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身上的無形扭曲，宛如煙霧稍微淡去，露出幾分真實相貌。
只見其身穿灰色大袍，陰臉青須，吊梢眉，且眉骨外凸，眼窩深陷，兩點陰光在深凹的眼眶中，宛如夜裡孤墳中的兩點陰火。
身上那件灰色大袍，也不是尋常之物，似乎異皮縫製而成，能被祂披在身上的皮子，來歷自是非同小可。
大袖飄揚，口中隱隱露出的枯瘦陰白雙爪，皮膚表面都浮現一隻只詭異的陰白之瞳，也許那灰色皮袍之下的肌膚，都密布著一樣的陰瞳。
其中左手似提著若隱若現的無數青銅索鏈的虛影，索影延伸遠去，消失在黑山混沌的盡頭。
民間有言，相由心生。
其實對諸生靈來說，何嘗不是如此，眼前的危祖天這般陰戾之相，一看即知是惡毒、絕獨、冷漠之極的存在。
李青雲還是首次稍微看清危祖天的相貌，但一睹之下，還是無法直視過久，只覺那險惡陰戾的恐怖氣息就要順著他的視線，入侵體內。
便是挪開目光，順便身影也橫移千丈之外。
若是以前，僅是遠遠看到祂的模糊身影，便要承受不住，灰飛煙滅。
如今身根果後期，自是已經直視幾分的底氣。
「別一口一個外魔，吾乃黃塔天……」
李青雲淡笑，捏個印訣，便是化作黃塔天那偉岸無上的宏大形貌，這賣相可是比一身詭相的危祖天好上太多！
灰色皮袍在怪風中飛揚，祂冷笑一聲：「還在裝神弄鬼呢，你根本不是黃塔天那廝！說吧，你屢屢入侵她的屍體面，到底意欲何為！」
看到李青雲再次悄無聲息地進入真實面，祂便知道，對方當有什麼莫測手段，能繞開祂的一些禁忌手段。
眼下，不如試探問問，來者到底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祂執掌危祖大千已有無數歲月，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
之前的她隕落之初，黑灰世界這裡更是群魔亂舞，各方入侵者接踵而至，是祂出手，不斷將一個個意圖侵奪先天本質的傢伙趕出來，捍衛危祖大千的威嚴。
只是過去這麼久了，她的先天本質絕大部分已經落入祂的手中，眼前這「外魔」屢屢侵入，又是為何。
不得先天本質，再亂殺真實化的污墮者也是無用，頂多身根果大圓滿罷了。
身根果大圓滿與昊天相比，依然是螻蟻與大象的區別。
「貧道，自是意在這枚指引！」
被祂叫破變化，李青雲也不在意，他面向指印真空，煞有其事地說道：「危祖天，你若是能助我跨越指引真空，去往對面，往後吾便不再滯留於此……」
「休想！」祂吊梢眉一抖，陰戾凶意便是洶湧而來。
「你這外魔，居心叵測，意圖滲透細末之處，毀吾道基不成？你之背後，到底是哪位天主，如此作為，是要與吾開戰乎！」
祂凹陷眼窩的兩點陰火，騰地大亮起來。
李青雲要橫跨指印真空，抵達彼岸的意圖，竟是觸了祂的逆鱗！
對面區域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李青雲猜測的陽土陰土之門，當就隱藏在那邊。
在賣香人石家遺留的石書中，提到過縲祖天當初滴血揉泥造人，造出的人類是與她大致類似，那胃為陽土，脾為陰土，便當也差不多。
李青雲估計，成道之前的危祖天，當是出自「陰土」。
由陰土入細末之地，便可查到祂的一些痕跡。
比如陰天域當就是屬於陰土，此方小千世界，有著一處處禁忌之地，隱藏在那裡的各個屍體部分，組合起來就是個「人」。
很有可能就是祂某一世的軀殼，也代表祂的部分源頭。
類似的存在，在那些小千世界中應該都有。
換句話說，危祖天為了「上位」，可謂也是處心積慮，費盡心思，竟是以莫測手段暗中侵奪了諸個小千世界，占了這具先天神靈屍體虛空中的細末之地。
祂若是配合外面的大千天主一起動手，的確能瞬間令萬古之前的縲祖天，轟然隕落。
反之，若有身根果的存在，由此轉入危祖天的細末之地，掃滅祂的一具具鎮世之軀，必也能令其生死兩難。
由此可見，祂對李青雲剛才的「要求」，會是何等憤怒、忌憚與陰狠！
此話一出，便是沒有任何「談判」的可能！
「死！」
祂朝李青雲伸手指去，無盡黑山掀起浩蕩怪風，鬼哭神嚎，宛如天地共咒，要咒殺李青雲當場。
「無量天尊！」
李青雲如臨大敵，低喝一聲，便是捏動「天尊印」，渾身宛如諸力不侵的無上存在。
轟！
下一念，他的身影便是直接炸散，變化的黃塔天那宏大偉岸的形象被生生打崩。
即便天尊印加持，也是沒能抵擋住危祖天極凶的一擊！
「不好！」李青雲眼見就要露出真面目，頓時大驚。
真面目，自是與琅天洲廟青雲聖尊一般的相貌！
無奈之下，他只得心一橫，順勢退入那指印真空。
「呵呵，終於在這裡，逼死你個居心叵測的外魔……」
怪風中的灰皮身影，見狀便是冷笑。
下一念，祂笑聲卻戛然而止，只見指引真空中，李青雲的身影瞬間被其中恐怖至極的氣息給揉成碎光。
但那碎光卻沒有化為烏有，而是順勢朝真空彼岸飛掠而去。
「你，休想！」
祂又驚又怒，立刻怪風繞身，硬著頭皮也跨入指印真空。
卻是顧不得思索外魔，為何不懼指印遺留的永恆氣息，沒有命喪當場，只想著自身的成道之秘，不容暴露與破壞。
「這也太恐怖了吧！」
重新化作玉清本質的李青雲，已是餘悸陣陣。
他踏入指印真空的那一刻，身影瞬間被一絲恐怖的氣息碾壓成為碎光，差點就灰飛煙滅。
但幸好，這不是尋常的力量對抗，而主要是位格自上而下的碾壓！
而玉清本質的位格，不亞於這指印的原主！
這個發現，讓他驚悸之餘，又有些忍不住的欣喜。
至少印證他之前的猜想，混元聖人可對比昊天之上的那個境地！
指印主人的位格，無法徹底壓制他的玉清本質，便只能將他碾碎為碎光星點。
既能勉強抗衡住，李青雲自是藉機沖往真空的對面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