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盼而流年(十二)
溫皎的眼淚隨著沈昭禮的話,輕輕落下。
她的嗓音變得沙啞,低低的說:「我害怕無私的人,我害怕以愛之名的離開,沈昭禮,我是個沒什麼出息的人,就算真的是窮途末路,我也覺得我應該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互相拖累,也要在一起。」
沈昭禮抱著溫皎,感受著她的體溫,他的語氣更像是承諾,「我保證,我們互相拖累一輩子。」
溫皎一顆心臌脹,有難言的熱意在胸口蔓延。
她抬起臉,勾住沈昭禮的脖頸,輕吻上去。
「沈昭禮。」溫皎說:「我可以。」
沈昭禮的理智因為這個吻而被撩撥失控,他額角的青筋跳動,嘶啞道:「今天不緊張嗎?」
溫皎翻身,坐在了沈昭禮的身上。
窗外的月色皎潔,透過窗簾的縫隙流泄進來。
沈昭禮看著溫皎坐在自己身上,纖細而柔美,身線勾人。
她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之後,握住沈昭禮的雙手,壓過他頭頂。
她說:「你讓我自己來,我就不害怕了。」
這個世上,每一天都在發生各種事情,人和人的關係淡薄如紙,可是愛一個人,卻能炙熱滾燙。
沈昭禮任由溫皎俯身靠近自己,他想,何其有幸,他終究是沒有將自己活成一座孤島.
溫皎和邊月的下午茶時間,邊月發現了溫皎脖子上的吻痕。
邊月笑容曖昧,道:「你們這進度條,終於往前拉了。」
「是有點慢。」溫皎一愣,順著邊月的目光明白了她的意味深長,於是笑著道:「畢竟我們兩個人的開始,確實是是太倉促了。」
「這樣就很好,有些事情本來就不是急得來的。皎皎,我之前總是擔心你和昭禮會離婚呢。」
溫皎拿著咖啡的手一頓,很是驚訝的看著邊月,「月月,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們兩個常年分居,平時連話都說不上幾句,放在很多人眼裡,和冷戰沒有區別。」邊月說:「也就是我知道你們兩個擰巴,只是在磨合。」
溫皎抿了口咖啡,小聲道:「難怪我爸前兩年總是苦口婆心的勸我不要離婚。」
邊月笑著道:「叔叔真是操碎心。」
溫皎垂下眸,眼神透出了黯然,「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總是令他擔心。」
邊月看著溫皎的樣子,知道她心裡難過,她連忙拍了拍溫皎的肩膀,以示安慰,「你別難過啊我剛剛就是隨便調侃,你放心,只要你現在過得好,叔叔之前的擔心都會變成開心的。」
溫皎談到了溫永維,難掩心酸,她苦笑,道:「邊月,我有時候總是會害怕,害怕我的父親也許哪一天就不在我身邊了。」
溫永維的身體已經是靠最好的醫療資源和照顧吊著命,可是,人在死神面前,毫無辦法。
哪怕有再多的權勢,依舊是如此。
邊月明白溫皎的痛苦,這樣的痛苦,是旁人沒有辦法分擔的。
邊月只能說一些開心的事,「叔叔從我這裡回去時,狀態很好呢,我覺得他的身體說不定有好轉呢?」
溫皎點頭,表情稍緩,「但願如此吧。」
可是話落的瞬間,溫皎的手機響起。
溫皎看了眼來電顯示,是溫永維的私人醫生,溫皎接通電話,道:「徐醫生,請問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的徐醫生不知說了什麼,原本面色從容的溫皎臉色大變,徑直站了起來。
她顧不得和邊月解釋,便直接往外衝去。
邊月看著溫皎神色倉皇,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她連忙給沈津辭撥了過去。
「津辭!溫皎的爸爸出什麼事了嗎!我們本來在喝咖啡的,她突然跑出去了!」
那頭,沈津辭聲音發沉,他說:「月月,溫叔叔的病況急轉直下,現在人還在手術室里,我和昭禮正在往醫院趕。」
這樣的時刻,邊月聽著,一些灰暗的回憶也浮上了心頭。
她面色微白,緩了緩,才道:「我馬上過來!」
市中心醫院。
手術室的燈光已經亮了整整七個小時,門口,溫皎淚流不止的坐著,沈昭禮和邊月坐在她的身側,兩人皆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皎皎.」沈昭禮輕拍著溫皎的肩膀,他說:「手術可能要很久才能結束,我們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溫皎遲鈍的搖頭,眼淚如同斷了線,「我吃不下,我不想吃東西。」
「或多或少,我們也要吃一些,你不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不然,等爸醒來了,你怎麼照顧他呢?」沈昭禮耐心道:「我們後面需要保證自己的精力,對不對?」
邊月也附和道:「是啊,津辭已經把吃的拿過來了,我們就先吃點吧。」
溫皎終於有所鬆動,她垂下眸,看著沈昭禮放到自己眼前的蛋糕,面無表情的接過,一口一口,吃的很緩慢。
蛋糕分明是甜的,可是現在的溫皎,嘗不出一點點味道,她吃不知味,吞咽的動作艱難。
「皎皎.你慢點吃。」邊月心疼的看著她,紅了眼眶,「你要不要喝點東西?」
溫皎搖頭,她說:「月月,我不渴。」
沈津辭從不遠處過來,手中是溫永維的病例和生化檢測報告。
「已經把該聊的都聊了,目前醫生的意思是,如果手術順利,後面還是回家靜養為好。」
邊月一怔,看著溫皎的眼神越發擔憂。
溫皎手中的蛋糕掉在地上,她猛然抬眸,站起,委屈的淚眼朦朧,她的眼中都是血絲,聲音也顫抖至極,「什麼叫靜養!我要用最好的藥!我要用最好的醫生!我要我爸活著!平平安安的活著!」
「皎皎,皎皎」沈昭禮抱住她,迭聲安撫,「你先冷靜。」
沈津辭面色寡淡,他說:「如果明明知道已經沒有轉機了,繼續執著,只會讓自己和至親的人都很痛苦。溫皎,你的父親不是第一次踏進鬼門關了,這麼多年,他接受了多少痛苦的治療,你應該很清楚,你的父親是一個很要強的人,你讓他沒有尊嚴的活著,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