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路明非：我就是數學天才！
「由ab兩點連線可得交點ef……」
上午，仕蘭中學，高一（二）班教室里，擁有尊貴的「地中海」髮型的數學老師正在講解一道空間幾何題。
路明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時不時抬頭看向黑板，手中黑筆在新買的筆記本上不停寫寫畫畫。
他的座位在前排，但是靠窗，正好處於老師的「監控死角」。
放在以前，他要麼會盯著窗外，被風吹過發出嘩啦聲響的樹葉或是什麼其他的生物吸引注意力發呆，要麼，就是趁著沒有人注意的間隙，借著看向講台上老師的方向，瞥一眼在另一端的陳雯雯。
當然是不敢一直盯著看的，不然萬一被別人知道他喜歡陳雯雯怎麼辦？
但是現在，他沒空。
路明非不停看黑板，又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並不是因為突發間歇性躊躇滿志症，想要努力學習了。畢竟他一直患有持續性混吃等死的「偉大理想」……他看黑板只是為了確認老師沒有注意到他，從而不會過來確認他在筆記本上寫的東西。
如果有其他人看見他在筆記本上寫的東西，只會覺得一頭霧水。
那不是什麼數學課筆記，而是一大堆的英文。乍一看上去並不是什麼文章、單詞或者英文詩歌，而是一大堆不知所謂的字母拼接在一起，中間偶爾有幾個正常的詞彙，但整體來看就是上句不接下句的一團亂麻。
無論懂英文還是不懂英文估計看著都如同天書，估摸著會以為路明非在練怎麼寫好一手英文字體。
只有路明非自己知道，這些字母拼接全是一個個的名詞縮寫，中間只留下必要的某個效果詞彙作為連接，名詞縮寫自然是巫師界特有的那些詞彙。
經過這種簡單但只要沒有辭典就不可能破譯的加密方式之後，路明非就能夠放心地將他這段時間在霍格沃茲學到的那些知識記錄下來，算是梳理複習以及留筆記以後用，並且完全不擔心別人看懂。
從大腦中挖掘在一個月時間以來學習的所有知識，然後再以這種加密方式書寫出來，這樣的任務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但路明非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他身上的「巴費醒腦劑」「增智劑」「增強劑」等一大堆藥劑都在發揮著作用，並且絲毫沒有減弱！
至於路明非如此著急地將這些知識全都記錄下來也並非沒有緣由——回歸之前斯內普的「威脅」仍歷歷在目，而路明非在又一次的嘗試後再次看見了沙漏。如同之前所猜測的那樣，沙漏再次倒轉了，這次流動的速度要遠比路明非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快得多！
路明非估計，如果銀沙一直維持這個速度流下，可能在一兩天後就會流盡，而那時，他應該就會再度穿越回到霍格沃茨。
這意味著那時候他就要面臨一次月考。
這月考還是來自斯內普的，路明非都不敢想要是到時候自己答錯了什麼題目會面臨怎樣的後果，斯內普嘲諷起人來的時候，那攻擊力可是拉滿的！
雖然估計不會有什麼實質的懲罰性措施，但聽著也難受。
路明非寫著寫著，忽然無聲地嘆了口氣。
別人穿越世界回來都是練就一身絕世武功無敵天下，解決世界危機，平定世界末日，然後抱得美人歸的。怎麼輪到自己，不僅一身武功全靠「嗑藥」，而且還按部就班地待在學校裡面上課呢？
甚至還需要為不久之後的考試擔心！
路明非同學覺得很淦。
與此同時，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終於注意到了路明非的異常。
雖然開學還沒多久，但是作為擁有多年教學經驗，在仕蘭中學這種貴族高端學校入職的教師，數學老師對於班上的同學的成績、性格等都已經了解了個大概。
就像是老警察抓多了犯人之後一眼就能看得出一個人有沒有問題一樣，老教師對學生也有類似的判斷經驗。
「難道是他忽然開竅準備認真學習了？」數學老師心中冒出疑惑，這種例子他見過，有人一朝開竅忽然努力學習奮發向上令人刮目相看的並不是沒有。
不過他並沒有急著去確認，而是在講完這道題後，敲了敲黑板，咳嗽兩聲：「咳咳，那這道題講完了，距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我來說點其他的事。學校準備開一個奧數競賽提高班……」
路明非微微抬起頭。
奧數競賽提高班，是一個獨立於課程之外，由仕蘭中學開設的輔導班。顧名思義，所有加入其中的學生都是被向著奧林匹克數學競賽的方向培養，主要目的是通過奧數競賽獲得高考加分，或者是拿到奧賽金牌，進入國家集訓隊去參加國際賽事，走保送國家頂級大學路線。
當然，後者在仕蘭中學的校史上是沒有出現過的——無他，太難了。
數學這種東西，不會就是不會，奧數則是在此之上又提高了不止一個「層級」。
這玩意吃的就是天賦，會的天才一看就會，甚至不用教。不會的人就只能在題海中苦苦掙扎，靠著題海戰術和各種名師總結的解題思路以及一定的智商換到一點高考加分……就算只是到那個地步，也已經強過一片人了。
而拿到金牌，參加國家集訓隊，最終還留隊去參加國際賽事奪金的，就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真正意義上的鳳毛麟角！
路明非又低下頭，繼續自己的「復刻大業」。他才沒興趣去參加什麼奧數競賽提高班，先不說他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沒那個天賦，就算是真有，拿那點時間精力來學魔法不香嗎？拜託，他現在可是能穿越的人了！
「然後依舊是老規矩，我這裡出一道奧數競賽題，給大家一天的時間，可以回去查資料，或者隨便用什麼其他的方法，只要能解出，就可以獲得進入奧賽提高班的資格。當然，你們要作弊我也沒意見，反正到時候奧賽作不了弊，大家都是十五六的人了，應該想得清楚吧？」
數學老師一邊和大家開著玩笑，一邊將題目在黑板上寫出來。
「這個不算是作業啊，當然，大家在課餘時間都可以做一做，說不定就能夠發現自己有天賦呢？」
班上眾人面面相覷，這題目一眼看過去是不複雜沒錯，但仔細想想就覺得無從下手，再說了，誰沒事閒著去做奧數題找虐啊，真要有天賦的，早在小學初中就應該表現出來了！
數學老師對此並不在意，如果有天才出現最好，沒有也無所謂，反正班上有幾個人答出來，他早就心裡有數了。
相對比起這個，他倒是對還在做筆記的路明非有點興趣……難道路明非是準備嘗試解一下這道題？
「不錯，不管解不解得出來，有這顆努力學習的心是好的。」
數學老師心想著，準備給路明非一點鼓勵。
「對了，我今天上課注意到有位同學一直在認真做筆記，這是一個值得提倡的好習慣……路明非！」
路明非僵住了，他感覺到全班所有人的視線在這一刻都投在他身上，有的是驚訝，有的是懷疑……其中懷疑自然是大多數，畢竟有他以前的形象作為判定基礎。
實際上，在數學老師開口說有人認真做筆記的時候，路明非就已經意識到不對了，但意識到也沒用，這點時間怎麼也不夠他臨時整一本真正的數學課筆記出來，他又不會時停！
「壞了，裝過頭了！」路明非心中吶喊著。
如果給他一個時間倒流的機會，他寧願趴著睡覺被拎起來罰站，也不願意發生眼下這種情況！
其他人都無所謂，最主要是陳雯雯會怎麼想，看到他出醜之後會不會笑話他？
但很顯然，世上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
甚至數學老師還在眾人的目光下向著路明非這邊走來，看架勢像是準備看看路明非的筆記做得怎麼樣。
「做筆記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習慣，有些課上一遍沒有聽懂的東西就可以課下複習，你們可以學習一下路明非這種……」
數學老師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過來，目光落在路明非面前的筆記上，剩下的話語頓時卡死在喉嚨里。
「英語？」
數學老師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全班頓時哄然大笑，這突然的轉折實在是太過富含戲劇性。懷疑的人因為驗證了自己的懷疑而覺得滿意，驚訝的人則是因為自己的動搖而覺得好笑，路明非甚至清楚地聽到有人和其他人說「我靠我差點真信了」，然後別人回一句「怎麼可能啊不用想都知道」。
是啊，畢竟自己以前的表現就是這樣的，而且事實也再一次驗證……如果同樣的表現換到其他人身上，估計自己也會這樣想的吧？
路明非心想著，在眾人的鬨笑聲中耷拉著腦袋。
「安靜！」數學老師的一聲大喊讓整個班級瞬間落針可聞。
路明非等待著，準備等待來自數學老師的責問甚至是嘲諷，然後收繳筆記，再來個叫家長套餐。
但最終，他等到的，是一本被遞迴到他面前的筆記。
路明非一愣，小心翼翼地抬頭。
「每個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選擇，作為一個老師，我尊重你，並希望伱能夠在你選擇的道路上獲得成功。」數學老師深呼吸一口氣，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至少你確實在努力了，只是努力的時間和地點有點不太對。下次注意，好嗎？數學占分比例還挺大的……」
路明非呆愣愣地接過筆記本，看著數學老師轉身向講台走去，那地中海的地方在窗外直射進來的陽光下顯得那樣刺眼……好吧這是一句爛話，但總之，路明非忽然覺得眼睛有點酸。
數學老師他一定會很失望吧？發現在自己課上努力做筆記的學生其實是在做其他科的筆記之後，會不會懷疑是自己的教學不夠有趣，導致學生徹底失去了興趣？
路明非是一個很簡單、普通的人。他慫、猶豫、懦弱、沒什麼優點，只會說爛話，打打星際還行……在他目前還不算長的人生里，沒有幾個人對他好，所以一旦有人對他好了，他就會想方設法，哪怕千百倍地報答回去。
路明非同學對於自己的人設並不太清楚，他只是覺得自己頭腦一熱，然後就想要做點什麼來挽回對自己這麼好的數學老師可能被傷透了的心。
他的目光越過數學老師的背影，看見黑板上的那道奧數競賽題目，腦海中自然而然地湧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成百上千個數字瞬間在他的腦海中湧現，排列組合，計算，一個又一個的數字被條件刪選剔除，按順序向上不斷增加……此時此刻，他的大腦計算速度堪比一台真正的計算機！符合條件的那個數字幾乎是瞬間被計算出來！
是的，路明非是沒有數學天賦沒錯，也從來沒有了解過什麼奧數解題手段，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使用那服下「巴費醒腦劑」「增智劑」之後變得超強的大腦來一次簡單的疊加核算！
「老……老師！」路明非猛地站起身來，開口，「答案是408。」
仍然保持安靜的全班同學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路明非所說的這個答案數字是什麼意思。
直到他們看見數學老師的腳步一頓，轉過身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驚訝。
「你說什麼？」數學老師問。
「黑板上的那道奧數競賽題，」路明非感覺到自己的大腦有些充血，鼻子發麻，但他還是強撐著將話說了出來，並且越說越流暢，自然，「答案，所求的最小正整數是408。」
全班一片譁然，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路明非，懷疑他是失了智。
那可是奧數競賽題！哪有這麼快給出答案的？路明非怕不是瘋了，想胡亂說個數字挽回面子吧！
「你之前見過這道題？」數學老師又問。
數學老師的問話又激起所有人更熱烈的一陣譁然——路明非竟然答對了？！
「不，我沒有見過這道題，老師。」路明非的聲音徹底穩定下來。
「是的，我想也是，這道題是我原創的，但難度足夠，肯定沒泄露出去過，所以你是……」數學老師點頭，看著路明非，眼神中不知不覺地露出一絲期盼。
還有鼓勵。
或許是這份期盼和鼓勵，加上之前的寬容，以及血液中流淌的藥劑……一切的一切混合在一起，如同火藥一般地點燃了某種東西。
路明非本能地做了個深呼吸，壓住不知來自何處的燥熱，決定一條路走到黑。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成功地蓋過班上所有的喧囂，清晰地傳遞到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剛心算出來的，老師。事實上，我之前寫英語筆記也是這個原因，課上學的太簡單，我都聽懂了，就閒得沒事幹……不過下次我會注意的。」
他說完，然後坐下。
餘下的，只有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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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