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春末時分,草原之上凍冰大都已經消融完畢。
大部分的草場也重新開始煥發出新芽,勃勃生機之下,整個草原也變得一片蔥綠。
李忠武率兵挺進草原內陸,他心中惦記著與林仲雲的早日匯合。
然而,與此同時,林仲雲的境況卻並不樂觀。此時此刻,他和他的部隊已經沿河搜尋了好幾日,然而毫無所獲。
此時,林仲雲還不知道央州發生的事情,他站在一處小丘上,遠眺著一望無垠的草原,心中不由得感到一絲迷茫。這無邊的綠色看似寧靜祥和,卻讓人倍感無力。
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草場,除了無盡的草浪,便再無其他,就像一道無形的迷宮,困擾著他前進的方向。
在這片千篇一律的草原上,他們好不容易才發現了幾處人煙跡象。
然而,當他們趕到時,卻發現自己來得太晚:僅有幾頂孤伶伶的帳篷散落其間,仿佛在無聲地訴說這裡曾有過生命的氣息。
至於所謂的牛羊,則早已被機警的牧民轉移得無影無蹤。即便有些來不及轉移的牲口,也被牧民當場宰殺,乾淨利落地不留一點糧草留給他們。
林仲雲站在一片被踐踏得凌亂不堪的草地上,低頭看著地上的血跡和殘骸,他心中無比沉重。
他明白,他們沿河搜尋的策略無疑是正確的,這沿路都有原先部族生活過的痕跡。
不過由於他們的行蹤早已經被泄露,北蠻先他們一步將那些人藏了起來,才讓他們一下子撲了空。
畢竟,對於北蠻而言,他們沒城池的概念,早已習慣於四處遷徙。
這樣的隨處遷徙,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加家常便飯,在熟悉不過。
那些北蠻部族絕對不會也沒有必要再次回到這原先的營地,這也就意味著,守株待兔的那一套完全玩不通。
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既有對北蠻狡猾策略的憤怒,也有對自己部隊現狀的擔憂。
照這樣的情況搜尋下去,即便是他們到了這條河流的盡頭,也不會有一個人影,也不會有糧草留給他們。
「殿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一旁的副將走上前來,神情中帶著一絲焦慮。
林仲雲沉思片刻,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我們需要改變策略,不能再這樣盲目地尋找。北蠻的部族分散且機動靈活,我們必須找到他們的集結點。」
副將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但隨即又問道:「殿下的意思是,我們找到他們的大本營?」
「沒錯,」林仲雲點頭,「北蠻雖然分散,但他們一定有一個核心的集結點,可能是某個隱秘的山谷,或者是某個水源充足的地方。只要找到這個點,我們就能打破他們的防線。」
「可是,殿下,我們該如何找到這個集結點?」副將疑惑地問道。
「還是按照先前的那個方法,即便是北蠻再怎麼機動靈活,但只要他們是人就需要水源和草場。」
林仲雲想了想,開口說道:「而這些資源在草原上並不是無處不在。我們可以通過分析地形,找到那些可能的集結點。」
這番話更是讓副將疑惑,原先他們不是按照這樣的想法搜尋的?
可事實證明,他們的行蹤已經泄露,北蠻對此早已準備,他們的這個方向已經不起作用。
林仲雲自是看出了副將心中的疑惑,於是耐心的解釋道:「百變不離其宗,無論那義軍如何遷徙,總歸是逃不過水源、草場這兩點。」
「而且經過這一連幾天的搜尋過後,我們可以確定北蠻絕對是將所有人集中起來。」
「我明白了,殿下。」
副將頓時恍然大悟,激動地說道:「殿下的意思是他們集中在一起,那麼無論是對水源還是草場都是一個巨大的消耗。」
林隨雲見此,欣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草原有水源、草場的地方或許很多,但能容納得下幾萬人甚至幾十萬人共同飲水的地方就只有那麼幾個。」
他繼續說道:「我們只需集中力量,對這些關鍵的水源和草場進行逐一偵查,就能找到他們的集結點。」
副將當即點頭表示贊同,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殿下英明,我們立即開始行動,派出斥候隊對這些關鍵地點進行偵查。」
林仲雲滿意地點頭,他知道,這次行動至關重要,必須小心謹慎。
不然按照他們儲備的糧食,只怕再也支撐不了幾天,現在他只能希冀著李忠武那邊事情處理完,可以趕到這裡支援。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急促的馬蹄聲。
隨著那馬蹄聲愈來愈近,林仲雲只見一個斥候映入自己的眼帘,隨後策馬來到自己身前。
「啟稟殿下,這是李將軍給您的信,懇請殿下親啟。」斥候畢恭畢敬的說道。
「李忠武來信?」
看到這樣的來信,林仲雲頓時一愣,既然李忠武已經來信,那就說明他已經動身。
這樣的話,他為何不親自來給他說,反而是寫一封信?
這其中的怪異之處,讓他感到疑惑,心中更是有了一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當他打開信封一看,原先因為搜尋糧草有了新思路的眉頭頓時又舒展開了。
「看來我對那些世家終究還是太過仁慈!」他握著李忠武傳來的信,心中咬牙切齒的喝道。
信中詳細描述了央州的最新動向。原來,因為那些世家的吃裡扒外,早已讓央州弄得民怨載道,一片混輪。
這個時候,央州的混亂要比北蠻軍師在央州搞混亂的時候還要亂糟糟。
他先前所派去的鎮壓大軍,也在途中途中遭遇了世家勢力的阻撓,導致援軍遲遲未能趕到。
這也就造成了央州形勢不明,任誰現在都不知道央州之內發生了什麼。
而且最為讓他擔心的是,這央州的風暴還有向其他各州席捲的勢頭,如果不能將央州動亂儘快鎮壓下去。
不然像大乾末期那樣的亂世又將再度上演。
林仲雲心中怒火中燒,早知道那些世家大族賊心不死,還能幹出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會留下那些人到現在。
而且根據李忠武在信中說道那樣,只怕這央州動亂的背後還會有那北蠻的影子。
不過這樣想來,倒也合乎情理。
如若沒有支援的支持,只怕那些個世家也不會有這個嗅覺、這個膽子,偏偏在他抽身乏術的時候製造混亂。
這樣的話,也就是說擺在他面前現在就有兩個選擇,一是選擇繼續神人,一路上風險重重,甚至最後還不一定能殲滅北蠻。這第二個選擇便是即刻回援,就如同當初央州出現動亂的那樣,這個選擇雖然會讓他喪失這次好機會,但無疑是風險最小、最保險的。
林仲雲站在營帳外,望著遠處的草原,心中充滿了猶豫。他知道,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將對未來產生深遠的影響。
他的目光掃過營地中的將士們,他們正在忙碌地準備著下一步的行動,臉上寫滿了堅定和決心。這些將士們跟隨他征戰多年,他們的信任和期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殿下,您在想什麼?」
這個時候,副將走了上來,察覺到林仲雲的猶豫,關切地問道。
林仲雲沉默片刻,緩緩說道:「劉峰,我在想,我們的選擇將決定未來的命運。繼續深入草原,雖然風險重重,但這是一次徹底解決北蠻問題的機會。
而回援央州,雖然可以迅速平息動亂,但卻可能讓北蠻有了喘息的機會。」
副將點了點頭,這個消息讓他面色頓時變得煞白。
央州失守,
這樣的事情偏偏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
一面是封狼居胥、覆滅北蠻的萬世功績,一面是央州失守,天下即將大亂,他們先前所付出的一切就將化作泡影的威脅。
這一刻,
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出抉擇。
事實上,現在即便是林仲雲也是不禁開始猶豫。
先前他之所以做出兵分兩路,一路深入草原剿滅北蠻,一路退回央州,鎮壓叛亂的決定,是根據當時的情形判斷的。
當時他也沒有料到這些個世家居然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居然在這個緊要關頭與北蠻勾結。
現在央州發生的事情已經不事簡簡單單的動亂那樣簡單,而是涉及到了傾覆之危的叛亂。
如今央州各郡在世家大族的把持之下,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他們對於這些一無所知。
如今他不確信,自己派到央州的兵力是否能在短時間內平息央州內的叛亂。
這樣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會產生一連串的反應,導致其他州郡也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殿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副將劉峰聲音低沉,眼中充滿了擔憂。
「開弓沒有回頭箭!」
林仲雲雙手負後,眼光倏然變得無比凌厲起來,就連聲音也變得低啞起來,「我們既然已經深入草原內陸到這種地步,就絕不能功虧一簣。」
「可是殿下,那央州呢?」
副將點了點頭,他知道話是這樣說,但一想到央州就此失守,他就有些揪心。
「央州動亂?
即便是被那些世家大族奪了去又能如何?」
林仲雲語氣堅定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不可動搖的自信,「既然我能從大乾的手底下奪下央州第一次,便能奪下這第二次!」
他的眼中閃爍著冷峻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戰場和勝利的旗幟在風中飄揚。對於這點他極為有信心。
如果到時候那些世家將央州控制的話,那麼他重新再打一次央州就是,沒什麼大不了。
「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徹底擊潰北蠻,只要我們能在草原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北蠻的威脅就會永遠消失。」
林仲雲繼續說道,他的聲音如同戰鼓,激勵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而央州,只不過是暫時的動亂。只要我們能消滅北蠻,回頭再平定央州,便是輕而易舉之事。」
副將看著林仲雲,心中不禁為他的決絕和霸氣所震撼。
此時此景,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初身滄州,整天當做山匪躲東躲西的時候,頭一次遇到林凡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就決定林凡身上籠罩著無形的光輝,有著說不清道不楚的感覺。
現在他無比確信,
這股氣息不是別的,而是上位者獨有的霸道。
這樣的領袖,才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才能在亂世中屹立不倒。
「殿下英明!」副將高聲回應,眼中充滿了敬佩和堅定,「我們將誓死追隨殿下,直到勝利的那一刻!」
林仲雲微微點頭,目光掃過在場的將士們。
他知道,這場大戰對義軍,對於他都至關重要。
縱使如此,他也打算坐著兩手的準備,既然現有的兵力不足以鎮壓叛亂,那再加人便是。
他估摸了下,僅靠著現有的人力突襲北蠻王庭是足夠的,畢竟現在所有的兵力都是在查干烏力的手中。
所以說,現在北蠻內部根本就沒有多少兵力,他們這點的人綽綽有餘。
更何況,人數一多,規模一大,更加容易暴露行蹤,更加容易被那北蠻發現,那樣反倒是不好。
不過他也明白,雖然是這樣做,但央州留給他的時間絕對不會多。
他必須要在半個月內肅清北蠻的所有威脅,到了那個時候即便是他沒有肅清北蠻,也就必須要回去。
畢竟,人只會有樣學樣。
一旦其他州郡看到央州的情形之後,那些躲在暗處隱匿世家們肯定又會再次出場,推波助瀾。
那個時候,這場動亂所影響的地方可就不僅僅是幾州、幾郡,而是影響到整個中原大地。
所以,他必須要速戰速決。
想到這裡,他心中頓時多了一絲緊迫感,對著身旁的副將低喝到:「命令所有人加緊人馬,我必須在明日探查到那北蠻王庭的位置,以及那些北蠻所集結的地方。」
而與此同時,王庭內。
在呼延喚的指揮下,一切的撤離工作都在穩步進行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