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6章 器種苗床(六)
紅髮重須,雖不高但體型粗壯。
加上中氣十足的聲音,以及剛才該出手時就出手的烈焰攻擊,喚做懷特的來人,端的一條好漢形象。
而此刻好漢身上最醒目的,莫過於那一身藍黑相間的衣著。
裁剪精緻樣式繁瑣,跟一群人形成鮮明對比同時,甚至可見一個黑底金紋的三叉戟圖案。
那是塞壬的標誌,早在廢土時就見過的。
很明顯跟其他階下囚不同,這位大概率是陪同坐牢人員。
這也應該是為什麼,這隻臨時組建起的自救隊伍,隱隱以他的意見為尊。
比如就在懷特身後,一個相比瘦弱得多,同時也年輕得多的女人,不管是剛才的攻擊還是此刻的質問,都毫無發表意見的樣子,只是抿著嘴四處打量。
另外除了看上去是最年輕的一個,這位臉色儼然也是最健康的。
紅潤雙唇,靈動眼眸,跟這邊黑髮女士形成了鮮明對比。
「可這樣只會讓污染散播得更嚴重……」
而迎著懷特的審視,黑髮女士深深回望一眼後,目光就繼續轉向那個變形的牢門,輕聲點評了他的說法。
連續摧殘下,那團詭異造物已經是徹底化為飛灰,不留一絲痕跡。
但理論上說這反而是麻煩的地方,灰都沒有,污染散播率百分之百。
「但未必會讓我們的情況更嚴重。」
可惜懷特明顯對自身判斷非常有自信,幾乎是瞬間回應。
「本來就已經感染了不是嗎?總比我們找出路的時候跑出來在一邊添亂要好。」
正所謂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冷笑反問間,他甚至沒有往自己的戰果多瞥一眼。
「包括這位安女士。」
下一刻更是直接拖過旁邊那位的手。
後者依舊沒有吭聲,且明顯克制住了抽回去的衝動,任由對方把衣袖拉起。
不算雪白但細膩有光澤,以至於雖然猩紅血線還只是很輕微,依舊被襯托得猙獰刺眼。
當然無論如何,依舊是所有人里程度最輕的一個。
「然後你可以分別叫他們吉爾,李,學士……這位是?」
就在黑髮女士無言以對的時候,懷特卻是依次指著她,她的體育生隊友,以及兩名被解救者介紹道。
並在目光最後落在付前身上時,雙眼微眯,陷入沉思。
「你不認識他?」
而黑髮女士吉爾,終於是因為最後一句驚叫出聲。
……
為什麼獄友兄的稱呼跟其他人畫風不一樣的?
另外看上去懷特兄不僅隸屬這下面的工作人員,甚至高低是個領導。
當然從實力上看,確實也足以當個牢頭之類。
瞬間成為目光焦點,甚至連絕地求生的氣氛都因此被沖淡幾分,付前卻依舊泰然自若。
吉爾女士的驚詫很正常。
明顯臨時組起的隊伍,懷特老兄卻是知道除自己之外所有人的名字,對獄友兄的稱呼甚至是綽號。
這種程度的如數家珍,正如前面所說,明顯是監牢的管理人員。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這讓本來就反常的雙人間,看上去更加可疑了。
甚至相比之下,自己那位被稱為學士的獄友,反應是最激烈的一個。
畢竟他前面也想過這個問題,最終同樣沒得到結果。
一方面是可疑人士,另一方面按照吉爾提供的信息,到現在為止猩紅狂熱的源頭還沒有找到……
不過雖然能理解這些,付前倒也沒有額外責怪倉庫。
一碼歸一碼,出來混是講道理的。
固然身份設置稍顯敷衍,但相比於剛開始的時候,自己也早已經是直接另捏了一張臉。
以至於就算懷特牢頭認識所有犯人也沒用。
「沒關係,叫我罪人就好。」
呵呵一笑,付前終於開口,甚至遵循著牢房文化,給自己起了個江湖賀號。
……
「他跟我關在同一個地方,你不知道?」
依舊不止一個人保持著警戒狀態,即便付前的自我介紹後都沒有解除。
僵持的氣氛里,終於是學士兄嘗試打破了一下,衝著懷特不可思議地問道。
「跟你一起……我為什麼要把你們關到一起?」
後者瞬間眉頭更緊,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
而這個說法之下,甚至他旁邊那位安女士,一時指掌間都閃爍出灰綠,敵意盎然。
「等一下,好像還真的是……」
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一刻,懷特老兄卻是又突然想起什麼,眼睛猛地瞪大。
「最近有剛剛送來,名字,嗯……確實是我把他安排到那裡的……」
盯著付前的那張臉,很明顯他在竭力回憶,並最終真的點點頭,得出一個肯定答覆。
啊?
這個結論讓氣氛一時再次橫跳。
前面就覺得可疑,還以為是一下抓到了作祟之輩,沒想到最後竟是來了個官方認證。
一時間吉爾一行,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的樣子。
就說嘛,事物是具有兩面性的。
而再度低沉一笑,付前明顯沒有在意這尷尬場面。
敷衍也有敷衍的好處,看上去倉庫給自己身份安得生硬,不僅塞進少有的雙人間,還沒有配套犯人姓名,甚至資料里照片也沒有。
這本來確實是個一碰就露餡兒的疑點,但結合現在的情況,卻有了另類的玄妙——懷特老兄貌似在擔心猩紅狂熱對腦子有影響。
明明有這回事兒,但是關鍵信息前因後果卻是想不起來,甚至連長相都沒什麼概念。
相對於受了專業的精神影響,猩紅狂熱日益嚴重導致記憶缺失,明顯是個更容易想到的可能。
而這種緊張場合下,一旦表現出類似傾向,無疑會讓領導力飽受質疑。
剛才他應該是在猶豫自己名字的事情,但最終還是不願意過多糾纏。
「既然這位罪人先生沒問題,那我們是不是該繼續了?哪邊走?」
此時聲音從旁邊傳來,正是全程注視著懷特表現的吉爾,已經是催促起眾人繼續行動。
從反應上看,很難說她對懷特的話有多少信任。
但本身就是一艘墊腳的破船,想面面俱到未免也太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