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
李鵬明顯一愣。
李鵬其實也早就考慮到了，唐城的警察隊伍已經不乾淨了，不然他也不會問鹿寒那些關於行賄的問題。
只是這位李志李隊長。
李鵬是見過的。
李志給李鵬的第一印象就是一身正氣，完全感覺不出來他會是臥底，而且李鵬隱約記得，這個李志貌似從某種意義上還是陳錦生的同門師弟，兩個人雖然是競爭關係，但是感情深厚。
「他為什麼？要做臥底？」
李鵬的眉頭緊皺。
「我不知道……」
常欣然的聲音輕飄飄的。
「但是我不會放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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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城市公安局。
局長辦公室。
常震的辦公室可以說是異常的樸素。
一張小床，床上鋪著自家的那種小碎花床單。
小床的一旁是一個透明的文件整理櫃，裡面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很多牛皮紙袋子文件包。
這些文件包的外面都很細心地註明了日期以及其中文件的內容，清晰明了，想要找什麼文件都會很容易地找到。
常震的辦公桌是一張紅木長桌，很低調古樸，辦公桌上是一台台式的國產聯想一體機，比起那位江河市的秦局長，簡直是天壤之別。
常震的辦公桌上最多的就是書。
一整套的《平語近人》，一整套的《黨史》，《黨紀》。
無一不顯示出桌子主人對黨對人民的熱愛。
常震坐在正對著辦公桌的小沙發上，嘴上叼著一根十八元一包的細支黃鶴樓。
小沙發的寬版扶手上放著熱水壺，常震拿起燒開的熱水壺，往一個盛了茶葉的杯子裡倒了些熱水。
一股香氣撲面而來。
是武夷山岩茶三傑之中的大紅袍。
常震嘆了口氣。
「李志，先放著陳錦生不談，何晨光柜子里的贓款，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志默不作聲。
常震看著茶杯，猶豫了片刻。
「進警局的第一天，你還記得吧，何晨光領你進來，他是你的師傅，是他帶著你在警徽下起誓，是他一點點帶著你跑現場，學本事，很多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多少次你出了差錯，都是他攔在前面，給你解釋，幫你說好話，李志，你真不想說點什麼嗎？」
李志的眼圈通紅，腦袋也耷拉了下去。
「常局，對不起，何頭兒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做的。」
李志咬了咬牙。
「我是在給他們做事，陳錦生每次往局裡反饋的匯報，以及他的任務安排，我都會交給他們，可以說，是我害死了陳錦生。」
常震雙眼微眯。
他緊緊地盯著李志。
「李志，我對你是很了解的，你身上的正義感不是裝出來的，是與生俱來的，你給他們做事，為什麼，因為錢？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常震還是很了解李志的。
李志有些動搖。
這一刻他想了很多，他突然想起了那時候剛從警校畢業的自己。
剛出校門的李志還是非常青澀的。
當時的他滿身都是書生意氣，總因為自己在警校里的優秀成績而感到沾沾自喜。
那時他一次出警，他記得很清楚，是和師傅一起去小區里為兩個爭吵起來的大媽做調解。
當他看見兩個大媽笨拙有激烈地扭打在一起時。
李志心裡完全慌了。
課本里的卷宗可沒說過遇到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李志記得很清楚。
自己的師傅何晨光當時那叫一個不慌不忙，點了一個煙，大搖大擺地走到兩個婦女身邊。
他還給了李志一個極為自信的眼神。
結果就是被那兩個打得激烈的婦女不管青紅皂白地撕扯了一通。
警服上衣直接被扯了一個很大的口子。
那時的李志可是個血氣方剛的大小伙子。
直接就衝上去了。
兩個警察很沒有形象地強行將兩個婦女拉扯開來，進行了一通批評教育。
李志的記得很清楚。
拉完架之後，他問自己的師傅何晨光。
「何頭兒，這種情況，按書上的說，她們這就屬於擾亂社會秩序了，咱們手上有辣椒水，是可以噴她們的吧，何必親自動手呢，給自己搞得如此狼狽不堪。」
何晨光的話李志至今記憶猶新。
「都是老百姓，不容易，李志，書讀得好，不一定是個好警察，咱們身上的這身警服，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出現的，是為了維護人民的利益。」
何晨光當時這一番話簡直是讓李志茅塞頓開。
一下子就很佩服這個長相併不出眾的中年油膩男。
再後來的日子裡。
他跟在何晨光的身後學習了不少東西。
兩個人感情，早就經超越了師徒，更似父子。
「常局，他們綁架了我的女朋友，在美國，我真的沒有辦法，對不起。」
李志說完，有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他拿起那杯茶水，終於是喝了一口。
常震皺了皺眉。
「你被威脅了？」
李志點了點頭。
「他們的膽子還真是大，竟然敢威脅人民警察，你的女朋友在美國？」
常震摸了摸鬍鬚。
「李志，我問你一個問題。」
「您說！」
李志的表情誠懇。
「你還想做一個好警察嗎？」
常震的雙目如炬，十分嚴肅地看向李志。
李志完全沒有思索，像是本能地點頭回復道。
「想！我一直想做一個好警察。」
看著李志的樣子，常震長長嘆了口氣。
隨後突然暴起，狠狠地給李志一個耳光，接著又是一耳光。
「第一個耳光，是替何晨光打的，你對不起他，我也對不起他，他是個好警察，我們都對不起他。」
常震頓了頓。
「第二個耳光，我是替生子打的，他那麼優秀，卻因為你英年犧牲，李志，我心裡是恨你的，但是我不能，知道為什麼嗎？」
李志呆呆地看向常震胸前的警徽。
「對！就因為我是警察，我的一切為了黨和國家，美國那邊你先不用著急，我會聯繫駐美國的華國大使館，相信我，你女朋友不會有事的，我向你保證，而你，李志，接下來，你必須完全聽從我的命令行事。」
常震頓了頓。
「至少陳錦生和何晨光不能白死吧？」
李志咬了咬牙。
「當然，我也恨死我自己，恨死他們那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