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雪消融,春回大地,轉眼又到了牡丹花開的時節。
人們似乎是尋著空氣中氤氳的牡丹花香而來,整座城隨之熱鬧起來。
唯有牡丹真國色!一時間,到洛陽賞花的人多了起來。
這一天,慕容俊和明月匯入了西苑賞花的人流當中。辰子和虎子也習慣了像小時候一樣,樂呵呵地跟在明月後面。明月想著人多熱鬧,也樂意讓兩人跟著。
難得和明月出來賞花,對於兩個不識趣的傢伙,慕容俊哭笑不得。等明月留戀在一片大紅色的「虞姬艷裝」牡丹花周圍時,慕容俊瞅准機會,趕緊將辰子和虎子拉到一邊,慫恿:「聽說南邊有粉色的『藍田玉』牡丹花,開得更盛、更美,人氣更旺,你倆愛湊熱鬧,不過去觀賞一下?」
虎子撇撇嘴:「我堂堂男子漢,怎會喜歡粉色呢?粉色嬌滴滴的,那是姑娘家所好。況且,粉色哪能跟大紅色相比,要賞牡丹真國色,當然是要看大紅色,雍容!喜慶!大氣!」
眼見虎子不上當,慕容俊看向辰子,辰子攤開雙手,聳聳肩,道:「不要看我,對我來說,什麼花都一樣,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看得飽嗎?既然不能飽,何需浪費時間細賞?放眼過去,一眼就能看到紅黃紫橙粉。」
慕容俊見這招調虎離山不管用,乾脆開門見山,道:「我難得跟你們小姐興致勃勃出來賞牡丹,你倆一直跟著,不覺得會讓我和月兒不自在嗎?」
兩人這才明白過來。以前,兩人一直習慣了跟在小姐身後,這次來西苑賞花,也習慣性地跟上,倒是沒多想,反正覺得就是要跟上,一來可以保護小姐,二來可以一起玩。
兩人的習慣沒變,但忽略了一點,就是以往的三人行中,這回多了一個人,是與以往不同了。還有,以前大大咧咧的小姐,如今跟意中人在一起,她會注重梳妝打扮,會變得舉止溫柔,會臉紅微笑。
兩人思忖到此,不由笑了。辰子剛想回話,虎子搶先附到他耳邊悄聲說:「以前,小姐老是捉弄我倆,現在是不是該捉弄一次她的意中人呢?」
辰子也對虎子耳語:「說得我心裡痒痒的,如何捉弄?怕不怕惹怒小姐?」
「嘻嘻,我自有辦法,你配合我便是。」虎子對辰子說完,看嚮慕容俊,道:「公子,我和辰子商量好了,我倆接受你的意見,會識趣地走遠,不再緊跟著你和小姐。不過,畢竟我倆是跟小姐一塊長大的,感情深厚,小姐開心,我倆也開心,反之,小姐傷心,我倆也跟著難過,這你是知道的。但是,我看公子對小姐的一些喜好,還不怎麼了解,其實小姐並不是很喜歡牡丹花,你帶她來賞牡丹,她其實是不好意思辜負你的心意罷了。」
辰子見慕容俊狐疑地打量著虎子,趕緊接話:「確實,我們在洛陽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和小姐認真地來賞過一回牡丹。」
「我看公子才貌雙全、足智多謀,小姐很喜歡你,所以就老實告訴你吧,小姐最喜歡的顏色是紫色,而不是紅色,你瞧。」虎子伸手指向西苑一隅的一棵大樹,道:「攀援纏繞著那棵大樹而生長的紫藤花,才是小姐的最愛,現在也是紫藤花的花期,開得正燦爛,如你去摘得紫藤花回來送給小姐,將小姐哄得心花怒放了,我倆保證馬上離你和小姐遠遠的。」
慕容俊心思沉穩,平時不會輕易聽信別人的話,但虎子提到紫藤花,馬上令他想起一直貼身藏在懷中的紫藤花簪子,也讓他想起伊府芳懿院和金陵城念慈閣後院中的紫藤花。
明月確實喜歡紫藤花,這一點,慕容俊是知道的。由此,他覺得辰子和虎子沒有哄騙他,於是微微笑道:「這有何難,你倆隨我過去,監督我摘取紫藤花好了。」
「好,就這麼決定。」虎子率先應道,並用手肘碰了碰辰子。
兩人跟在慕容俊後面,往那一樹的紫藤花走去。辰子故意走得慢,拉住虎子,漸漸跟慕容俊拉開了一些距離,這才悄悄問虎子:「喂,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虎子嘻嘻笑著:「慕容公子是何等聰明之人,必不會輕易上當,只能說些真話給他聽。」
「那跟捉弄他有什麼關係?」
「哼,從小到大,小姐是我們的小姐,如今他輕易擄走了小姐的芳心,日後我們的鐵三角就要解散了,在他娶走小姐之前,也讓他體會一下我們鐵三角從前的樂趣。」
「行啦,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未弄清楚你到底想幹什麼,竟還傻傻地配合你,別再囉嗦,快揭曉謎底。」辰子催促。
虎子搖頭晃腦地說:「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附在辰子耳邊,壓低聲音,道:「樹上攀援著紫藤花為實,而虛嘛,就是他不知道樹上有個馬蜂窩,那可是隱藏在紫藤花下的捉弄他的秘密武器。」
「你怎麼知道樹上有馬蜂窩?」
虎子得意地說:「那可是我前段時間的最新發現。等著吧,馬上就有好戲看了,你就好好看他有多狼狽,看他還怎麼風度翩翩、氣定神閒?嘿嘿。」
「令他被馬蜂追,好像不太好吧?不過,聽起來還真是有趣,想像一下,當一個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狼狽而逃,那會是多麼搞笑的一個畫面呢?」
「不用想像,馬上就可以看到了。」
「小姐會不會雷霆震怒呢?」
「別擔心,小姐也不知道是你我故意捉弄她的心上人,又不是我們請馬蜂到樹上安的家,與你我何干?」虎子對辰子擠眉弄眼。
辰子偷笑。
兩人這才快步嚮慕容俊跟了上去。
到了樹下,虎子指著在大樹上高高垂掛而下的紫藤花,故意出言相激:「這些花掛得真高,公子當真有把握能摘下來?如果不行,千萬不要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