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三郎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銀子的事情,在上山之前,他就找了一個比較隱秘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把銀票藏了起來。
藏好銀票,牛三郎才匆匆的向著牛頭山而去。
其實這桐縣周邊的山都是沒有名字的,這山的名字,也都是山賊占山為王的時候自己取的。
因為牛頭山的山賊全都姓牛,所以大夥一合計,才給取了這麼個名字。
牛頭山的山賊,本領比較好的,能下山去做事的有三十多號人,這三十多號人,是牛頭山的核心戰鬥力。
牛三郎在牛頭山只能算是打雜的。
要不然,他也不需要下山去接活做了。
下山接活,可是很冒險的,一個不慎,就有可能像牛四郎那樣,搭上了性命。
山賊上山可是很講究,甭管這天有多黑,他們都是不提燈籠,不打火把的。
沒有火光,就不會被捕頭跟衙役盯上。
今晚的月色還算可以,至少能夠看清上山的路。
牛三郎也是很快就來到了半山腰。
就在牛三郎準備一口氣爬到山頂的時候,兩邊的叢林裡就跳出了兩個人。
這兩個人也是牛頭山的山賊,是今晚守夜的。
「可是牛闖兄弟跟牛登兄弟?」牛三郎大聲的喊道。
那兩個身影腳步一頓,隨後就傳來了爽朗的笑聲。
「哈哈,原來是三郎兄弟啊,我還以為是有人想要闖山呢,三郎兄弟,四郎呢,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就是就是,這麼晚了你還上山,該不會是在山下被人欺負了吧。」
牛闖跟牛登兩兄弟的聲音傳來。
牛三郎這個時候則是嘆了口氣,頓時悲從心中來,雨聲淚下的說道:「牛闖兄弟,牛登兄弟,四郎他,他被人給殺了。」
「要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也跟四郎一起命喪黃泉了。」
牛三郎的哭聲在山林中聽起來讓人感覺瘮得慌。
就好像鬼嚎一般。
牛登跟牛闖原本還想繼續調侃牛三郎的,他們以前經常這麼幹,這倆兄弟一接到活了,肯定會去逛窯子的,而且好像每次都是牛三郎先回來的。
牛頭山的兄弟私底下都說牛三郎那方面不行,所以才沒臉在窯子裡呆到天明,所以才會連夜趕回來的。
因為之前每次都是這麼回事,所以牛登跟牛闖也並沒當回事。
可現在,聽到牛四郎被人殺了,牛登跟牛闖頓時大怒。
「豈有此理,欺負我們牛頭山沒人嗎,三郎兄弟,你在這稍等片刻,我去跟大當家通報下此事,今夜咱們牛頭山的兄弟就下山去給四郎兄弟報仇。」牛闖憤怒的說道。
牛頭山的兄弟其實都是牛家寨的人,因為賦稅太重了,再加上天災,導致收成都還夠交稅的,這要是把糧食都交了,那寨子裡的人就得餓死呀,為了讓寨子裡的人都能有口飯吃,他們只能反了。
正因為如此,這牛頭山的山賊,凝聚力是非常的強。
只要有兄弟出事了,他們絕對不會讓這仇隔夜,當天就要給解決的。
牛登這個時候也是怒氣衝天的說道:「三郎兄弟,你這次應該也還是去幫許二公子做事吧,是不是這一次被許二公子給坑了,如果那許二公子坑了你,咱們待會下山後,就連那許二公子也一併給解決了。」
牛三郎一聽牛登這麼說,頓時愣了下。
心中也是不由的開始琢磨起來。
那許二公子給了他那麼多的銀票,這件事也就只有牛三郎跟許二公子兩個人才知曉。
若是真的能夠把許二公子也給解決掉,那麼這銀子的事情,可就徹底的沒人知道了。
但是這個想法浮現出來後很快就被牛三郎給否決了。
那許二公子可沒有這麼好殺。
許府上的護院可是很厲害的。
他們牛頭山的山賊即便是全部出手,就算是踏平了許府,那也是損失慘重。
而且萬一在他們剛準備圍攻許府,那許二公子就把銀子的事情說出來了,豈不是......
所以這件事,太冒險了。
於是,牛三郎趕緊說道:「牛登兄弟,這件事跟許二公子無關,是我跟四郎被那叫周濤的書生給坑了。」
「周濤?」牛登愣了下。
這個名叫周濤的書生,他很熟悉的,當年周濤的老爹好像就是隔壁虎頭山的山賊給殺了。
因為周家寨是牛頭山負責的地盤,而虎頭山的人竟然在他們牛頭山的地盤殺人打劫,因為這件事,牛頭山跟虎頭山還差點就幹起來的。
後來也是虎頭山送來了一車糧食,這才和解的。
「這小子我知道啊,他不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嗎,牛四郎怎麼會死在周濤的手裡?」牛登此刻真的滿臉的震驚,也是一臉的不相信。
「唉!」牛三郎也是悲憤的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我跟四郎也覺得那周濤不過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可沒想到,那周濤詭計多端,院子裡設下了陷阱機關,四郎就是被那周濤給坑死的啊!」
說著說著,牛三郎一個大男人,又開始悲慟的哭嚎起來了。
牛登一聽是如此,也是惱怒的罵道:「我呸,他一個書生,竟然還玩陰的,入他娘的,這小子絕對要除掉,鐵定是不能留了。」
在牛登的心中,書生不可怕,因為書生大都是書呆子,書呆子能有多大的本事,他們除了文採好一些外,那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對付這種書呆子,直接上拳頭就行了。
可若是這書生玩起了陰謀詭計,並且心狠手辣起來,那就是最可怕的。
牛登也是擔心,那周濤一旦知道牛四郎來自牛頭山,那麼他們牛頭山恐怕就要倒霉了。
......
牛頭山的大當家叫牛掰。
要說這牛掰,真的人如其名,天生神力,身材魁梧,使的是一對狼牙鐵錘,每個鐵錘重六七十斤,尋常人拿起一個鐵錘都費勁,更不要像牛掰這樣輕鬆的揮舞鐵錘打架了。
也正是因為牛掰的實力很強,所以當年在爭地盤的時候,周圍數十個山頭的山賊才不敢跟牛頭山硬幹。
因為實在是干不過的。
牛掰的名號,也是憑藉他自己的實力打殺出來的。
牛掰在聽到牛闖的通報之後,也是龐然大怒。
竟然有人敢殺他們牛頭山的兄弟。
那這個仇,就必須要得報的。
牛掰當下就下令集結了二十多號兄弟準備下山尋仇。
牛頭山的大當家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不管什麼事,只要他們牛頭山的兄弟還留有一條命,那麼什麼都是可以談的。
可若是牛頭山的兄弟丟了性命,那麼就絕對不可能跟你談,那是要血債血償的。
他牛掰可不管誰對誰錯。
反正他是山賊,山賊就是做壞事的。
而且這世道,牛掰早就不相信會有好人了。
要不然,他牛掰現在就在軍營里保家衛國,也不會被逼到如今這般落草為寇了。
所以,去他娘的大義,去他娘的善惡,他牛掰現在做想要做的就是牛頭山的幾十號兄弟,以及幾百個婦孺兒童能夠吃飽飯,能夠不餓死,僅此而已。
......
這一夜,註定不會平靜。
這一夜,也註定會是腥風血雨。
這一夜,同樣也註定會是一個難忘的夜晚。
......
再說許二公子。
牛三郎走了之後他也是匆匆的回到了家裡。
回家之後便把這件事跟他大哥說了。
他大哥聽聞後,也是一臉的凝重之色。
「這件事我知道了,有李護院在,你儘管放心,那些山賊不敢來咱們家裡,他們要是真的有膽量來,保准讓他們有來無回。」
聽到大哥這麼說,許二公子懸著的一顆心才算是徹底放下來。
說真的,他嚇壞了。
跟那些山賊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一個不慎就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許二公子在拿出那些銀票的時候,深心處也是很害怕的。
他很害怕那牛三郎回來個殺人滅口。
好在牛三郎雖然當了山賊,人卻是有些呆頭呆腦的,其實說白了就是傻唄。
許良生覺得自己當時也是一股腦的太衝動了。
就算是有錢,也不能這麼外漏啊。
但凡那牛三郎心思活絡一點點,怕是他這條性命就得搭進去了。
現在想想,許良生都是一陣陣的後怕。
見弟弟在發呆,似有些驚嚇過度的樣子,許大公子也是很無奈的再次叮囑道:「良生,你這段時間就呆在府里,儘量不要外出,就算是有要緊的事情需要外出的,就多帶幾個家丁跟著,若是你覺得家丁的實力不行,也可以把李護院叫著一起,但你切記,不能出去太久,萬一山賊突然來襲,李護院又不在,那就危險了。」
不得不說,對於這個弟弟,他還是很上心的。
許二公子連連點頭:「放心吧大哥,我知道的,這段日子我就呆在家裡好好讀書,待到明年定要考下童生。」
許二公子這次也是下定決心要用功讀書了。
他這次闖的禍可不小,那可是兩千六百兩銀票,他要是不做出一些事情出來,估計他老爹會打斷他的腿。
許大公子點點頭,對此也不再說些什麼了。
總之在許大公子心中,如果這件事真的能夠讓弟弟收收性子,讓他洗心革面的好生讀書,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