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能屈能伸
節奏變化，著實太快。
前一秒還在互相吹捧，下一秒就突然刀劍相向。
「小心哦，這傢伙可能是個騙子。」
詹姆斯抬手將名片放在鼻子底下，如同名偵探一般嗅了嗅，看向埃德加的視線帶著一抹輕挑和戲謔。
「這傢伙不過是初級經紀人而已，名片的油墨都還沒有干，一看就知道是一個事業剛剛起步的傢伙。」
「今天跑到這裡，就是尋找一些獵物，用糖衣炮彈偷蒙拐騙簽約無辜羔羊，壓榨這些弱勢群體的血汗。」
「其實，他在威廉-莫里斯什麼都不是，根本說不上話，只是滿口胡言地許諾一個他根本無法實現的未來。」
「山姆，小心哦，你可不要上當。」
說完，詹姆斯就將那張名片塞回埃德加的襯衫口袋裡，並且還輕輕拍了拍埃德加的胸口挑釁了一番。
山姆瞪圓眼睛，「可是……那是真正的威廉-莫里斯！」
詹姆斯微微抬起下頜看了埃德加一眼，故意留出一些時間，但埃德加沒有著急辯解，詹姆斯才開口。
「當然，我相信他是威廉-莫里斯的，這騙不了人。」
「但整個好萊塢都知道，威廉-莫里斯論資排輩，所有資源全部聚集在少數經紀人的少數巨星手裡，經紀人和演員一樣，新人幾乎沒有出頭之日。」
「正是因為看不慣這一點，當年五個學徒才憤而出走創辦了創新藝術家，現在成為威廉-莫里斯的最大競爭對手。」
「這位初級經紀人，在威廉-莫里斯根本就沒有話語權。他現在所說的甜言蜜語，99%都是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謊言，那些承諾就好像男人和女人在酒吧首次相遇的對話一樣，沒有一句是可以相信的。」
詹姆斯的話語確實有道理，但並不完全是正確的。
至少有一點，面對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的強有力衝擊，如果威廉-莫里斯真的已經那麼腐朽那麼落後，它早就應該分崩離析並且消失在歷史長河了。
然而現實並沒有。
這就證明威廉-莫里斯必然也有他的優勢與強項，哪怕對無名小卒新人演員以及年輕經紀人也是一樣。
安森，格外冷靜，並沒有被詹姆斯的話語牽著鼻子走；但他也沒有開口，而是好奇埃德加的反應。
埃德加沒有慌張沒有憤怒沒有羞愧，什麼都沒有。
從被動到主動再到被動，短短時間內的一陣疾風驟雨，埃德加卻始終保持冷靜，靜靜地聆聽詹姆斯。
一直到詹姆斯的話語說完，察覺到詹姆斯年輕氣盛的目光挑釁地投射過來，埃德加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我們公司的秘密，在好萊塢顯然已經不是秘密。」
自嘲了一句。
「的確，威廉-莫里斯按資排輩，也正是因為如此，A級經紀人都瞄準A級演員、瞄準A級製作的主角。」
「但重點在於，一部電影，並不只有一位演員。」
「人人都只關注1%的頂級巨星，那其他99%的演員呢？也就只能依靠我們這些B級、C級、D級經紀人負責了。」
說著，埃德加的視線還在詹姆斯的上半身曲線位置掃描了一下，不經意流露出的調侃只有小部分人懂。
「一步到位，夢寐以求，但像約翰尼-德普（Johnny-Depp）那樣的養成遊戲，也有一番魅力。」
「誰知道呢，也許今天的海沃斯劇院裡可能就會出現下一位1%的經紀人和1%的演員，而我們現在都是一窮二白地站在一間兩百人劇院裡談笑。」
約翰尼-德普，從籍籍無名、個性鮮明的搖滾樂隊主唱轉入演員行業，一步一個腳印地成長為好萊塢最具個性的演員之一，不僅去年在星光大道留名，而且最近傳聞，他已經被迪士尼選擇為下一步商業巨作「加勒比海盜」地男主角。
堪稱好萊塢草根逆襲的勵志故事。
而這一切，就是由一位小經紀人特蕾西-雅各布斯（Tracey-Jacobs）完成創造的，演員和經紀人互相成就。
彼時，特蕾西只是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里的初級經紀人，簽下無人問津根本不知道什麼是表演甚至就連台詞都背不下來的約翰尼。
二十年後，約翰尼卻成為特蕾西在好萊塢生存的絕對王牌，1998年，當特蕾西從創新藝術家經紀公司跳槽前往好萊塢五大之一的聯合精英經紀公司之時，約翰尼毫不猶豫地跟隨特蕾西轉移自己的合約。
儘管詹姆斯咄咄逼人，但埃德加的應對卻遊刃有餘。
詹姆斯也有些意外，他的視線又在埃德加身上停留片刻，「所以，你是在拿自己和特蕾西-雅各布斯比較嗎？哈哈，哈哈哈。」
埃德加輕輕聳了聳肩，「是的，同時我也在將你和約翰尼-德普比較。」
詹姆斯：……
噗。
安森嘴角輕輕上揚，在山姆的眼睛裡也可以看到笑意，不得不說，這個埃德加確實是一個妙人。
能屈能伸，不卑不亢。
另外，審時度勢。
形勢占優的時候沒有耀武揚威，形勢不利的時候也沒有喪失理智，始終保持冷靜，恰到好處地把握局勢。
就在剛剛這短暫的數個回合里，埃德加的進攻與防守都展現出一位優秀經紀人所需要的重要素質。
在安森看來，這位初級經紀人，確實有些墨水。
唯一留下的疑問就是，埃德加挑選作品的眼光如何？這則是經紀人業務能力另外一項重要判斷標準。
但對山姆這樣的黃金配角來說，能夠和埃德加簽約，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只是……
詹姆斯依舊年輕依舊朝氣，「怪胎與書呆」的腰斬沒有讓他低頭，反而激起了傲氣，展現出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姿態，此時對埃德加也就是百般挑剔。
詹姆斯聽到安森的笑聲，卻也不介意，攤開雙手表示強烈抗議，「嘿，夥計，我正在為伱們擔任黑騎士，你們不幫忙就算了，還在這裡拆我的台？」
也不等安森回應，塞斯和克里斯他們正好走了過來，詹姆斯馬上鬼哭狼嚎地發出抗議，請求支援。
「塞斯，塞斯！」
「這裡有一個威廉-莫里斯的初級經紀人準備忽悠山姆和安森呢，安森那個壞蛋就算了，我一點都不擔心他，但山姆怎麼辦，哦，我們天真的山姆。」
安森：？？？
塞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一開口就跟著起鬨，「威廉-莫里斯？不，不不不，山姆，你不要上當，即使是簽約奮進，也不要被威廉-莫里斯的名字欺騙。」
奮進精英經紀公司，好萊塢經紀行業五大領頭羊之中的菜鳥，1995年成立。
儘管他們發展迅速，並且從競爭對手裡多次挖角成功最後得以躋身五大行列，但終究還是太年輕，目前主要耕耘電視劇領域。
「那就是龍潭虎穴，注意，一不小心可能就被生吞活剝了。」塞斯也在那裡危言聳聽。
山姆面無血色眼神潰散，完全被嚇壞了：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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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