沒有太過輕鬆的臉色,點頭道:「接著說下去。」
「先敗,可令青州賊掉以輕心,自大以深入;而後便可設下伏兵,不斷襲擾,將他們困於兗州境內,再逐個分化擊破。」
「現下,主公應當準備兵馬,先行沿行軍路途,從頓丘將兵馬遷移至壽張,隨時可支援鮑相。」
張韓也是經過頓丘、內黃大戰的兵校,這一條行軍路線,就在一個月之前仍舊還能通行,是以較為輕便熟悉、車馬易行。
安排兵馬先行到壽張埋伏並無過錯,或許相較於什麼都不做,反而是更好的選擇,這麼說來,張韓真的懂「地利」之便,乃是戰事交鋒得勝極其重要的一環。
「你的意思,是令我不與刺史行軍,坐看其成敗?」
曹操的臉色沉了下來,伸手在案牘上敲打。
「不是坐視不顧,」張韓當即拱手,道:「而是刺史劉岱,絕不會讓明公出兵同剿,兗州士人也定不想看到此景,故而應當居後設防,以備其亂。」
「萬一劉岱贏了呢?」曹操冷不丁的說道,他劉岱可是世代官宦,家族門庭壯大,門生遍地,還有一弟劉繇正在揚州為刺史。
一門雙刺史,好歹是大人物,並無戰勝之可能。
「若如此,他定然也會損失慘重。若無良好策論,不可安置歸降的青州賊,怎能得降民歸附?」
「兗州士族除賊之心盛矣,不願與之共存,而青州賊所恨,反而主要是名門大族。」
「明公雖名門,不過卻非是以所謂海內名士著稱,乃是公正嚴明、克己奉公而著稱,諸如節儉家風、五色棍、推廟宇之事,難道不是當世奇人嗎?」
「若能痛擊賊人而使之歸降,便可再進一步安定人心,如此可得青州賊眾數十萬,甚至更多!這些,就是實實在在的兵源、生力!」
張韓神色認真嚴肅,雙手執禮而下,言語擲地有聲,此論不光將當前極有可能發生的局勢闡明,並且還隱隱道出了曹操眼下的痛點。
人心所向!
陳留、濟北、濟南、任城等諸多大郡,各自都有名士之族的官吏治理,自不會歸心於曹操這個外來人。
他在百姓心中的名望,甚至還沒有當年率先矯三公之詔,奉命討伐董賊的東郡前太守橋瑁高,戰黑山得勝之後,以其軍威可立足於此,但要收取民心,不光是黑山而已。
此次青州賊來,便是最好的時機!
青徐賊寇,定會下兗州,徐州諸人之中,狼子野心之輩可不少,譬如陳氏、闞氏、陶謙,丹陽眾……都巴不得將禍水引入兗州,待亂後趁機可取地盤而治,壯大自身。
是以,軍報消息,曹操早早就已經得到了,並且也做出了類似的判斷。
但,居中位坐觀成敗,而後出兵定坤之勢,怎能出自他口?
今日張韓所言,倒是與許多宗親所想一致,曹操心想。
雖然他滿嘴策論計略!一嘴辯駁之語、甚至挺胸的模樣還有辯才之感!可他的確很能打,完全可以任用,嘿嘿。
「哼。」
曹操輕笑了一聲,什麼都沒說,卻深深地看了一眼張韓後,起身離去。
但沒過多久,東郡郡丞夏侯惇,便派遣部將韓浩到來,將張韓請入了郡丞府,為太守府中文學掾,歸於曹操麾下。
沒到中午,張韓就收拾去上任了。
只是,上任後,夏侯惇麾下部將韓浩將軍親自過來,給了張韓一把精鍛的亮銀長槍,槍頭澆築虎頭銅雕。
「伯常,此乃是太守所贈,寶槍配儒者。」
張韓:「???」
……
祭酒府邸。
戲志才宿醉醒來,昨夜一醉後,又深夜等待張韓,把他驅走後又許久睡不著覺,今日好不容易沉沉睡了一整日,感覺過了一年。
醒來的時候,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床榻邊,暖意襲來正是疏懶之時,愜意無比,再聽了宿衛來報。
他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張韓調任走了?!」
「憑什麼?!誰他娘調走的!此人可是我發掘的!」
宿衛尷尬一愣:「今日太守來過,說是深談問策,隨後就將他請至府中,歸於郡丞夏侯惇麾下。」
戲志才:「……」
「祭酒,要不去和太守說說……」宿衛抬頭偷看了一眼。
「既是主公看重,那就不必了,說明我眼光並不差,此人果真有本事,哼哼。」戲志才笑了幾聲,倒頭又睡下。
十八日之後。
曹操多次與諸多文武商議之下,確定不再等前方軍報,先行動兵前往壽張囤軍,將麾下精銳騎兵大部分調往。
他舉家資所得騎兵不過九百餘數,且在與黑山軍大戰時又繳獲千餘馬匹,其中能訓的戰馬只有數百。
多日操訓後,勉強能有一千二百騎,視為精銳。
輔以六千步卒,又有前後護軍前往,運送糧食先行,大軍朝著壽張出發,將東郡之中,鄄城、濮陽一帶交由夏侯惇管轄、荀彧輔佐,又差陳宮去往張邈處,安其心,交託後方。
大軍剛起之前,曹操滿腦子都還是那日張韓演練槍術的場景,以及多次衝鋒陷陣,悍勇殺敵的場景。
不管怎麼想,都覺得給他配一匹白馬,一身銀袍銀甲,外加一桿亮銀長槍,在大軍之前衝鋒陷陣才對。
黑山軍時,多為鄉親子弟兵,剛上戰場沒有浴血經歷,如今戰事得勝之後餘下的將領、兵士都是寶貝,中堅力量。
他若是老老實實收取軍功,做個外姓將軍,未嘗不可。
偏偏……
想到這,曹操就看到張韓著青色儒袍,頭戴髮髻縱馬在不遠處,一副欣喜模樣和戲志才正小聲說著些什麼。
不多時戲志才大聲言語,好似在責怪一樣。
他們聊什麼呢?
嘖,這無論怎麼看,都該是一員英姿勃發的勇將嘛。
曹操策馬向前,湊近他們兩人,隱約聽到了戲志才責怪的聲音。
「我向來只是假想來敵,今日才知原來是你小子以此直接進言!青徐雖有賊,但仍有太行可入,若鑽入山中不冒頭劫掠,此次不是浪費軍資嗎?!」
「做事不考量萬全,便急於冒進貪功!真是狂妄自大!還趁我睡著,勾——向主公進言!」
你多雞毛啊!?
曹操在後聽得輕笑了起來。
正在此時,遠處有戰馬狂奔而至,身著濟北鮑信軍的護心布甲……
「濟北來人?」
曹操雙眉一皺,略有思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