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日,雲城主將周光櫟帶隊出城,進行為期半月的秋獵。
秋雨綿綿,連著幾天都是一會兒下雨一會兒又不下雨的,隊伍的行程都被拖慢了許多。
付家兩兄弟和周燦,以及自願的其他年輕公子一同走在隊伍前開路。
「大哥,按這速度,咱們天黑前能到紮營的地方嗎?」付南華抱怨著,要不是跟著隊伍一起,他早就快馬加鞭的離開了。
「你急什麼?後面還有那麼多步行的將士,也不知道體諒體諒。」
付南華又道:「我這不是擔心夜間有野獸襲擊嘛,不如知會將軍一聲,咱們快些走。」
旁邊的幾個公子哥聽了這話連忙問道。
「野獸?當真?」
「若是有野獸那還挺不錯的,就當提早練練手了。」
說著話的人抖了抖掛在馬背上的弓箭,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樣子。
「哎,王兄,可別這麼說,那野獸咱們可都沒見過,別說是打野獸了,你到時候不被嚇著就不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易山被說的臉一紅,連反駁的話都沒有。
周燦年齡不大,雖然也是第一次跟著出來,但比起其他人要多些經驗。聽著這些話,周燦都覺得有些頭疼。
周燦靠近了付澤漆,小聲說道:「付大哥,我覺得南華哥說的有道理,要不我去找父親說說?」
付澤漆道:「將軍自有打算。天黑之前最不濟也能到躍龍坡,那裡足夠咱們停下整頓了。」
「再者雨天路滑,突然加快速度,下面的人免不得會抱怨。」
周燦恍然大悟,再次覺得他父親真是用心良苦,才能給他請到付澤漆來陪讀。
付南華反而不以為然,「誰敢不聽軍令?」
「呆子。」付澤漆看了一眼付南華,罵道。「若你在軍隊裡當了官,還不知他們怎麼編排你,這般冷血無情。」
「哎,大哥。軍隊裡大家都是兄弟,有話才不會背後說呢。」
付澤漆不再說話,他這弟弟說什麼也只聽得進一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親身體會,才能深刻領會。
付南華暗自琢磨著,付澤漆的話他有聽進去。
而且他在閣里也確實小有身份,現在想想他做過的那些事,也不知手底下的兄弟們有沒有人不滿過。
他神經大條,不愛那些有的沒的,以前也沒少被季思年說過收斂點。但他覺得任務完成了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可喜的是,下午趕路時沒有再下雨了,反而還出了太陽。
這麼一來,他們定能在天黑前趕到。
龍明頂。他們此行的駐紮地點。
因是在躍龍坡上方,地勢較高,但平坦的地方也不少,植被稀疏程度又很合適,站在那裡能看清整個鄴城。
天氣好時,眼尖的人還能隱隱約約看到遠處的京都。因此得名。
不過京都遠在千里,是不是真能看到,還有待查證。
一天下來,一群公子哥累得直呼身體要散架。
「天啊,累死我了!」
「我還以為我會度過一段非常快樂的騎馬旅途,這一路都快把我顛吐了。」
「吐了?嘖嘖嘖,人不行別怪馬不行。」
王易山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還得是本公子,精於騎射,現在完全沒問題。」
「是嗎?」另一人半開玩笑似的踢了踢王公子的小腿肚子。
只見下一秒,王易山便抱著自己的腿嘶的叫了一聲,他罵道:「做什麼?!」
四周頓時笑聲一片。
王易山看著自己出出了糗,悶著頭不再說話。
付澤漆三人倒沒有和他們一起,他們三人在山頂那塊燒了個火堆,圍在那裡烤肉。那群人說的話,他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方旭拍了拍身邊人的腿,指著付澤漆幾人道:「瞧瞧,那付家兩兄弟都不同我們坐一起,反而跟周小將軍一起,真沒想到,這麼快就巴結上了。」
方旭,陳瓊的好友。其實也只是去花樓後認識的,陳瓊大方,總帶著他一起享受。
王易山笑道:「人家付澤漆是周小將軍的陪讀─,跟咱們可不一樣。你也不想想,這次陪同的名額這麼少,他付澤漆和付南華卻輕易進來了,估摸著早就內訂了。」
方旭拿著根棍子,在地上戳呀戳的,自嘲的笑了一下,「可不是嘛,連鄉試都沒參加過的人,周將軍還願意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人家,付澤漆那小子也不怕誤人子弟。」
「我本以為今年秋試,付澤漆會一鳴驚人呢,結果連去的都沒去。」
一時間,有幾人笑作一團,還有幾人默不作聲。
「喂,方旭。陳家真通敵叛國了?」王易山小聲問道。
方旭心裡一驚,他就怕別人拿這事問他,雖說與他沒半點兒關係,但他和陳瓊走的那麼近,別人定然會想到他。
方旭眼神飄忽,不自然的磕磕巴巴道:「我,我怎麼知道。」
王易山追問,「不知道你慌什麼?今日一早突然傳了陳家通敵叛國的消息,都把人嚇死了。」他們王家也與陳家有過來往,這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就怕被牽連。
「我,我被嚇到了還不行!前天還見過陳瓊,他昨日就被抓了,我當然慌了。」方旭梗著脖子,努力讓自己不那麼緊張。
新投入的柴火噼里啪啦的泛著聲響。
忽然,一個人拍著腦子道:「我想起來了,昨日我聽說陳瓊去了付家鬧事,然後就被抓了起來。」
又一人道:「鬧事?該不會是陳瓊那傻子又去提親了吧,付芫清都十八了!他還看的上呢?」
「不像是提親,聽說還帶著一堆打手。再說了,付芫清一等一的好看,你們敢說以前沒動過心思?」
那人不說話了,他也確實讓自家父母在付芫清及笄後去試著提親,但那會兒付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相比較其他人,他壓根沒希望,也就因此作罷。
王易山搖搖頭,「付芫清美是美,但是你們是沒見過付澤漆那兩兄弟護犢子的樣兒,追著你問,就跟看仇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