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芫清將腿登在矮桌上,然後一隻手搭在那條腿的膝蓋上,俯身道:「簌簌,這風鳴樓,到底是誰的產業?又是誰指使你們做今日之事的?」
簌簌嗓音嘶啞,她梗了梗脖子,緊閉雙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呵。」付芫清笑了一下,「你和靈瓊要是死了,恐怕我們今日連門都出不去吧?不如動腦子想想,你在茶中下的藥,以及……門外的那群,應該是死士吧,他們都沒有半點用,你以為,我們不能帶走你們兩個嗎?」
靈瓊伸手戳了幾下簌簌,聲音發顫,小聲道:「簌簌姐……我不想死……」
簌簌只能動腦袋,她恨鐵不成鋼的剜了靈瓊一眼,然後斬釘截鐵的說道:「風鳴樓在京都已過五十年之久,能是誰的產業?創立之人的屍骨說不定都化了,我二人不過是看你們富貴,想綁起來換著錢財罷了。」
付芫清點點頭,和季思年對視一眼,「我們確實很有錢。」
「可簌簌你名動京都,每日都有貴族公子為你豪擲千金,怎會缺錢?這個說法未免太拙劣了。」
簌簌:「收到的錢又不會到我手中,我想攢下錢為自己贖身,有何不可?」
「有趣。」
季思年嘆氣,然後道:「上個月,王大人的公子出黃金千兩為姑娘贖身,被姑娘拒絕;上上月,馬氏長公子提出想納姑娘為妾,甚至可以抬為平妻;去年冬月,亦有朝中大臣想請姑娘去府中過新年……」
眼見簌簌神色越來越凝重,季思年道:「簌簌姑娘還想聽下去嗎?」
簌簌咬著唇,將兩人掃視了個遍,「你們到底是誰?」
季思年方才說的,風鳴樓中都無幾人知曉,箇中隱晦,他們如何得知的……
付芫清十分滿意她們二人的反應,道:「我身邊這位公子可以殺人於無形,今日給你們餵了毒藥,一個月後發作也不是什麼問題,到時候,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到我們頭上。」
靈瓊怕的一直在發抖,可對上簌簌的眼睛,她卻又不敢說話。
「簌簌不說,那我問便是了。」
說著,付芫清就著季思年搬過來的凳子坐了下去。
「如今京都,大臣們大多分成了兩派,一是以丞相大人為首的安平王派,二是以眾人皆未察覺的太子太傅為首的靖王一派,而顯然太子殿下是在靖王那邊的。暫且不論,風鳴樓為何要攤這趟渾水,煙火之地,大可以獨善其身,可偏偏……明面沒做多少,背地裡卻把控著京都鹽貨的命脈。」
簌簌垂下眼皮,「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付芫清擺了擺手,「簌簌不必急著掩飾什麼,只是你或許不知道,論做生意,誰都比不上我身邊這位。」
季思年莞爾一笑,脊背都挺直了。
靈瓊抬起頭小心的看了季思年一眼,接著就沉默的咬著手指,整樁事件似乎和她沒關係一般。
付芫清接著道:「若沒記錯,靖王殿下手中的鹽貨生意,與風鳴樓的重合了許多。所以,風鳴樓的背後之人,就是咱們那位看似不管世事,瘸了腿的王爺吧。」
「僅憑這一條如何能夠判斷,靖王畢竟是聖上胞弟,有心與我們爭生意,風鳴樓又豈敢不從。」
這樣一來就是將付芫清說的話給認了下來。
付芫清:「簌簌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可前幾日分明有人看到你去了靖王府。」
「你胡說!」簌簌立刻反駁出口,「我那是……」
過了好半晌,簌簌才反應過來,她僵硬的轉過頭,臉頰漲紅,「你詐我。」
付芫清無奈的攤了攤手,「可簌簌姑娘認了不是。」
她起身,背著手在兩人面前走來走去,「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靖王既然只讓你在茶中下了最低級的蒙汗藥,那便說明他已經將我們的身份告訴了你們,我們身手如何,他自然知道。簌簌既然能在這種地方待了這麼久,豈會什麼本事都沒有?」
靈瓊頓時驚的捂住了嘴,她瘋狂的搖動簌簌的身子,「姐姐!姐姐!」
付芫清走到季思年身旁,盯著她們的同時,小聲道:「打個賭如何?猜猜簌簌姑娘會不會武功?」
季思年回她:「不會。」
「這麼肯定?」付芫清訝異了一下,「這可不像是靖王殿下的作風。」
簌簌被喊的煩了,她最終嘆了口氣,「煩請付小姐為我解開。」
付芫清:「你不會武功?」
簌簌抬眸,眼裡頗為不解,「往日來鬧事的人侍衛就能解決掉,我平日裡練舞都夠累了,哪裡來的時間習武。二位的話……怕是誰來都打不過。」
「唉。」付芫清走近了一些,指著靈瓊道:「那她呢?」
簌簌苦惱極了,猶豫著如何說「靈瓊是殿下送來的,只是笛子吹的極好,但心性卻只有十歲孩童的樣子,從前也從未在屋子裡給別人吹過……」
付芫清:「……」
看來她把司空羽想的太過有心眼子了。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安排了,他們在屋子裡這麼久,除了開始的茶水,就再沒見過有人進來了。
付芫清重新拿起被她扔到一旁的繩子,然後先將簌簌的手綁了起來,接著才給她解了穴。
季思年則緊緊盯著靈瓊,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
「話都說開了,那我就直接問了。風鳴樓不全是靖王的產業對嗎?」
簌簌看了眼靈瓊,遲疑的點點頭,「風鳴樓盤根錯節,樓中只有數十人是他的人而已,且各不知曉。」
一個青樓……竟如此複雜。
兩人正說著,靈瓊卻突然獰笑著從衣服里拿出了一把短刀,對著離她最近的簌簌撲了過去。
「去死!」
付芫清眼疾手快的拉著簌簌起了身,繞著躲開了靈瓊的攻擊。
季思年則立刻將她手中的刀踢了出去,然後迅速控制住了她。
付芫清轉身拆了床帷,將靈瓊綁了個結實。
簌簌則癱倒在地,眼球顫動不止,臉色蒼白,她哆嗦著問出聲,「為什麼?靈瓊,為什麼?……」
剛才那一切,她們不是都商量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