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暗燈長河（十二）
也是這一年的新年，宋念驚喜的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
她的月信很久沒來了，最近更是吃不好，也常常昏睡，按照書上說的，她應該是懷孕了。
於是夜裡，兩人過完年，宋念抱著陸之年，仰著臉問他：「陸之年，你喜歡孩子嗎？」
陸之年說喜歡的。
只是這樣的答案，宋念不滿意。
她說：「只是喜歡不夠的。」
陸之年問她：「那你想要什麼樣的？」
宋念說：「陸之年，你像愛我一樣愛他吧。」
夜色很安靜，陸之年的沉默也很漫長，宋念都快要睡著了，才聽見他說：「我儘量。」
宋念想，陸之年真是一個奇怪的人，怎麼會有人說愛的時候，用『儘量』這種詞彙。
她這般想著，也就問了出來。
「為什麼是儘量？」
「因為有點困難。」
宋念的睡意消散了不少，她皺著眉，委屈的反駁：「怎麼就困難了？」
「念念，你不能要求我像愛你一樣愛他，愛是不能複製的，念念也是獨一無二的。」陸之年拍拍宋念的背，他說：「睡吧，不要想這些了。」
他對宋念越來越溫柔了，好似褪掉了所有的冷意偏執，於是很多時候，他溫柔得讓宋念覺得恍惚。
眼前這個人是陸之年。
可是又好像不是記憶中的陸之年。
宋念說：「我睡不著，我有點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事？」陸之年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宋念的背脊。
「我好像懷孕了。」宋念說：「陸之年，我懷孕了。」
宋念說完，抬起頭，期待的看著陸之年。
可是後者眼中有意外和複雜的情緒蔓延，宋念尋找了很久，沒有找到關於喜悅的影子。
她喪氣的垂下頭，「你怎麼一點都不開心啊？」
「開心的」陸之年頓了頓，「念念乖，快點睡吧。」
宋念滿意的哼了聲，她說：「我當然要好好睡覺，要是懷孕了，寶寶在我肚子裡，也是要好好休息的。」
宋念安然入睡，她沒有察覺陸之年眼中的情緒晦暗。
次日晨，宋念沒有看見陸之年。
管家說他集團里有重要的會議，所以臨時去集團了。
宋念沒多想，她催促管家，給她準備一輛車，她要出門。
「太太.您要去哪？」管家疑惑地問。
宋念說：「我要去醫院做產檢。」
管家的臉上頓時浮現驚喜，他連連點頭，道：「好的太太！我現在就給你安排！」
宋念滿意的笑著，她已經計劃著，等在醫院做完產檢，就要正式告訴陸之年這個好消息。 可是私人醫院裡，宋念遇見了江辭。
男人一身病容，看起來精神不濟，他剛剛從樓上下來，就看見了正打算上樓的宋念。
江辭身後，他的助理見他表情異常，連忙道：「江總，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江辭搖頭，他走向宋念，眉眼間的緊張不似摻假，「你怎麼來醫院了？念念，你是哪裡不舒服嗎？」
宋念說沒有不舒服。
人來人往的大廳，兩個樣貌出色的男女對峙，難免吸引目光。
宋念心平氣和地解釋，她說：「我沒有生病，真的，江辭，我很好。」
「你很好你來醫院做什麼？陸之年究竟是怎麼照顧你的，竟然把你照顧到醫院來！」江辭表情染上怒氣，他的憤怒明顯。
宋念只覺得不可思議，她好笑的看著江辭，「你有什麼可責備他的？這麼多年，一直都是他在照顧我，江辭，沒有人做的比他更好，你更是。」
江辭的臉色煞白，眼看著宋念就要離開，他依舊還在垂死掙扎，「那你來醫院，究竟是來幹什麼？」
宋念已經打定心思，要和陸之年好好的過日子，就不可能再讓江辭和自己產生半點交集。
她冷冷道：「我懷孕了，我來產檢的。」
江辭本就脆弱的面容，更是絕望到了極點。
他宛若難以置信般，一臉錯愕的看著宋念，「你說什麼.」
「我的話很難理解嗎？我懷孕了。」宋念冷冷道：「江辭，我們之間早就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的生活和你，更是沒有關係。」
宋念沒有想過，江辭和陸之年一樣瘋，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將自己扯離了醫院。
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宋念連掙扎都顯得可笑。
她看著車子又一次駛上了高速公路，只是默默的捂住自己的小腹，之後騰出另一隻手，給陸之年打電話。
江辭看見了她的小動作，並沒有阻攔，只是冷笑著。
宋念接通電話，聲音還算冷靜，「陸之年，我被江辭綁架了，他現在載著我在江漢的高速高路上。」
江辭輕笑，揚聲道：「陸總啊，好久不見。」
那頭，陸之年還在開會，於是所有人都看到，前一秒還面不改色的看著眾人爭執的男人，突然臉色大變，舉著電話快步離開會議室。
陸之年的聲音冷峻，「江辭，你有什麼沖我來，你別傷害宋念！」
江辭冷笑加劇，他突然搶過宋念手中的手機，毫不猶豫的扔出了窗外。
宋念震驚的看著他的動作，聲音發緊，「你發什麼瘋？你是不是有病！江辭，你適可而止！」
「宋念，你知道我這些日子怎麼過的嗎？我只要一想到你已經回到了陸之年身邊，我就痛苦的夜不能寐，你不是恨他嗎？宋念，你明明告訴我，你是恨他的！那現在算什麼！你肚子裡的孩子算什麼！」
他越說越激動，車速也一路飆升，宋念的臉色寸寸發白，看著幾乎失控的車速，她的嗓音不受控的顫抖著，「江辭.你冷靜一下.」
江辭將車子停在懸崖邊上。
但凡剎車再晚一步，兩人都會掉下去。
宋念一臉驚駭，她看著江辭，不解萬分，「你想要振興江家，你不是已經做到了嗎？為什麼還要這麼固執？江辭，我不欠你什麼，是你騙我在先！」
江辭一雙眼睛猩紅，「我是騙了你，可是這麼多年，你以為我看著你和陸之年糾纏拉扯，我不痛苦嗎？我也一樣痛苦，我的痛苦不比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