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懷道:「想來之前我最近,一直沒暴漏於人前,甚至很多人都快忘記了吧。」
「爺爺,您這是故意放出如此重磅的消息,等這消息在應天多傳一會兒,傳到家喻戶曉……您好手段啊!」
「這是為了鋪墊我進入眾人視野了,我想用不著多久,他們就都能知道我是誰了!」
朱元璋洒然一笑:「呵,就你聰明。」
他深深看了一眼朱雄英,「不過你說的對。」
朱雄英想了想,又問道:「會不會有人假藉此事來迷惑您?」
朱元璋白了一眼朱雄英,沒好氣的道:「咱是年邁了,但還沒老糊塗,誰能迷惑住皇帝啊?你當錦衣衛都是擺設麼?」
朱雄英訕訕笑笑:「額,您和涼國公看法一樣。」
「成吧!無論如何,和咱也沒多大關係,算了,不討論他了。」
朱元璋笑道:「怎麼沒關係,這可是和天下萬民息息相關的大事,和你有關係,有很大的關係。」
朱雄英不以為意的噢了一聲,繼續看著手上的文書:「老爺子,交趾的事,還是需要你把控,唔……我還需要一名精通稅務的戶部官兒,您老費心。」
朱元璋道:「成,咱知道了,明天給你領個傢伙過來。」
朱雄英笑著道:「好!多謝老爺子。」
「一家人,啥謝不謝的,說了多少遍了。」
朱元璋不高興的道。「嗯。」
午時吃晚飯,朱元璋便背著手準備走了。
老爺子做事依舊這麼雷厲風行,說要去戶部儘快給朱雄英挑選人手。
朱雄英送老爺子到皇城,便獨自折返回府邸。
半道上,恰好遇到一蹦一跳的郢王朱棟。
小傢伙正開心的拉著趙檀兒的手,活蹦亂跳的邁著王八步走在應天大街上。
朱雄英笑著走過去。
朱棟開心的看著朱雄英,「姐夫,你也出來玩兒?」
趙檀兒伸手拍著朱棟的腦袋:「玩玩玩!你當誰都和你一樣,逮到機會就知道鬥雞遛鳥?」
朱雄英揉了揉朱棟的腦袋,對檀兒道:「你別打他了,怎麼說也是個小王爺。」
朱棟哼道:「就是!表姐,我可是男子漢,你別招惹我,等我長大了,你就打不過我了!」
趙檀兒齜牙笑笑:「是麼?那趁現在我揍死你!」
「啊!表姐別動手,我說笑了。」
朱棟一縮脖頸,趕緊遠遠地跑開。
朱雄英有些好奇的問趙檀兒道:「郢王今天怎麼跑出來了?」
趙檀兒無奈道:「國子監今天旬休,小傢伙沒啥事,就吵鬧著要出宮,然後就跑我這來了。」
朱雄英哦了一聲,想了想,道:「走吧,去攆上他,別出岔子了。」
趙檀兒嗯了一聲,似乎有些緊張。
吳氏交待的話還在腦海徘徊。
「你得先拉著他手啊!」
「你兩這麼大人了,都是准夫妻,手都沒拉過?」
趙檀兒手心冒汗,顫顫巍巍的將小手伸過去,然後猛地拽住朱雄英的大手。
「嗯?」
朱雄英抬頭看著趙檀兒,見她心口起伏的利害,額頭上都是冷汗。
朱雄英又低頭看去,見趙檀兒那蔥玉的小手,像是蟹鉗一樣,用力的捏住自己。
朱雄英有些好笑。
這丫頭單純,還未經人事。
「你要捏死我啊。」朱雄英鬆開她的手。
趙檀兒有些驚慌失措,趕緊道歉,只是話還沒說出口,朱雄英就再次牽著她的小手,很自然的朝前走去。
這丫頭手有些冰涼,似乎還有些顫。
她欲言又止的看著朱懷,見朱懷似乎很自然的樣子,嚇的趕緊扭頭吐了吐舌頭。
兩人剛走沒幾步,朱棟急忙跑回來。
趙檀兒嚇的趕緊要鬆手,不過被朱雄英死死拉住。
「呀!呀!呀!」
「嗚嗚嗚嗚!」
「表姐你變心了,你不拉我了,哎,你竟然,你竟然牽別的男人咯。」
朱棟感覺有些哀傷,見趙檀兒拉著朱雄英的手,哇的一下就哭出來了。
「少裝蒜!滾過來!」趙檀兒伸手。
朱棟破涕為笑,急忙伸手去拉著趙檀兒。
「表姐,你現在有兩個男人保護你了!」
趙檀兒無語:「你姐夫有本事保護我,可……你怎麼保護?」
「誰敢欺負你,我,我我……我尿他一臉!」
噗!
朱雄英和趙檀兒皆忍不住大笑。
「你慌慌張張的遇到啥事了?」
趙檀兒笑完,又問朱棟。
朱棟臉色頓變,趕緊道:「表姐!你猜我聽到了什麼?」
「啥?」
趙檀兒和朱雄英都有些好奇。
「他們說,我侄兒在酒樓裡面!」
趙檀兒又好氣又好笑:「你這小不點兒,還有侄兒?」
不過朱雄英,面色卻是一愣。
朱棟是朱元璋的親兒子,雖然年紀不大,但輩分很高。
掐著輩分算,他的侄兒……那不就是皇孫?
「怎麼回事?」朱雄英好奇的看著朱棟。
朱棟搖頭:「不知道啊,我剛才看酒樓那邊圍著好多人,都在瞻仰我侄兒吶!」
趙檀兒奇怪的道:「你侄兒?誰啊?」
「朱雄煥啊!」
趙檀兒哦了一聲,趕緊對朱雄英道:「對對,那日我和你說皇長孫監國的那個,他就叫朱雄煥!」
朱雄英神色一變。
朱雄煥?
皇長孫?
在酒樓?
誰在說他在這兒?莫不是身份暴露了?
朱雄英有些狐疑。
他好奇心大增,拉著檀兒和朱棟道:「走!我們也去湊熱鬧!」
朱棟笑著道:「哦豁,好哇好哇!我要看看我大侄兒長啥樣。」
「我聽母妃說我大侄兒又復活啦,哈哈,我要見我大侄兒!」
朱棟很開心。
趙檀兒有些無語:「屁!說不得就是別人亂傳的,你姐夫都說了,太子殿下還沒上位,哪兒輪得到皇長孫監國。」
朱棟狡黠一笑:「我剛才已經去應天府衙報官啦,走走,咱們去看熱鬧。」
朱雄英瞪大眼睛,這小不點兒,心眼子也是蔫壞蔫壞的,長大了恐怕也是個不安分的藩王!
三人很快擠進人群。
酒樓的價格很貴,或許因為這個所謂的皇長孫存在,好一些富賈大戶們,都花高價進酒樓。
朱雄英咬咬牙,付了百文錢,帶著檀兒和朱棟走進去。
單單進入酒樓就需要三十多文錢,這店家可真會做生意!
誰知進入酒樓更坑。
酒樓一層圍了許多人。
二層閣樓上,只是能透過薄紗看到一名白衣少年手持摺扇端坐在那裡,宛如遺世獨立一般,正優雅的仰頭灌酒。
「他好騷啊!」朱棟突然道。
噗!
趙檀兒揉著朱棟的腦袋:「熊孩子!誰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朱朱雄英也在笑,「有一說一,郢王說的不錯,他確實好風騷!」
沒多時,閣樓上傳出對話。
是店博士站在那名白衣少年身旁,恭敬的道:「你說你是皇孫,何以為憑?」
那白衣少年沉默了許久,嘆道:「哎,不清楚,也不確定,我從未說我是什麼皇孫,我只是知道,我八歲之前,什麼事都記不清楚了……」
八歲?
朱雄英心下一跳,默默朝上看了一眼。
這『皇孫』……為什麼和自己身世那麼像?川.
八歲,又是八歲。
朱雄英不清楚這所謂的『皇孫』為什麼獨獨提了一下『八歲』兩個字眼。
正當他陷入沉思的時候。
酒樓外面被人蠻橫的推開!
呼啦啦。
一群官兵圍了進來,應當是應天府的小吏。
而後就見一名身穿綠袍的八品縣丞走了進來,面色威嚴的道:「誰在冒充大明皇長孫?」
樓上的店博士和那白衣公子明顯身子顫了顫。
周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富賈士紳們紛紛叫嚷道:「這位大人,你頂天不過八品官,敢和咱們皇長孫囂張嗎?」
「是啊!剛才皇孫還說,你這些不入流的官,他都不屑看一眼。」
「呵!我可聽皇孫說,應天府的官都是酒囊飯袋!」
樓上薄衫內的白衣公子雙手死死捏著摺扇,身子顫抖的更加厲害!
下面這群畜生!
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只是這麼想著的時候,應天府的縣丞便怒喝出口:「將上面的狗獠給拎下來!」
「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踏馬連腦子都沒有!」
「當街冒充皇明嫡長孫!活膩歪了?」
一群官兵倏地的衝上去,隨後將那名白衣公子如拎死狗一般拖下來。
「誒誒誒!」
「你們莫鬧!」
「在下從沒說過在下是皇孫啊!」
「是他們說的!」
「不要開玩笑各位官老爺,小人……」
應天府縣衙的縣丞氣的不輕,怒道:「竟挑事,一天安穩日子都不讓本官過!抓回去,扔大牢關幾天!」
這群人來的快,去的也快。
興許樓下這些精明的商賈們早就看出樓上這位是冒充的,這是閒著沒事,故意花錢來找樂子了。
朱雄英搖搖頭,拉著趙檀兒和朱棟走出去。
趙檀兒好奇的道:「這些人時不時瘋啦?皇長孫都敢冒充?這不是吃力不討好麼?」
朱雄英笑笑,對檀兒道:「他哪裡冒充過啊,自始至終他只是說了一些模稜兩可的話,從沒有說自己是皇長孫。」
「這不過是一場作秀罷了。」
朱棟撓撓腦袋,有些好奇的問朱雄英:「姐夫,啥是作秀?」
朱雄英道:「就是最近官場和民間掛起一股子皇長孫的風,然後有人利用這個賺錢啊。」
「你們想想,大明的百姓,誰不想瞻仰一下皇長孫?」
「剛才屋內站著這麼多人,一個人三十來文錢,這酒樓一天便可以賺三十兩銀子。」
「即便這冒充皇孫的人被抓了,頂天也就關幾天大佬,左右也沒犯下什麼大事,又把錢給掙了。」
「這就是作秀賺錢。」
朱雄英不免有些莞爾,古人的智慧之高,他今日見了都有些目瞪口呆。
這和後世那些短視頻劇本的人才有啥區別?
朱棟瞪大眼睛:「真是人才!」
朱雄英看了一眼朱棟,問道:「你知道朱雄煥身世嗎?」
朱棟一臉迷茫,忙是搖頭道:「我才多大啊!我大侄子出生我都還在娘胎,咋知道?」
朱雄英笑笑。
這小屁孩說的有板有眼的。
朱雄英突然想到,如果那位自己現出身份,也不知道這掛著鼻涕的小屁孩,能不能開口叫自己一句叔。
朱雄英有些惡趣味的看著朱棟,問道:「我問你個私密的事。」
朱棟點點頭。
朱雄英道:「朱允炆會叫你叔叔嗎?」
朱棟搖著大頭,道:「我和他不熟,我也不喜歡他,所以我們沒咋說過話。」
朱雄英好奇:「為啥不熟?」
朱棟道:「那傢伙太裝啦,咱們一起在國子監上課,他天天裝乖乖的樣子,背後還和夫子們打報告,害我被夫子揍了不知多少回,蔫壞蔫壞的,見到我父皇,他就立刻變成尊敬的樣子,反正不是啥好人!」
「我娘說了,讓我少和他接觸,多和表姐、姐夫玩兒!」
朱雄英愈加好奇,按師尊給他說的認知來說,歷史上的朱允炆是屬於忠厚仁義的君主,不該這樣啊!
難倒歷史給他美化的太好了?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也說的通。
朱允炆對文臣那麼的仰仗,上台之後,幾乎將不信任武將的性格發揮到了極致,也是從朱允炆開始,明朝的文臣漸漸獨攬大權。
又加上歷史都是文臣們寫的,所以對朱允炆大誇特夸,似乎說得通。
「姐夫我和你說,還不止這些。」
「東宮還有個朱允熥,朱允炆他的親弟弟,我聽東宮的宮女和皇宮的宮女們說,朱允炆母子經常欺負他弟弟。」
朱雄英有些好奇,問道:「他弟弟?是誰?」
朱棟道:「朱允熥啊!就是和我大侄子朱雄煥同袍的親弟弟!」
朱雄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身在後宮,被欺負也正常……額,皇室的事,真是烏煙瘴氣,算了,反正和我也沒關係。」
朱棟嗯了一聲,拉著朱雄英道:「你說,我大侄子真的還活著嗎?為啥一夜之間,到處都能聽到我大侄子的事呀!」
朱雄英摸了摸下巴:「很奇怪嗎?」
朱棟道:「當然奇怪!二十一哥他們說朱雄煥幾個月前失蹤了,這都過去多久了,突然就說他要監國。」
「可現在,宮裡面也有這種傳聞,外面也都這些傳聞,這還不奇怪?」
朱棟瞪大眼睛,一臉驚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