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裡。
虞綿綿一時半會還沒心思看煙花,兩頰熱熱的,還沒想明白謝霖表哥為什麼喜歡自己,她抬手扇了扇風,在齊行舟和姜璃找煙花的時候,自己走遠了。
不遠處的走廊上,坐著一人,那人身穿飛魚服,背影蕭條孤寂。
虞綿綿心中奇怪,爹爹帶來的人應該都去偏廳吃飯了,怎麼唯獨留了個人在這兒?
她猶豫還要不要走過去時,那人轉頭,是她認識的人。
「周千戶。」她道。
「大小姐。」周絕期沒有溫度地喚了聲,隨後朝天仰起頭,沒看她。
虞綿綿走近兩步,好奇地問,「你怎麼不跟他們去偏廳吃飯,是不好吃嗎?」
周絕期搖搖頭,「沒什麼。」
虞綿綿想了想,「你是想家了嗎?」
聞言,周絕期才重新低下頭看她,「你……我沒有。」
「原來真是想家了,」虞綿綿也不嘲笑他一個大男人戀家,溫和道,「看在是你護送我來的份上,我替你和我爹說一聲,你回家去吧。」
「大小姐,不用了。」
「你確定不用嗎?」
「嗯。」
虞綿綿聽他拒絕,就也沒有再堅持,從他面前經過,繞了回去。
那廂,齊行舟和姜璃剛將煙花搬到庭院裡,還沒點呢,幾丈之外,王府的孩子們點的爆竹發出噼里啪啦震耳欲聾的聲音,嚇得兩人都後退一步。
齊行舟跑回正廳,見姐夫扶著姐姐出來,他趕緊擋住,「阿姐,他們的炮仗太嚇人了。」
「那我們換一處院子。」沈桑寧道。
齊行舟點點頭,小胳膊小腿又親自去搬煙花。
正巧虞綿綿趕回來,走到面前低聲道:「表哥,表嫂,我跟你們說,那個周千戶想家了。」
周千戶?沈桑寧記起來了,「聽說他是他母親相依為命,他母親身體不好,所以令他掛念擔憂吧。」
「表嫂你怎麼知道?」虞綿綿驚訝。
沈桑寧偏頭看了眼裴如衍,她怎麼知道,因為先前是裴如衍資助的周絕期母親看病。
裴如衍隨意扯謊,「嗯,二弟說的。」
虞綿綿恍然大悟,「那周千戶在這,他家裡生病的母親豈不是無人照料?難怪他吃不下飯。」
想到周絕期對她的幫助,她決定助人為樂一回,遂跑回正廳,彼時平陽侯雙頰醉紅。
虞綿綿刻意不去看謝霖,走到平陽侯身後,拍拍肩,「爹,我跟你說個事唄。」
「嗯,說。」平陽侯意識還在,轉頭看女兒。
虞綿綿嘿嘿一笑,緩緩道:「你讓周千戶回家吧,他留在這也沒什麼事,讓他回家陪他娘吧。」
「啊?」平陽侯覺得莫名其妙,生怕女兒被人利用了,眉峰一擰,「他跟你說的?」
虞綿綿搖頭,「不是,之前裴徹表哥說過周千戶家裡的情況很特殊,爹爹,你就讓他回去嘛。」
平陽侯聽了解釋,又想著周絕期平時挺老實的,放了心,這會兒奈不住女兒要求,反正也是小事一樁,「好好好,讓他回去。」
得了答覆,虞綿綿又一溜煙地跑了,平陽侯看著女兒的背影,寵溺無奈地搖搖頭。
小虞氏平和的面上有了絲疑問與探究,「周千戶是何人,與綿綿很親近嗎?」
這句,自然是替謝霖問的。
謝霖此刻低著頭,心裡是說不上來的酸,表妹不理自己,卻搭理別的男人。
聽了母親的疑惑與舅父的否認,謝霖心裡還是不好受,臉上還是維持著笑,起身快步出去了。
虞紹這次沒拉住,因為他也想出去看煙花,乾脆跟著謝霖跑了。
這一走,正廳就只剩下三個長輩。
平陽侯酒也不喝了,與妹妹妹婿念叨起家常來,但就是一點,隻字不提女兒和謝霖。
那廂,沈桑寧和姜璃坐在軟椅上,各自袖袋裡揣著一個暖手爐,看著裴如衍和齊行舟擺放煙花,他們將二十幾個大煙花擺成一個喜字。
後頭,虞綿綿一閃而過,她跑去了廊上卻沒看見周絕期,眉頭一蹙繞一圈回來了,發現周絕期正要跟表哥點菸花。
她招招手,「你過來!」
周絕期不明所以,朝她走過去,「怎麼了?」
待兩人靠近些,她正要說話,卻覺得身後有一道不容忽略的目光,跟針扎似的,虞綿綿扭頭往後一看。
陰影里似有一人,那人慢慢走進光里,露出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這是虞綿綿第一次見到謝霖沒有笑的樣子,因為以往都笑,所以不笑反而顯得兇惡。
虞綿綿一想到謝霖喜歡自己,就沒法面對他,扭回頭不去看他,繞到周絕期的另一邊,低聲道:「你快回去吧,我同我爹說過了。」
「什麼?」周絕期一愣。
虞綿綿發覺謝霖還在靠近,語速越來越快,「我爹已經同意了,你放心地回去吧,不用想太多。」
一語畢,撒腿就跑。
周絕期愣在原地,此時謝霖也走近了,兩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