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蓮心驚呼,然後立馬衝進了殿內。
秦歲安回頭喚了她一聲,想要告訴她有師父在,靖王的傷勢已經穩住了,不用這麼著急。
但當他再度回過頭時,腦子裡突然炸起一道驚雷,四肢百骸徹骨冰涼了起來。
那侍衛詭異的笑著,從唇齒間流出黑紅色的血來。
砰地接連幾聲,這群侍衛都倒地沒了生息……
他們的目的,從來都只是攔住蓮心。
不過……
他們衝到殿內時,只看到了幾個已經倒地身亡的刺客。
司空羽所在的屋子,安靜的詭異。
季思年走過去,用手推開門。
唰!
一枚銀針射了出來。
好在他有所準備,躲了過去。
而他在開門的同時,也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從裡邊傳來的。
「阿清,是我。」
很快,就有了回應。遮擋的屏風被推開,付芫清從裡邊跑了出來。
「季思年!」
來不及寒暄,付芫清便急忙說道:「大師兄出去後,便立馬闖進來了十多位刺客。好在靖王殿下似乎安排了暗衛,將他們一網打盡了。那些刺客被二師兄和那些暗衛帶去了其他的地方,地上這些……還沒來得及處理。」
蓮心點點頭,鬆了口氣,「師父呢?」
「師父他……」付芫清看了眼屋內,又看了眼蓮心,「靖王殿下傷勢已經穩住了,師姐,你不來也沒問題的……」
蓮心哪裡猜不出這是攔著不讓她和年灼碰面的話。
但她可是出了名的犟,能這就走了?!
她一把扯過在季思年手中的藥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然後又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付芫清被震的縮了縮肩膀,眼睛也不自覺的眯了一下。
「可有受傷?」付芫清問,「方才銀針扔的急,沒扎到你吧?」
季思年搖了搖頭,「沒有。」
「那便好。」
秦歲安也在這時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他喘著粗氣,問道:「靖王殿下怎麼樣了?還有蓮心,她去哪兒了?」
付芫清便又將方才的情況說了一遍,隨後指著緊閉的門道,「師姐剛進去。」
秦歲安瞭然,「有師妹在就沒事了,沒事了。」
左等右等,屋子裡靜悄悄的,只偶爾有幾聲低語傳來。
卻也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魏書派人過來喚秦歲安,說實在沒法子審出那些刺客的來歷,但又怕下手重了,把人弄死了。
付芫清兩人在外邊不遠處的石桌旁守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間屋子。
季思年看她這麼緊張,安慰著,「阿清,別擔心。」
「我也不是擔心。」她搖搖頭,「只是你離開後,我特意去要來了在宴席中的吃食,包括餐具,但……沒有任何問題。」
季思年微微蹙眉。
若不是吃食……那又會是什麼?
「所以,會不會還有另一個我們忽略的人的存在。」付芫清盯著他的眼眸,「我實在想不出,他們司空一族的人會為了謀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身入局。」
季思年很清楚,宮宴行兇一事,對司空炎沒有半分好處,而將自己的命再度交到別人手中,也不像是司空羽會幹出來的事。
他是個瘋子沒錯,但先前的刺殺也算有所準備,這大庭廣眾之下,若非宮中太醫近在,他估摸著就沒命了。
季思年握住付芫清的手,讓她能夠安心。
「有我在,阿清。」
這又算是什麼話。
但付芫清聽了,反而心卻靜了下來,她抿了抿唇,將視線重新移回年灼等人那邊。
屋內。
「師父有把握嗎?」
蓮心進去了好一會兒,卻沒動手,只是站在一側看著年灼的動作。
司空羽的血早就止住了,但他的臉依舊蒼白,說是無大礙,但畢竟失血過多,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法保證司空羽會百分百沒事。
年灼聽著這話,停下手裡的動作,拿起一旁的濕棉布,擦了擦手。
他盯著蓮心的面無表情的臉,不由得蹙眉,但卻生不出怪罪的話來。
他嘆了口氣,說道:「沒有。安平王用了狠勁,幾乎是將靖王殿下的腿給戳穿了,又是最粗的那根血脈,雖已及時止血縫合,但……就怕發高熱。」
蓮心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她微微側眸,看了眼半死不活的司空羽,然後哦了一聲。
「死就死了,他死了,司空炎也活不了。」她坐到桌前,「師父,徒兒覺得,這似乎正合你意。」
「蓮心!你胡說什麼?!」
年灼瞪大雙眼,眼裡閃過一絲驚懼。
「師父你怕什麼?這屋裡就我們兩人。小師妹和她夫君在外邊互訴衷腸,大師兄和二師兄也被支開了,徒兒覺得,師父若是想做什麼,現下就是最好的時機。」
年灼一頓,他背著手到蓮心身邊,面上的鬍鬚動了一動,隨後他才啞著聲音開口,「你想讓為師殺了他?」
「咦?」蓮心疑惑的抬頭,正好撞上年灼要吞人一樣的眼神,她彎了彎眼睛,唇角勾起一絲笑容,「師父,徒兒可沒這樣說。」
「你!」年灼氣的胸膛劇烈起伏,他伸出手指,幾乎要指上蓮心的臉,「逆徒!」
「師父過譽了。」她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給年灼倒了杯茶,「師父,喝茶。消消氣。」
「哼!」
年灼一甩袖子,氣呼呼的坐下。
而蓮心則看夠了,她起身,重新回到床邊去給司空羽診脈。
「師父的醫術,還是十分高明,徒兒佩服。」
年灼回頭,「你這丫頭……」
「不過……師父為何沒用銀針之術?」
聲音輕輕的傳到年灼的耳邊,他不自覺的愣了愣,隨後敷衍著,「為師身為太子太傅,如何能隨身攜帶那種東西。」
「哦~原來這樣啊。」蓮心也不戳穿,一副自己知道了,清楚了的樣子。
半晌,她又自顧自的說,「這次的事,徒兒已經替師父擺平了。下次,就算要做,也別露出馬腳來。」
年灼的呼吸停了一瞬,旋即,他鎮定自若的說道:「為師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蓮心最後給司空羽餵了顆藥丸,起身撣了撣發皺的衣裙,她向年灼行了一禮,道:「師父行事,徒兒本不該過問。但此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師父還是莫要再做了。」
她提上藥箱,轉瞬已經走到了門口,逆著光,聲音裡帶了絲警告的意味,「師妹和那個叫季思年的,很聰明。他們既然已經來了京都,那麼……必定會查清很多事。師父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把尾巴給打掃乾淨。」
話一說完,她也不管身後扔過來的茶杯,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噼啪!
滿杯茶水連帶杯子,碎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