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糧草?」呼延喚眼前射出一道精光,直覺告訴他這其中定然有著蹊蹺。
「是的,將軍。」
其中一個兵卒無比肯定的說道:「我們二人在在義軍四周潛伏了許久,發現他們將那些未燒焦的糧草收集了起來。」
呼延喚點點頭,心中暗自思索。
義軍甚至不惜就連燒焦的糧草都要收集,這意味著義軍也在為糧草問題而煩惱。只要能夠截斷他們的補給線,義軍必然會陷入困境。
或者說現在義軍根本就沒有補給線,只要他們能將義軍在這茫茫草原之上拖住,那義軍沒有供給就會不攻自破。
他站在大帳中央,目光如炬,掃視著眾人,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既然已經明白了林仲雲的意圖,那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許多,他只需要對症下藥即可。
「諸位,現在情況已經明了。」他轉身對眾人說道,聲音低沉而有力,「義軍的統兵之人是林仲雲,兵力大約四五萬人。
他們沿河而行,顯然是為了尋找糧草補給。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立即採取行動。」
眾人聽到呼延喚的分析,紛紛點頭,心中的恐慌稍稍平息。
雖然局勢依然嚴峻,但他們知道,只要團結一致,就有希望抵擋住義軍的進攻。
「我們必須派出精銳部隊,沿河設伏,截斷他們的補給線。」呼延喚繼續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堅定與決心,「同時,加強各部族的防禦,防止義軍的突襲。」
「整個草原物資豐富的也就只有那幾個大的草原,只要我們在這幾地設伏,定然能讓那林仲雲有去無回。」
他語氣變得無比堅定,夾雜著濃濃恨意。
此刻,他不僅僅是為了北蠻的未來,更是為了心底那無法抹去的仇恨。
林仲雲不僅是他族群的敵人,更是他的殺父仇人。每當想到父親慘死的情景,他的心中便燃起熊熊怒火,無論如何他都要親手為他的父親報仇。
「父親請放心,我一定會拿下那林仲雲的頭顱來祭你!」他眼神兇狠,心底發出一聲聲咆哮。
不過他也並沒有忘記臨行前,軍師對他的萬般囑託,為北蠻留下點點星火和希望。
他環顧了一眼周圍各部族首領,強壓下心底的怒意,讓自己冷靜下來後繼續說道:「不過,為了各部族更為了北蠻的未來,我們仍需要做兩手的準備。」
「原先遷徙撤退的計劃仍舊保持不變,另外要分派一部分人去儘量拖延義軍的步伐。」
此話一出,大殿之內頓時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所有部族首領不約而同的低下頭,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色,緘默不語。
他們對北蠻的忠誠自是毋庸置疑的,他們都明白,這個時候必定要有人站出來犧牲,只是他們誰也不願當做這個甘願犧牲的人。
即便是要有人犧牲,那大家一起犧牲,所有部族同進同退,卻也不願讓任何一個部族占了便宜,從而踩在自己頭上。
一時間,眾人沉默不語,表現的仿佛沒有聽到這個話一般。
眾人的表情全被呼延喚看在眼裡,看著這幫直到現在還將自己私利看的如此重要的人,他心中一陣憤慨,覺得自己的父親犧牲的不值得。
他們在外面浴血奮戰,然而眼前這些人卻只想著自己利益不受損,這個時候他倒是有些明白他們北蠻這次之所以會敗的如此徹底的原因。
「既然義軍糧草不濟,我們完全可以不用主動出擊,不斷遷徙,完全將他們拖垮就可,這樣更沒有風險。」一名部族首領謹慎地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是啊,我們完全可以不用主動出擊。」另一名部族首領緊接著也是說道:「我們祖祖輩輩生存在這裡,絕不能離開這片土地。」
「我們好不容易在這裡發展了如此之久,絕不能就此放棄。」
「……」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剩下的人也紛紛跟風,說出自己的意見。
這樣的意見讓呼延喚心中勃然大怒,差點吐出一口老血。他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視著那名首領,心中怒火中燒。
這領頭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北蠻八大首領之一,他的部族極其龐大,勢力非凡。
他也明白,這些人之所以不願遷徙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遷徙會讓他們在這裡積累的底蘊全部歸零,他們就再沒有先前那樣崇高的地位與優勢,利益會受損。
呼延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怒火。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忿怒只會讓局勢更加混亂。
他環顧四周,看著這些部族首領,心中湧起一陣無奈與憤慨。
這些人明明對北蠻忠誠,但在關鍵時刻卻只想著自己的利益。
說是鼠目寸光吧,這些人臉上的驚恐不是裝的,說明他們已經意識到了危險。
但說他們明智吧,現在卻一個個不願放棄曾經的榮耀與地位,即便是兵臨城下也不肯。
「唰!」
就在這時,一道凌厲的光芒驟然閃過,斷臂橫飛間,溫熱的鮮血便是噴灑在大帳之內。
下一刻,先前那帶頭的首領便是響起了鬼哭狼嚎般的哀嚎之聲。
呼延喚的心中一震,他迅速轉頭,只見呼延仲已經站在那名首領的身旁,手中的長刀依然滴著鮮血。
那首領的哀嚎之聲很快戛然而止,因為他的頭顱已經被一道寒芒斬斷,落在呼延仲的手上。
大帳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暴力所震懾。
呼延仲一手提著血淋淋的頭顱,煞氣騰騰地來到眾人面前,厲喝道:「膽敢後退,不服命令者,殺!」
那冷厲的眸光,再配合上呼延仲滿是猙獰的面孔,讓在場的眾人一時間都被嚇住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與震驚,他們不是見過如此凌厲、狠辣的手段,只是沒想到呼延仲居然如此的大膽,居然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殺了一個部族首領。
「呼延喚,你大膽!」有人回過神來,衝著呼延仲端是一聲大喝。
也有人厲聲叱喝:「難不成你要造反,呼延仲?」
呼延喚心中也是一驚,他知道呼延仲一向果斷,但沒想到他會在這種場合下如此果斷地動手。
雖然心中有些不安,但他也明白,現在這種情況,唯有強硬手段才能震懾住這些部族首領。 「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再爭論了!」呼延喚大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義軍已經兵臨城下,如果我們再不團結一致,就只有死路一條!」
眾人聽到這句話,紛紛低下頭,心中湧起一陣陣驚懼。他們知道,呼延喚說的都是事實,但眼前的局勢依然讓他們感到無比的壓抑與恐慌。
「現在義軍糧草不濟只是暫時的,你當真以為那林仲雲孤軍深入不會有援軍?當真是可笑。」
他冷厲的笑聲迴蕩在大殿之上,眸光掃視著在場的眾人,令他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再發一言。
呼延仲的舉動已經徹底震懾住了他們,他們知道,現在唯有聽從呼延喚的指揮,才有一線生機。
「我們必須分成兩路,一路負責遷徙撤退,保存實力;另一路則負責拖延義軍的步伐,截斷他們的補給線。」
呼延喚繼續說道,語氣中充滿了堅定與決心,「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保住北蠻的未來。」
大帳內的氣氛逐漸恢復了冷靜與秩序,每個人都在為接下來的戰鬥做準備。
雖然心中依然有些恐懼,但他們知道,現在唯有團結一致,才能迎接即將到來的激烈對決。
呼延喚環顧四周,看到眾人的神色逐漸恢復了冷靜,他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場戰鬥將會異常艱苦,但他無所畏懼,只有這樣才能確保北蠻的萬無一失。
……
與此同時,雁盪城外。
望著對面義軍倉皇逃竄的背影,查干烏力眉目依舊低沉,心中的憂慮並沒有因勝利而緩解多少。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在北蠻王庭發生的事情,他只是知道隨著義軍進發草原,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氣,最後在戀戀不捨的望了一言北境、中原,揮手命令道:「傳令所有人整裝備發,即刻趕回王庭,對於那些敵軍不得追擊!」
「不得追擊?」
這樣的命令,讓正在興頭上的副將頓時一愣,面露疑惑的說道:「大汗為什麼不追擊?要知道這義軍可是圍困了我們許久?」
現在他們好不容易才解決了目前的困境,義軍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又怎能不追擊?
「窮寇莫追!」
查干烏力輕輕搖頭,「現在追擊,把義軍追急眼了,肯定要跟我們拼命!」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更何況是人?
查干烏力點點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義軍進發草原,已經對王庭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如果我們不儘快回援,北蠻王庭恐怕難以支撐。」
副將聽到這話,心中也是一凜。他知道,北蠻王庭是他們的根基,如果王庭失守,他們即便在戰場上取得再多的勝利也是徒勞。
查干烏力望著遠方的天空,心中默默祈禱,希望王庭能夠撐到他們趕回去。他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與決心,仿佛在與命運抗爭。
當然,他的心中還抱有一絲希冀,那便是趁著林仲雲糧草不濟的時候,一舉將他消滅。
義軍一旦沒有了林仲雲,就是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根本不會是他北蠻的對手。
想到這裡,查干烏力的目光驟變得深邃,等到了那個時候,他北蠻興許還有入主中原的希望,他也可以重整旗鼓,一雪前恥。
「傳令下去,所有人即刻整裝備發,趕回王庭!」查干烏力再次下令,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眾將士紛紛行動起來,開始迅速整裝待發。雖然心中依舊有些不滿,但他們知道,現在唯有回援王庭,才能保住北蠻的未來。
查干烏力騎上戰馬,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他知道,這條路充滿了荊棘與挑戰,但他從未退縮。
他的心中燃燒著熊熊的野心與希望,他要帶領北蠻重新崛起,入主中原,成為真正的霸主。
「林仲雲,你的末日即將到來。」查干烏力在心中默默說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林仲雲雖然是個強敵,但只要抓住機會,就能一舉將其擊潰。
而這次,林仲雲孤軍深入便是他最好的機會。
此刻,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而冷酷,心中充滿了勃勃野望。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北蠻的力量是不可戰勝的,而他,查干烏力,將會成為這片土地上的真正霸主。
「出發!」查干烏力高聲下令,戰馬揚起蹄子,帶領著他的將士們向著北蠻王庭疾馳而去。
……
這個時候,邏耶城,李忠武已經打掃完戰場。
風聲在耳邊呼嘯,李忠武走上邏耶城的城樓,目眺滿是黃沙的戈壁,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
他低頭去看城牆下的那片黃沙,原本這漫漫黃沙是擺滿了一具具屍體的,血流成河,以至於黃沙都為之凝固成紅的發紫的血痂。
戰鬥的慘烈仍然歷歷在目。士兵們的吶喊聲、戰馬的嘶鳴聲、兵器碰撞的金屬聲,仿佛還在耳邊迴響。李忠武閉上眼睛,耳邊似乎還能聽到那些逝去將士的呼喊和哀嚎。
就單單是清理這城牆下的屍體,他們就已經用了近乎一天的時間。
現在運往央州、中原的馬車幾乎已經要被用完,但即便是如此仍是要來回幾趟才能將所有人的屍體全都運回去。
由此可見,他們這次拿下邏耶城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鮮血,每一塊石頭都見證了無數英魂的犧牲。
李忠武的心中充滿了沉重與悲痛,他知道,這場勝利是用無數生命換來的。
還有更多的屍體,早已在人與馬蹄的踐踏之下不成人樣,他們就只能在城外的荒漠上立起一個又一個的墳頭。
簡陋的墳頭上插著一根根木棍,木棍上繫著破舊的布條,隨風飄揚,也算是讓這些人入土為安了。
李忠武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望向遠方的黃沙戈壁。他知道,戰爭還沒有結束,殿下還在等待著他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