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婷聽完這句話，整個人僵在那。
直到助理導演把賀導演叫過來，跟著來的還有幾個工作人員，陳素婷的眼淚開始使勁往下掉，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晚意發現，她演技還挺好。
賀導演看到這情形，還有總結助理導演說的話，還以為陳素婷被江晚意報復了。
賀導演問陳素婷，「這是怎麼了？哭什麼？」
陳素婷不等江晚意說話，快一步委委屈屈的哭著說：「可能是因為剛才我沒拍好，所以惹晚意姐生氣了。」
江晚意聞言，冷笑了一聲。
陳素婷心想，剛才停電話的內容，也就只有江晚意和她兩個人在這，無憑無據的，就算江晚意找來導演也沒用。
瞬間，她內心一點也不怕了。
只要她不承認，江晚意沒有證據，也奈何不了她。
「導演，是我的錯，我要是拍好一點，就不會惹得晚意姐這麼生氣了。」
陳素婷一張小臉哭得梨花帶雨，臉頰上清晰的五根手指印，看的眾人紛紛內心不滿。
在劇組，大咖欺負沒什麼地位的，本來就不是稀罕事。
何況還是江晚意這種不但咖位高，還有後台的人。
賀導演看江晚意的眼神都有點不滿了，只是沒怎麼表現出來。
他說：「江老師，這是怎麼了？陳素婷說的是真的嗎？」
江晚意不慌不忙，「當然不是……」
陳素婷又把她打斷，低著頭九十度鞠躬，「對不起大家，剛才拍攝的時候是我的錯，我以後回去，一定好好提升演技，不會再給大家添麻煩了。」
她態度良好，又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哽咽的哭聲讓人聽著，不由加深幾分同情。
在場的人紛紛覺得，江晚意這次有點太過分了。
表面上很好相處，當時更是沒對陳素婷流露出半點不滿，原來好戲是在這等著呢。
過來的幾個人裡面，有副導演，還有助理。
他們都聽到助理導演找賀導演說的話，原話就是：江晚意和陳素婷起衝突，前者狠狠扇了後者的耳光。
兩件事情連結在一起，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賀導演眉頭深深皺起，「你今天的表現的確不如意，跟平時的水準比起來，差了不是一丁半點。回去好好練一練，以後爭取好好表現。」
作為演員，最重要的除了演技，還有人品觀眾緣等等。
在劇組，無疑是人品和演技最重要。
陳素婷低下頭，乖巧溫順的點頭，「我知道了，導演，我一定會努力，不會再讓你們失望。」
「晚意姐，對不起，我會好好表現的。」
她又對江晚意鞠躬，一副很是抱歉的樣子，心裡暗暗好奇，怎麼江晚意不說話。
難道是她知道自己沒證據，且還動了手，吵起來會吃虧？
在場的幾人都覺得，陳素婷脾氣太好，太溫馴了。
賀導演見江晚意一直不說話，還是清冷淡漠的樣子，心裡有點不放心。
「江老師，給我個面子，不如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江晚意一笑，看著導演，「導演，恐怕不行。」
目光齊刷刷落在江晚意身上，尤其是陳素婷。
江晚意淡淡道：「剛才拍攝過程，如果是陳素婷故意頻頻出錯，藉此機會來打我呢？導演，你說怎麼辦？」
陳素婷怔住。
她明顯看到賀導演的臉色變得難看，生氣的口吻說：「要真是這樣，劇組絕對容不下這樣的人！」
但賀導演話是這麼說，他認為陳素婷為人謙遜，好學，長得又人畜無害，應該不至於敢這麼招惹江晚意。
遲疑了幾秒，賀導演說：「不過，江老師，你是認為她故意打你，還是有證據證明？」
陳素婷當然覺得江晚意不會有證據，抬著一雙淚眼朦朧，透著無辜的眸子，倔強的咬了咬唇。
「晚意姐，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你現在很不喜歡我，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不，要不你繼續打我，打回來吧，打到你氣消為止。」
好一招以退為進。
江晚意笑了，笑得有些冰冷，「陳素婷，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想不到到了這一刻，你居然還想反咬我一口。」
說完她拿出手機，劃拉幾下屏幕，點開錄音。
錄音內容，正好清晰錄下陳素婷跟別人的通話的內容。
頓時間，陳素婷臉色一片鐵青。
在場的其他人也聽得清清楚楚，明顯能聽出來，陳素婷因為打了江晚意沾沾自喜，還揚言以後拍攝的對手戲，都會跟今天一樣，故意針對江晚意。
賀導演滿臉怒色，「陳素婷，這聲音是你吧！」
江晚意收起手機，淡淡看著陳素婷，「你還有話說？」
陳素婷腦子都懵了，一片空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沒想到，江晚意居然錄音了。
錄音里的聲音是她無疑，這點無可否認。
半晌，她眼淚再次掉下來，哭著道歉：「對不起，晚意姐，導演對不起，我……我是一時鬼迷心竅，原諒我吧……」
眼淚滑落在臉頰，看起來依舊那麼無辜可憐。
然而，這一次的眼淚在其他人看來，顯得太假，太虛偽了。
真不愧是演員，真能演。
賀導演怒道：「你居然有這門歪心思，你做錯事都算了，剛才還想污衊江老師！」
陳素婷依舊哭著道歉，「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導演，晚意姐，你們原諒我吧。」
賀導演失望透頂。
不過這件事受傷害的是江晚意，他扭頭問江晚意，「江老師，這種人的確不值得同情，你說，這件事要怎麼處理？」
江晚意面無表情看了陳素婷一眼，「拍戲，講究的是一個氛圍的合作關係，導演，我希望你能換人。」
頓了頓，她補充，「當然，如果你覺得換人成本太高的話，就讓這個角色下線吧。」
江晚意聲音聽起來很溫淡，沒什麼情緒，卻反而讓人覺得不容商量。
賀導演是不敢得罪江晚意的，不但因為跟資方有關，還因為這件事，的確影響不好。
陳素婷飾演的角色，在前面沒多少戲份，大多都壓在後面，是女主角後面最大的一個對手。
賀導演想都不想便點頭，「行，那就換人。」
聽到這句話，陳素婷臉色慘白。
眼淚掛在臉上，表情震驚又痛苦，且透著深深的懊悔。
「不要，晚意姐，導演，求求你不要，我真的不敢了。」
對於她的哀求，江晚意沒有一絲波瀾，「那就這麼決定吧。」
這句話是對賀導演說的。
賀導演對陳素婷沒有半分同情，看向副導演吩咐，「打電話去她的經紀公司說明情況。」
作為導演，這種耍心機的事司空見慣。
就看誰比誰更有地位罷了。
以地位來欺壓弱者，在這行本就見怪不怪。
對於很多咖位小的演員來說，時常容易失去一個角色的機會，相比那些耍大牌的，江晚意要仁慈多了。
陳素婷拉著江晚意的手，苦苦哀求。
江晚意看都沒看她一眼，掙脫開手，「我給過你機會，是你咎由自取。」
說完這句話，她沒多待，很快離開了化妝間。
陳素婷看她那麼絕情，又去求導演，導演毫不同情，「是你自找的，誰也幫不了你。」
導演說完這句話也走了，陳素婷瞬間傻愣在那，身體像是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似的。
其他人眼神異色看了她一眼，紛紛離開。
……
江晚意上車前，賀導演生怕會被資方那邊問責，追了出來。
「江老師。」
聽到賀導演的聲音，江晚意停下腳步，很有禮貌地問：「賀導演，還有別的事嗎？」
「今天的事很抱歉，我沒想到會這樣。」賀導演道歉。
江晚意微笑，「這件事跟賀導演沒關係，你不用專門跟我道歉，解決了就好。」
賀導演看她沒生氣的樣子，鬆了口氣，「我會妥善處理好，陳素婷做出這種事，我們導演組一定會按照你說，把她換下來。」
江晚意點點頭，「好啊，賀導演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她準備上車，賀導演上前抬手擋在她腦袋上，等人上車後，他臉上都是恭維的笑。
「那江老師好好回去休息，要是需要假期的話，隨時跟我說。」
江晚意再次道謝，「謝謝導演。」
自動車門關上，隔絕了賀導演的視線。
看到賀導演的態度，江晚意內心很清楚，對方的畏懼和尊重，全因為她和傅淮之的關係。
換做當初，她會不屑。
但如今，她會因為傅淮之而感到驕傲。
因為，在她完全對得起這份工作的情況下，有個人作為自己強大的後盾，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
同一時間，傅淮之剛結束一通國外視頻會議。
高助理敲門進來，神色有些遲疑。
「怎麼了？」傅淮之開口問。
高助理壓低聲音說：「江小姐讓人打了。」
保鏢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很是震驚也很無奈，這事讓傅總知道，還不知道多生氣。
然而，他又不敢隱瞞。
果然，傅淮之臉色肉眼可見變得凌厲，「誰做的？」
高助理不敢不說，甚至把前因後果都說的清清楚楚，毫無保留。
說完後補充道：「還好江小姐及時錄音，證明了清白，後面要求劇組換人，劇組那邊沒有拒絕。」
傅淮之眼底寒氣凜凜，「保鏢幹什麼吃的？」
怒氣直面而來，高助理心頭駭然。
他急忙解釋：「因為是在拍攝，保鏢不敢上去阻止。」
傅淮之身上寒氣逐漸降低，薄唇掀起，聲音沒有溫度：「查一查這個陳素婷。」
劇組的處理，他還算滿意。
當然了，為了顧及江晚意的感受，他沒有問責劇組。
另一邊，江晚意也打電話給了一個在通訊公司上班的朋友，拜託對方幫忙調取陳素婷的通話記錄。
這個朋友是江晚意的大學同學，雖然關係不會太好，卻也願意幫忙。
尤其江晚意給的錢不少。
十五分鐘後，江晚意抵達酒店。
剛進入酒店房間的剎那，對方把記錄發過來。
其中有個號碼在最近兩天，聯繫十分頻繁，江晚意又拜託對方查一查號碼的主人。
不出一分鐘，對方就給了結果。
看到對方發來的名字，江晚意心頭一震！
竟然是她！
同樣查到了的，還有傅淮之。
江晚意這邊拿著手機出神之際，房間滴的刷卡聲響起，門打開，挺拔如松的身影走了進來。
江晚意扭頭看著他，微微有些錯愕，「你怎麼來了？」
問完，挺拔俊朗的身影走到了眼前。
傅淮之眸光夾帶溫柔，他視線落在她臉頰上，看到了被打得浮腫且指印清晰的臉。
「疼麼？」
他抬起手，拇指輕輕觸碰了下，卻怕她疼又停住了動作。
江晚意看著他的眼睛，乾淨明媚的眼神問：「你都知道了。」
傅淮之嗯了聲。
江晚意不覺得奇怪，畢竟保鏢每天都會跟他匯報她的事。
她故作輕鬆一笑，「我沒什麼事，拍戲而已，被打很正常。你不會因為這件事，專門來找我吧？」
江晚意笑起來很好看，明媚又俏皮。
抬起手臂抱住傅淮之的腰，身體往前一步貼在他懷裡。
在劇組受的委屈，在這一刻像是完全都消散了。
十幾個耳光，真的好疼好疼，還好對方是個女人，力度不至於太大，才說不至於讓臉都變形。
傅淮之摟緊她，手扣住她後腦勺，心疼地恨不得把她融入身體裡。
低沉的嗓音溫柔地哄著，「受委屈了就告訴我，別自己一個人忍著，你要知道，任何人，任何事，我都能為你討回公道。」
江晚意在他懷裡仰起臉，一副討夸的模樣，「這件事我自己解決好了，我是不是很棒？」
傅淮之眸子垂下看她，眸光漆黑柔情，「嗯，很棒，越來越會採取手段捍衛自己了。」
江晚意笑，笑得眉眼彎彎。
冷艷的氣質，混合著溫柔的乖巧，像貓兒的尾巴一樣，輕輕地，來回刷著他的心臟。
半晌，江晚意又看著他的眼睛，隨意又茫然道：「我只是好奇，陳素婷為什麼要這麼針對我，阿之，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她觀察著傅淮之的表情變化，繼續意有所指，「你說，會不會是有什麼人指使她？就跟以前周純一樣，在劇組沒少找人給我使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