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盼而流年（十一）
溫永維頗為感慨，他點點頭，之後道：「既然如此，我就先去沈家小住，我不在，你和溫皎也方便把話說開。」
短短十幾分鐘，沈昭禮和溫永維達成了共識。
是夜，溫皎看著被沈昭禮遞到自己面前的合約，表情茫然。
「這是什麼？」
「一份合約，大概率永遠不會有實質性的意義，爸已經過目了，你可以直接簽字。」沈昭禮說：「皎皎，我已經把需要簽字的頁面都給你折好了，你直接簽下就可以。」
溫皎皺眉加深，她正色，道：「你還沒說清楚，這是要我簽什麼？沈昭禮，你和我爸又瞞著我做什麼了？」
「讓爸心安的合約罷了。」沈昭禮說：「你放心，對你沒有害處。」
溫皎當然知道對自己沒有害處，上面明晃晃的寫著『婚內財產分割協議』，溫永維倘若能過目同意，肯定是對這些條款滿意的不得了。
溫皎和沈昭禮認識這麼多年了，對他的性格也算是很了解。
「你不會是答應了我爸，我們要是出了婚姻危機，你就淨身出戶吧？」溫皎一語中的。
但是沈昭禮的重點在於，「皎皎，我們不會出現婚姻危機，我們也不會分開。」
他那麼篤定，那麼堅決。
「沒有人能夠承諾以後的事情。」溫皎皺眉道：「你現在讓我簽下這個，萬一我們真的過不下去了，你難道什麼都不要嗎？」
「我從前，本來就什麼都沒有。」沈昭禮笑笑，「我的生活不可能比從前更差了，皎皎，我不怕。」
溫皎把合同推回了沈昭禮的面前，「我不會簽的，我會和我爸說。」
「爸的身體不好。」沈昭禮淡淡道：「你現在還希望他因為你的事情而茶飯不思嗎？皎皎，我知道你有多麼的在意你的父親。」
溫皎反駁，「那也不能什麼都順著他！他怎麼能讓你準備這種東西！」
「其實我們在婚前，不就是這麼約定的嗎？」沈昭禮說：「現在，不過就是白紙黑字的寫下來了。」
「口頭的承諾和合同怎麼能一樣！」溫皎說：「我當時根本就.」
她說到這裡，語調頓住，沒有再說下去。
沈昭禮知道溫皎想說什麼。
他從容的接過了她的話茬，「皎皎，每個人在乎的東西都不一樣，我知道，我說這種話顯得很清高，可是對於我而言，權勢和財富沒有令我更快樂，我只是需要這些東西，讓我的母親受到良好的治療，我也只有藉助這些東西，才能娶你。可是，如果我們真的走到那一步，那麼你能過得好於我而言，比這些都要緊。」
溫皎的眼淚伴隨著沈昭禮的話語，砸在了合同的紙頁上，暈開了淚痕。
她努力的想要克制住哭腔，可還是忍不住，眼眶愈發的濕潤。
良久，她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沈昭禮的表情，流露無措。
他起身，走向溫皎，蹲下，搖晃她的手臂，「皎皎.你怎麼哭了？」
沈昭禮是真的不明白，溫皎為什麼會哭。
他剛剛說的那些，於他而言，不過就是出於理性的分析。
溫皎卻哭得更凶了，她終於抬眸看向沈昭禮，臉上都是淚水。
沈昭禮替她擦眼淚，聽見她抽抽噎噎地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溫皎板著小臉，「.取悅我。」
沈昭禮聽出了溫皎的話外之音，於是眼底的笑容加深，「我剛剛的話，取悅到你了？」
溫皎很坦然，她說：「是啊，我就該拍下來，算是給當代男孩子的愛情教科書了。」
沈昭禮真是不敢當。
他垂眸，握住溫皎的手，正色，柔聲道：「那既然是這樣的話，這個合約，是不是可以簽下了？」
溫皎看著沈昭禮在燈光下精緻漂亮的臉，她不知道她的手心有輕薄的汗，眼中的不安那麼重，她說：「沈昭禮，如果有一天，你覺得你不能保護我，你會放棄我嗎？」
沈昭禮微怔，之後，他凝視著溫皎，一字一句用心回答：「不會，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境地，我都不會放棄你。」
溫皎眼圈泛紅，「你敢發誓嗎？」
「我發誓，如果有這麼一天，我一定會牢牢的握住溫皎的手，就算是我身陷絕境，我也會留下你。」沈昭禮說到這裡，唇角浮現清淺的笑意，「這樣可以嗎？」
溫皎反握住沈昭禮的手，「如果你違背了你今天說的話，那麼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她說的很輕，可是沈昭禮知道，溫皎是認真的。
他大概能猜到，她的問話從何而來。
溫皎簽下了合約，遞給沈昭禮時，她說：「和我爸說一聲，早點回來。」
「好。」沈昭禮摸摸溫皎的頭髮，「很晚了，我們休息吧。」
溫皎在沈昭禮拿過合約的瞬間，拉住了他的衣擺。
她說：「沈昭禮，你真的不能騙我。」
她眼中的不安濃烈晃動，好像有水汽彌散。
沈昭禮耐心的，輕聲重複，「我保證，我這輩子都不會騙你。」
這天晚上，溫皎躺在沈昭禮的懷中，一直沒有睡。
她不知道，沈昭禮也沒睡，只是看著她在夜色中睜著的眼睛。
良久，溫皎開口，試探著，「你睡了嗎？」
沈昭禮扣著她的腰身將她抱緊了些，他的吻落在她的頭髮上，柔聲：「沒有睡，一直在看你呢。」
「我這個短髮，真的好看嗎？」溫皎突然問道。
「好看啊。」沈昭禮說：「你剪什麼都好看。」
「牙齒掉光也好看嗎？」
「我帶你做假牙，你還是漂亮的小老太太。」
溫皎被逗笑了，她輕鬆了些，於是有了繼續訴說的勇氣，「我是不是還沒有告訴過你，我和魏殊乾的分開，最主要的原因是什麼。」
沈昭禮說，「你想告訴我嗎？」
「現在想了。」
「那我聽著。」
溫皎在沈昭禮的懷中，找了個順服的位置，她說：「魏殊乾覺得，他的身份太複雜了，他害怕我受到傷害，所以放棄了我。」
沈昭禮沉默了很久，「溫皎，我不是他，我自私，我愛的就要留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