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琮大喜，忙道：「老太太請講，您老是內宅里的臥龍鳳雛，定有妙計。」
賈母嘆道：「哪有什麼妙計，都是兒女債！既然木已成舟，此刻不尷不尬去和如意、寶釵她們提起，倒成了夾生飯。
不如你再用心些兒，等她們珠胎暗結，不得不發之時，我再開口也有道理，畢竟是為你開枝散葉，總得有個名分，否則你的血脈豈不成了野種？
如此你納了她們就順理成章了，如意、寶釵她們也無話可說。至於老爺那裡，我會告訴他。」
賈琮連連點頭，笑道：「老太太真國士也！琮拜服。」
「胡說八道，讓你干混帳事兒就成了國士？」賈母啐道。
賈琮笑道：「不是這個話，如今琮身負國家之重，您老替我排憂解難，自然是國士，非指外事也。」
賈母無奈苦笑，擺手道：「去罷，讓我消停會。」
「琮告退。」賈琮剛起身，忙又問道：「老太太，方才只說了兩位嫂嫂的事兒，可卿那裡……」
賈母以手扶額，尤氏李紈已經夠荒唐了，至少還是同輩，可卿都差著輩兒呢，見他不到手不罷休的樣子，只得嘆道：「蓉哥兒媳婦你又想如何安插？」
「庶妃。」
「嗯？高了罷。」賈母一愣，兒媳婦倒比婆婆位份高了。
賈琮搖頭道：「不高。」若可卿的身份暴光，別說庶妃，便是側妃也綽綽有餘。
賈母以為他貪圖美色，也不理論，道：「罷了，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都照此辦理罷，反正壞的是你自個兒的名聲。」
賈琮笑道：「太爺教導琮說，大丈夫當視名利如浮雲，回頭我讓人寫進族訓里。」
賈母笑罵道：「還不給我滾出去，少糟踐你太爺！」
「是是，琮告退，您歇著。」賈琮朝鴛鴦眨了眨眼，春風得意地去了。
「這混帳！自小不讓我省心。」賈母看著他背影，啐了一口。
鴛鴦笑道：「我看這得怪先國公和老太太您呢。」
「這話怎麼說？」
「誰讓先國公傳了王爺一身本事，您老又把他調理的比各家的爺們都好，王爺能為大了，可不就給您惹麻煩了麼？
換個尋常的少爺，您讓他惹麻煩，他也沒這個能耐呢。我看這才是先國公和您夫妻同心呢。」鴛鴦笑道。
賈母笑道：「你這丫頭貧嘴。此事多半還得怪代善，當年他給寶玉託夢不就沒這些事兒？我的寶玉才不會惹是生非。」
鴛鴦笑而不語，就寶二爺那德行，先國公看得上他什麼？
「對了，如今那邊人口也多起來，你也要用心服侍，爭取早日有個孩子，常言道母憑子貴，在咱們這些人家來說更是如此，你可別掉以輕心，將來我若不在了，誰疼你呢？」賈母道。
鴛鴦又羞澀又感動，忙跪下道：「謝老太太天恩，鴛鴦記住了。」
「好孩子，起來罷。」賈母拉著她手笑道：「你與我老實說，琮哥兒可寵愛你？」
「老太太……」鴛鴦聞言，兩腮上的幾點雀斑都漲紅了，不知說什麼，只嬌嗔了一聲。
賈母笑道：「咱娘兒倆在私室有什麼不好說的？難道你還瞞著我不成？你若得寵將來也好照拂寶玉一二。」
鴛鴦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老太太的大恩大德。」
「嗯。琮哥兒待你如何？」
鴛鴦赧然道：「王爺待我很好，並不因我出身低賤就另眼相待。」
「你是我身邊的人，又會說話辦事，他高看你一分也是有的。我問的不是這個。」賈母笑道。
鴛鴦臉更紅了，結結巴巴地道：「老太太，我不太明白您老的意思……」
賈母笑道：「這有什麼不明白的，自然是夫妻之事，可和美？」
鴛鴦臉紅的快滴血，只輕輕「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賈母道：「你的體格身段兒是好的，容貌卻比不得晴雯、香菱、齡官兒她們，又不常在他身邊，難免吃虧些。
我聽說琮哥兒只許雙十的女孩子受孕，說是穩妥些，是也不是？」
「王爺是有這個意思。」鴛鴦道。
「嗯，論年紀你也到了，趁著許多姑娘還年輕，你早日有個孩子也好。我和玉兒說說，讓你多侍寢幾次。」賈母笑道。
鴛鴦感動得熱淚盈眶，忙拜下泣道：「多謝老太太。」
「哭什麼，你服侍我多年，我難道不疼你？」賈母笑道：「過來，我與你說如何討琮哥兒這等男人的歡心。」
鴛鴦忙擦了擦眼淚兒，也顧不得害羞，起身坐到賈母腳下，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
賈琮剛從賈母內室出來，便碰上早已等在榮慶堂的邢夫人。
「給太太請安。」賈琮見她守株待兔的樣子，微微一愣。
邢夫人滿臉賠笑，道：「老太太歇下了？」
「老太太歇了，太太有事兒？」
邢夫人擺手笑道：「沒事。特來與琮兒你道喜。」
「什麼喜事？」
「前兒你不是讓我去和親家太太提親麼？聽說你給寶琴留了個庶妃的位子，薛家太太一口便答應了。
因琴丫頭尚在孝期，不便辦事，先把日子定下來，等出了孝期就辦。」邢夫人一副討好的樣子。
賈琮笑道：「多謝太太費心。」
邢夫人笑道：「你是我兒子，你的終身大事我不操持誰操持？此事還未見光，你看寶琴是繼續住園子裡，還是送回薛家去？」
賈琮道：「自然是住園子，姊妹們在一起也熱鬧，送回去作甚。」
「好好，都依你。」邢夫人笑道：「我看岫煙丫頭也不小了，你若看得上，一併與了你如何？」
賈琮啼笑皆非，對邢夫人的「慈愛」一時適應不了，忙擺手道：「琮絕無此意。岫煙妹妹人品嫻雅醇厚，她的婚姻我自有主張，太太不必操心。」
邢夫人遺憾地點點頭，以為賈琮以貌取人，看不上這個娘家侄女兒，論相貌，岫煙和寶琴相比確是差了許多。
「太太還有事麼？」賈琮見她意猶未盡，問道。
邢夫人賠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兒，只是那邊璉兒操持家業大手大腳慣了，這些日子竟有些周轉不開……」
「嗯？竟有此事，琮疏忽了。」
賈琮微微點頭，如今賈赦沒了，東路院的收入少了許多不說，辦他的喪事也花了不少家底兒，產業田地方面又主要是這邊兒管著，賈璉又不是個成家立業的，自然拮据。
因說道：「太太那邊短了銀子也該早些和兒子說，璉二哥也不曉事，竟讓太太作難，這樣罷，以後每個月我讓黛玉給太太送一千銀子使用，如何？」
邢夫人大喜，忙道：「哎呦，這可真是及時雨了，我這輩子雖沒養個兒子，老天爺卻讓我有個兒子比親兒子還好呢。」
賈琮笑道：「這是琮應該做的。」
邢夫人拉著他手笑道：「以後看上哪家的姑娘，儘管給媽說，媽替你做主。」
賈琮哈哈一笑，道：「謝謝母親大人，暫時盡夠了。」
「好好，你忙著，我先過去了，有空過來坐坐。」邢夫人笑道。
「太太慢走。」賈琮笑著拱手，果然一個人成功以後，身邊全是好人，曾經的壞人也變得比好人還好。
賈琮哼著小曲兒回了家，先把邢夫人送來的「喜訊」告訴了寶釵。
寶釵又好氣又好笑白了他一眼，道：「你現在得償所願了？當初在金陵我就看出你沒安好心，還不承認呢。我就不信你這色坯子見到琴兒那般顏色有個不動心的。」
賈琮忙道：「好姐姐，琴兒美則美矣，卻沒有姐姐的好處呢，在我看來還是姐姐更勝一籌。」
寶釵紅著臉啐道：「我什麼好處？」
賈琮嘿嘿一笑，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寶釵頓時羞惱，嗔道：「起開些，哪裡學的村話，也不害臊。」
賈琮笑道：「實話實說不行？日後姐姐和琴兒也能團聚，這不是挺好麼？」
寶釵抿嘴笑道：「罷了，既然是大太太與你做主，嬸嬸也點了頭，琴丫頭又對你芳心暗許，你們自去鬧罷，與我無干。」
賈琮鬼鬼祟祟左右看了看，道：「有件事還望姐姐成全。」
寶釵道：「何事？你倒小心起來。」
「妙玉那裡總不給個准信兒，我又不好用強，我猜非得煙兒、你、顰兒你們仨親自請她，她才肯下凡委身於我呢。」賈琮道。
寶釵氣道：「你拈花惹草，倒要讓我們去賠笑臉。」
賈琮乾笑道：「好姐姐，這不正說明你們賢德麼？要不我讓翰林院的官兒把你們寫進列女傳里，流芳百世，為後世女子楷模。」
「去你的。」寶釵笑罵道：「我倒是沒什麼，就怕如意、顰兒不樂意。」
「好姐姐，你知道妙玉心氣兒高，非同凡俗，又自小沒了父母，心思細膩，分外不容人輕視，你們三個給她幾分體面，將來她定會投桃報李，咱家裡也和睦些。」賈琮求道。
寶釵伸指在他額前點了一下，道：「你呀，家裡都快裝不下了，你也收著些兒。」
賈琮忙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我算過了，天下美人兒盡入吾彀中矣，以後絕不再納一個人。」
寶釵嗤笑道：「天下美人兒何其多，府里才幾個？」
賈琮笑道：「那些美人兒加起來也比不上寶姐姐一根指頭，琮要來作甚？」
寶釵啐道：「要求人的時候便油嘴滑舌，我才不信你。」
「好姐姐，你不是最喜歡我『油嘴滑舌』麼？」賈琮笑著挑了挑眉。
寶釵有些羞窘，咬著唇兒嗔道：「你再胡唚我不去了。」
「得得，我閉嘴，姐姐高抬貴手。」賈琮忙求饒。
——
這日，賈琮正在家裡躺平，享受晴雯諸女服侍，忽聽下人稟報，軍機處幾位大學士聯袂上門求見，心中已猜到幾分，道：「請龐先生先去陪著，我換了衣服就去。」眾女忙服侍他更衣。
賈琮在晴雯蛋清般滑嫩的臉蛋上輕輕擰了一下，笑道：「爺打發了他們再來陪你們。」
晴雯又羞又急，跺腳道：「爺，幾位相爺來找定是有要事，你要是因為我們廢了公事，公主和太太們知道了，我們還活不活了？」
茜雪、金釧兒等人也忙不迭點頭稱是。
賈琮大笑，這就是妻子賢德的好處了，男人便想荒廢正事也不行呢，因說道：「也罷，既然你們這麼賢惠，爺自當尊重，今兒就先放過你們。」
眾女笑道：「這才是了，我們都是爺的人，什麼時候不能服侍爺。」
「在說什麼笑話？」正說著，楚嬋領著寶琴進來笑道。
賈琮笑道：「在說晴雯這個小妖精也變賢惠了。」
「爺……人家什麼時候不賢惠。」晴雯在旁邊不依嬌嗔。
楚嬋笑道：「晴雯妹妹向來是個好的，否則琮兒豈能把她當心尖子？」
「姐姐……你也笑話我。」晴雯紅著臉拉著楚嬋的手撒嬌。
「我是說老實話。」
賈琮看向寶琴，眼睛一亮，笑道：「琴兒，過來尋我頑麼？現在我有事，待會回來陪你。」
寶琴不敢看他，低著頭「嗯」了一聲，後頸都紅了，顯然是知道了邢夫人提親之事。
楚嬋笑道：「琴丫頭才收到江南的信，特來給你報訊呢。琴兒，快與你琮哥哥說罷。」
她這次與寶琴同下江南，相處日久，憑她的手段早已頗得寶琴信任，視她如寶釵般可靠精明的大姐姐。
「哦？可是喜訊？」賈琮笑道。
寶琴鼓足勇氣道：「前兒哥哥來信，說造了條新船，要特地開到神京來給你看。」
賈琮一愣，道：「什麼新船？」
「不知道，哥哥沒說。」
「啊！我知道了！」賈琮一拍腦門，大喜道：「好好！蝌哥兒果然沒讓我失望！又立下大功！」
寶琴也喜道：「哥哥立下了什麼大功？」
賈琮笑道：「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到時候我帶你去看。」
「好。」寶琴乖巧地點頭。
賈琮見她秀色可餐的樣子，忍不住上前，在她瑤鼻上輕輕颳了一下，笑道：「去看看你姐姐罷，我還有事。」說完洒然去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