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姑嫂兩人鬧起來,夠他喝一壺的。
「妹妹這是你嫂子。」
王子騰朝王夫人眨著眼示意,又再次介紹。
以後他們兄妹倆就要靠這韃靼吃飯,你多少都得有些表示呀。
王夫人連理睬都不理睬。
金城公主開始上下打量模樣蒼老的王夫人。
「子騰,你妹妹怎麼老成這樣?」
王夫人心裡有股氣的憋著。
王子騰怎麼也沒想到看似不在意的金城公主,竟然會這般說話難聽。
王子騰小心的瞅著王夫人。
他對這個妹妹虧欠良多,這次專門製造假死,讓人將她帶來韃靼,也是想讓她享福的。
但瞧她的模樣,怎麼一點都不開心?
這能開心才怪。
她有兒有女,現在人雖被關著。
但只要活的好好的,兒女總有把她接出去的一天,你可倒好。
直接將她人存在的跡象毀了,而這不光毀了,還將她帶來了大楚的死敵,韃靼這裡。
這還讓他怎麼去見兒女?
等韃靼打進大楚嗎?
王夫人的心裡閃過不屑,不是她瞧不上這韃靼,就這韃靼野蠻落後的模樣,再給他二十年都難打進。
她難道要到死都見不到自己的兒女?
王夫人的心思,王子騰不懂。
但通過王夫人的表情也能知道,她生氣了。
王子騰以為是金城公主的原因,下意識的用著韃靼語,同金城公主說話。
「殿下,我妹妹在大楚,為我受了不少的罪,你就不能為了我忍忍?」
金城公主難以置信的瞅著王子騰不要臉的嘴臉。
「本宮是公主,你讓我讓著你妹妹?」
「公主便就讓讓她吧!」
王子騰臉上帶上懇求之色的和金城公主嘰里呱啦。
王夫人聽不懂,只看見王子騰朝金城公主行禮。
金城公主被氣的帶著人出去。
王子騰想去追,但顧慮王夫人的不適應留下。
「妹妹你不能這麼和公主說話,公主是你嫂子。」
「以後咱們兄妹就都要在這韃靼生活,你這般激她,以後可還有好日子過?」
王子騰面色嚴肅的教訓王夫人。
王夫人一雙眼睛只抬了抬。
「所以陳氏呢?」
「你說她是我嫂子,陳氏是什麼?」
王子騰被王夫人質問的有些說不出來話。
王夫人眼神中帶上了失望。
「鳳姐兒,鸞姐兒還有仁哥兒你都不管了?」
「他們都在大楚,因為你受苦,你卻在這韃靼享福,你這日子過的下去嗎?」
王子騰腦袋垂下。
「我已經派人去大楚尋找他們的下落,我將大妹你救出,你不思感激,又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王夫人朝著王子騰翻了一個白眼。
真是好大的臉,什麼叫她不思感恩?
是她願意來這韃靼的?
「你把我送回去吧!」
王夫人根本不領王子騰的情,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事暴露,她一個好好的當家太太,也不至於說被人那般管著。
「大妹你」
王夫人的話說的可謂是不給王子騰一點面子。
王子騰的面色有些難看。
王夫人不在乎的連看都不看。
她在那賈家地牢里悟出一個道理,這世上除了自己的兒女,沒有一個能靠的住的。
有的時候兒女或許也靠不住。
王夫人的眼中閃過一抹令人難以理解的暗色。
「你為什麼非要這般和我說話?」
「你可知我為了你,付出了多少?」
王夫人的嘴角划過一抹諷刺。
「是那倆孩子?」
王夫人忍不住大笑起來。
「既知現在,又何必當初。」
「你被韃靼俘虜時,就該去死,萬不該苟且偷生,幫著韃靼禍害大楚,連累家人。」
王夫人的悲劇,大概也是從王子騰被俘回來後。
那時的她開始大量同王夫人借錢。
王夫人手裡的銀子被借去不說,為了自己這個哥哥,她也從榮國府府庫里,拿了一部份。
不然她不會這麼被動。
賈赦查的時候,她只來句公庫放不開,放在了自己私庫,落個不痛不癢的罪責即可,晚不用受那罪。
而這你拿了銀子,好好發展也是行的。
可你直接判敵。
判敵也罷,還將她弄來,讓她一輩子生活在這蠻夷之地,無法與子女團聚。
王夫人思想很現實。
她投資王子騰,是希望王子騰成事後,反補她家,幫助她謀奪榮國府的爵位。
現在王子騰判敵了。
王夫人恨不能將他吃了,因為他影響到了元春和賈寶玉。
王子騰難以置信的瞧著王夫人。
從前他這個妹妹是何等的聽他的話,現在她卻是在句句刺他。
「大妹你你怎麼可以這般說為兄?」
「為兄也不想造成現在這種狀況。」
「所以二哥你就苟延殘喘?」
王夫人臉上諷刺的笑加重。
王子騰的眉緊緊皺著。
「無理取鬧,我不與你多說。」
「你就在這帳篷內,好好反省吧!」
王子騰奪門而出,出來的王子騰面色很不好。
王夫人的話真的刺激到了他,他心裡的良心在疼。
王夫人開始大喊。
「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
王夫人大喊著要離開。
營帳內的侍女根本聽不懂王夫人的話,只搬進來一個浴桶,將王夫人扒光了,抬了進去。
王夫人咬牙切齒的一巴掌打在服侍的侍女臉上。
「誰允許你們不經我同意扒我衣服的。」
挨了一巴掌的侍女委屈極了,是公主安排人進來,讓她們幫她沐浴的。
她可知這樣的待遇不是誰能有的?
「殿下,這漢人老女人太過分了。」
「您可要教訓教訓她?」
看不下去的金城公主侍女,對著金城公主提議。
金城公主蔑視的瞟了一眼說話的侍女。
「要怎麼做,本公主需要你來說話?」
侍女跪下。
生了孩子的金城公主性格最是陰晴不定。
往往都是她上一秒還在笑,下一秒就開始癲狂的哭,或者殺人。
侍女害怕的開始抖。
金城公主用眼睛餘光又再次瞟。
看見小侍女的渾身都在抖,金城公主眼露鄙夷之色,自己推開帳篷進去。
王夫人看見進來的金城公主眼中沒有想像中的畏懼。
金城公主來了興趣。
「聽說你們漢人女子向來都是夫為妻綱?」
王夫人的眼底一暗。
「比不得草原人開放,確實!」
聽出王夫人口中之意的金城公主,眼神憤怒的掐住了王夫人的臉。
「你這是在找死!」
王夫人拍打著金城公主。
「是不是找死,又怎麼知道?」
「別以為我和王子騰一樣都是軟骨頭,就你們這些蠻族,除了粗俗還剩什麼?」
金城公主忍不住笑了。
她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這樣喊韃靼。
「你很大膽!」
王夫人不說話。
大不大膽,你又怎麼知道?
「本公主之所以給你這麼大的禮遇,就是想問你一件事。」
王夫人沉默。
金城公主不受任何影響的開口。
「本公主問你,你哥哥為什麼那麼排斥本公主和他的兩個孩子。」
「難道就因為那兩個孩子有韃靼血脈?」
「你們漢人到底在高傲什麼?」
金城公主又開始發癲,王子騰的態度,真的快將她折磨瘋了。
那明明就是他的孩子,他為什麼表現的和給他帶了綠帽子一樣。
王夫人忍不住笑了的同時,眼底閃過一抹幽怨和算計。
這或許是她的一次機會。
她或許可以通過這次機會回大楚。
至於這韃靼.
王夫人眼中滿是厭惡,蠻族之地豈還有好?
這破地方誰願意誰待,反正她不願意。
「你說話!」
金城公主盯著王夫人。
王夫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公主是想知道對吧?」
金城公主沉默不語。
「我可以告訴你,但你要放我回大楚。」
「這韃靼並不是我想待的地方,是我那哥哥硬將我弄來的。」
金城公主的眉皺起。
王夫人開始解釋。
「我在大楚有兒有女,雖被關了起來,卻還有盼頭。」
「王子騰把我綁來韃靼,便就斷了我活著的念頭。」
「公主若想知道真正原因,便就給我一筆錢財,把我送回大楚境內。」
浴桶中的王夫人同金城公主提要求。
金城公主的嘴角噙著一抹笑。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有資格和我談嗎?
「好,我答應你!」
「我會給你一筆錢財,把你放回大楚。」
「但你現在就要同我說!」
王夫人沉默著不說話。
「公主壞規矩了,我現在和你說,你豈會送我回大楚?」
金陵公主笑的和朵花一樣美,她確實不會。
但你說了,她也有的是辦法弄死你。
「好,本公主答應你。」
金城公主繼續答應,王夫人瞬間心花怒放起來。
只要能回大楚,她身份死了也就死了。
畢竟有她這個娘在只會連累他們。
現在她已死,過往罪過便就了了,兩個孩子也不用再受她影響。
說不準哪天,她還能見到他們。
王夫人的眼中燃起生活的期待。
這扎到了金城公主的眼。
「公主打算什麼時候,把我送回大楚?」
「你想什麼時候走?」
她允許你挑選上路的日子。
王夫人眼神幽幽的朝南邊的大楚方向看去。
「後日可否?」
王夫人歸心心切。
金城公主笑的越發燦爛。
「便就後日吧,屆時我會派人將你送到大楚邊關。」
「再靠內的人位置,本殿下也有心無力。」
「謝過公主!」
王夫人朝金城公主一禮。
金城公主從帳篷內出去。
「殿下,您真的要送那漢人老婆子回大楚?」
金城公主眼中的冰冷已有答案。
這怎麼可能送她回去。
她太瞧得起自己了。
與此同時,榮國府,
元春因王夫人的去世,面上雖一直不顯,但卻內心一直悲傷。
抱琴派人去了劉姥姥家,劉姥姥是個難得的老人。
元春現在的這種情況,或許只有那般活的年歲長的老人能勸。
劉姥姥也一直感恩榮國府的恩德,除了元春,她也想向賈赦或者邢夫人當面表示感恩。
現在抱琴親自打發人來請,劉姥姥自是無有不應。
而這聽說了元春難過的原因之後,劉姥姥卻犯了難。
這生老病死乃是人生頭等大事,人的命數到了,也就去了。
她雖經歷的多,但卻不一定會勸。
「姥姥您快上車吧!」
抱琴打發來接的人,催促劉姥姥。
劉姥姥應了一聲,帶了青兒,背著一大包的東西上馬車。
來接人的小丫鬟瞧見劉姥姥的東西,嫌棄的皺起了眉。
「姥姥你帶這些做什麼?」
「榮國府什麼都有,不缺你這些東西。」
「你把這些留下自己吃吧!」
馬車內,被劉姥姥給榮國府的東西塞得滿滿當當。
被擠的小丫鬟面露不喜之色。
劉姥姥只憨厚的笑著。
「榮國府不缺歸不缺,但這卻也實在是老婦我能拿出的最好心意。」
「麻煩姑娘了。」
劉姥姥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塊小碎銀子,塞進小丫鬟的手裡。
小丫鬟看了一眼手裡的碎銀子,又瞧了瞧劉姥姥老舊的衣服。
她終究是沒將手裡的銀子收下。
「我不要!」
丫鬟又將銀子塞還給劉姥姥。
「這次是府內是有事求您,我不能拿你的錢!」
丫鬟順便又找了一個理由。
劉姥姥知道是這丫鬟見她寒酸不肯要,只能將錢收回的表示感謝。
丫鬟微微點頭沒再說什麼。
馬車緩緩前行,從早上九點估摸走到太陽快到正中,馬車才到榮國府。
劉姥姥被丫鬟從馬車內接下,抱琴正在二門等著。
待瞧見劉姥姥身上帶著的東西。
抱琴嗔怪起來。
「姥姥你來府內帶這麼些東西做什麼?」
「府內什麼都不缺,你拿來豈不浪費?」
劉姥姥朝著抱琴笑了起來。
「上次來便就是空手,這次來還是空手的話,難免會有失禮數。」
「我帶的也不是其他,都是家裡自己照顧的一些瓜果蔬菜,送到後廚洗洗,晌午就吃了。」
「那感情好!」
抱琴幫劉姥姥將壓彎背的包裹取下。
除了這,還有小小青兒身上的,兩個都是不小的包裹。
抱琴抱時,差點將腰給閃了。
很難想像,這般年紀的老人將這包裹帶了一路。
「都是死的嗎?」
「還不快過來幫忙?」
抱琴朝一邊袖手旁觀的小丫頭們喊了一嗓子,一直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小丫頭趕緊過來幫忙。
「將這些東西,送去後廚。」
抱琴對著小丫頭們吩咐,幾個小丫頭趕緊點頭答應。
「是!」
「姥姥跟我來!」
抱琴在前面帶路,劉姥姥帶著青兒跟在身後。
沒一會,劉姥姥便就被抱琴帶到了元春的屋內。
此時元春還在悲傷。
「小姐,您看誰來了?」
進來的抱琴,對著元春通報,元春微微將頭抬起,入眼的正是笑的一臉樸實的劉姥姥。
「姑奶奶!」
元春驚的站起,劉姥姥趕緊將元春扶住。
「姑奶奶您快坐,莫要起來了。」
元春坐下。
「姥姥您怎麼來了?」
元春震驚的朝著劉姥姥詢問。
劉姥姥繼續樸實的笑著。
「我來瞧瞧姑娘。」
「真是姥姥自願來的?」
元春將目光轉向了抱琴,抱琴垂著腦袋不敢看元春。
是她派人去請的,知道是怎麼回事的元春沒有絲毫憤怒。
也就抱琴會這般細心的關心自己。
「姑奶奶之前讓我幫忙點的燈,我已經去寺廟點了。」
劉姥姥掏出了一個護身符。
護身符的材質不錯,一看便就不是劉姥姥一家捨得用的。
這是她特意的給元春求的,劉姥姥將這護身符往元春的手裡塞。
「這老婦我去廟裡的時候,幫姑奶奶求的。」
「望姑奶奶保重身體。」
元春望著手裡的東西,眼睛下意識的有些酸澀。
「姥姥!」
元春趴在劉姥姥的身上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姑奶奶!」
劉姥姥心疼的感嘆出聲,緊接著自己也因心疼流下了淚。
元春積攢這麼些天的情緒終於可以向外宣洩。
元春的苦,劉姥姥能看的明白。
元春從劉姥姥的身上起來,看著元春哭紅的眼睛。
劉姥姥用手給擦了擦。
「姑奶奶聽姥姥一句勸,逝者已逝,人該往前看。」
「姑太太她犯下了錯就該受。」
「現在去了或許是好事,最起碼不用在那暗牢待了。」
知道王夫人關在那裡的劉姥姥勸說元春,元春哽咽著朝劉姥姥點頭。
「莫要再哭了,姑奶奶。」
「這對姑太太是好事!」
劉姥姥不停地用手給元春擦淚,元春又再次伏在劉姥姥的肩頭哭。
劉姥姥關心起了賈寶玉,對著元春詢問這寶玉是否知道。
元春沒有說話,劉姥姥也心裡清楚了。
定是沒說。
沒說好啊,那樣小的孩子,又怎麼接受的了母親去世。
這樣就不如等他大些再說。
劉姥姥就這麼陪元春坐著。
待到元春的情緒徹底好些,劉姥姥才準備離開。
離開的劉姥姥並沒有真的走。
元春的情況,劉姥姥看在眼裡。
王夫人的事,她更是知道。
犯下那麼大的錯,本不配有人給她守孝,但稚子無過,劉姥姥看了一眼手裡賈赦的玉佩。
現在眼前這玉佩或許要派上用場了。
劉姥姥將目光轉向帶著她準備離開的丫鬟。
「姑娘可否帶我去見令府的當家太太?」
「老婦一直都想當面感謝令府當家太太送東西的恩德,麻煩姑娘幫忙將老婦帶去,順便通報一聲。」(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