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晚,正當她躊躇滿志的時候,她發現了前面那個身影,那人正斜靠在柱子上,背對著她。
她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太子,「居然是…」她疑問地嘟囔道。
太子!
真是冤家路窄!
她歪了歪頭,又確認了一下。舒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
只見那人轉過頭來,說道「向家大小姐,好久不見。」
然後那人一抬眸。猛地從身後的箭筒里抽出了一根利箭。剎那間,箭尖已經直抵她的脖子。
「你…你這是?」向晚意有些慌了,她不知道在哪得罪了他?
不至於吧,太子不至於與她血海深仇,不過是沒答應救人罷了。
不過向晚意也不是吃素的,她佯裝著頭暈扶額,便將袖口裡的軟骨散扔了出去,這軟骨散是古方專為有功夫之人研製的,向晚意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效果如何,索性都撒了出去。
隨後向晚意便捏住了鼻子,向後退了幾步,靜待時機逃跑。
古方上說這東西能幾小時武功大減,也不知是真是假。
向晚意悄悄地瞥了太子一眼。
那人卻只是忽地搖了搖頭,接著咳嗽了幾下。
居然清醒了!
「這是什麼東西,好生嗆鼻。」太子皺了皺眉,一字一句說道。
隨即,太子便猛地用手重重掐住向晚意的脖頸。
只要一使勁,這美人胚子便再無瓜葛。
向晚意臉漲得通紅,她本來身子就弱。現下她從沒覺得她離死亡是如此的近!
不!她還沒有報仇!她不能死!
她不甘心啊~
向晚意掙扎了幾下便放棄了,緩緩地閉上了眼。在這種男女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她只能認輸。
「太子殿下!」
這時,有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開了口。向晚意緩緩睜開了眼睛,居然是七皇子!
太子轉頭看了一眼來人,便鬆了手。向晚意掙脫了後,緊緊握住脖子,彎著腰,咳咳地咳了起來。
太子咬著牙道:「向晚意,你膽敢謀害本太子!你會後悔的!」
隨後,太子不耐煩地甩了甩手,便扭頭就走了。不過江繹叫住了他。
向晚意的心情跌到了谷底,劫後重生並沒有讓她太過於高興,她一臉鬱悶,不過還是扯了一絲微笑,「多謝七殿下救命之恩了。」
太子說的那人,她不想救。
她已幡然醒悟,這輩子她只想離太子遠些,越遠越好。
敬而遠之才是。
「不知殿下您剛好這個舉動所為何意,如若朝堂上那些老臣知曉了…」向晚意不著痕跡地開了口,現下有人在身邊,她的底氣也足了些。
「想讓你救個人,本宮一時惱怒失了手,這才…」
「我救便是。不過…」向晚意扭頭看了看七皇子,她希望七皇子能悄悄派人護她些周全,她可不想救個人把自己小命再搭上。
得不償失。
向晚意也沒時間去探究為什麼軟骨散失靈,等回府再好好研究研究,現下保命要緊,先擺脫了這不好糊弄的閻羅殿下才是。
動不動就想殺人,不是閻羅是什麼。
七皇子思忖了片刻,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便叫人去知會了一聲祖母鄒韻氏。只說向晚意隨二位皇子去救人,其餘一字未題。好叫她老人家安心才是。
向晚意拿了自己的藥箱便上了馬車。她感激地看了看七皇子,他已然幫了她好幾次。
…
咯吱一聲,到了地方,向晚意掀開帘子,外面赫然的兩個大字。
「樊樓」
向晚意這不是第一次來樊樓,想當初來樊樓還是因為和七皇子談一樁買賣。
不過每次來都會震驚其繁榮與華麗。
樊樓不僅僅是酒樓,更多的是廂房,供達官貴人享樂之所,也是秘密的集中之地。
向晚意隨太子步伐到了二樓里側。她目光沉沉,緩緩地說:「勞煩太子殿下在外面等候。我救人時需要安靜。」
太子不耐煩地皺了皺眉,但最終點了點頭,不放心地向里看去,隨即停下了腳步。
向晚意進了屋,只見那人斜躺在床上,白皙的臉上無半分血色,嘴唇十分乾澀。修長的手臂上似是有一條毒蛇咬過的痕跡,胸前的衣服早已被鮮血染紅,像一朵垂死的彼岸花,氣息奄奄。
向晚意有些震驚,從臉龐上清晰可見這是一位清秀的姑娘,這是怎樣的遭遇才能傷成這般模樣啊……
向晚意先小心翼翼地替這位姑娘清理了傷口,動作刻意地放緩了,但是還是讓那人不由地抖了一下。
半個時辰過去了……
向晚意已經大汗淋漓,這姑娘的傷蠻棘手的,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打開了房門。
「我已經給她清理了傷口並且配了藥。不過還需一味盤龍參敷在患處,水酒各半煎服。不過這味藥在京都少見……」
向晚意自是知曉這味藥哪裡盛產,寧城秦家醫館!她外祖一手撐起的秦氏醫館!
「好,我去找。這些時日還要勞煩你過來了。」太子依舊是溫潤而玉,與在寺廟裡掐她的舉動判若兩人。
一瞬間向晚意有些恍惚,想起來上輩子的那些年歲,太子與她的誓言和相守。
向晚意內心充滿了鄙夷,呵,人面獸心的東西!
…
翌日。
向晚意正要起身,就聽見外頭有幾個婢女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這個月府上的月銀還沒有給到大小姐。」
「許是姨娘耽擱了,這些日子發生了好多事情呢!不過娘前幾日催我予她每月的月銀錢,我都拿不出來了。」另一個婢女嘟囔道。想是這種事情常有發生,她也不抱期待了。
「白芍,你家裡還有一個弟弟,我這兒還有一點我餘下的,你都拿了去。」白芷握了握白芍的手,緩緩地說道。
「咳——」蒹葭見了向晚意臉色,瞭然於心,佯裝著咳嗽了兩聲。臉色微沉。
「蒹葭姐姐……」那二人一見來人,立刻住了嘴,然後一齊福了福身。
「你二人,私下底嚼主人家舌根,去領罰。」
「蒹葭,讓他們進來!」向晚意打斷了蒹葭的話,這幾個婢女說的話倒也屬實。
她瞧了瞧自己的衣裳,已是過時的款式。自己沒有娘來撐腰,她自然是不被重視的那一個,剋扣也是常有。
「去,把孫管家找來。」向晚意微笑地說著,讓旁人摸不著頭腦她的情緒。
不多時,管家來了。
「呀,給大小姐您請安了。不知這麼早,您有何貴幹吶~」
向晚意隔著帷幔,瞧那管家也看得不太真切。
白露此時進了屋,向座上那人言語了幾句。
「跪下!」白露一字一字地說道。
那人垂眸,似乎還在深思跪與不跪。這屋裡的氣氛異常的緊張。
白露朝那人腿肚踢了一下,那人哎呦一聲,撲通跪了下去。
「要是不想缺胳膊少腿就好好回話,你自是知道本小姐精通藥理。」
向晚意輕輕一笑,「聽說,這個月的月銀你剋扣了?」
「聽說,你還肆意打人?」
「聽說,你膽子很大?」
向晚意雖然是笑著,但是孫管家卻感覺身處地窖中,毛骨悚然。
「小的不敢,許是手下忙忘了。小的這就回去親自管教他們,立馬給您,立馬給您送來。不過打人,小的可不敢認。」孫管家笑著,扇了自己兩個巴掌。
他知道這大小姐最是好糊弄,這些日子都是這樣糊弄過來的,夏日少冰,冬日少炭火。
剩餘的,自然是他賺了去!不過,他也是有靠山的,沒有靠山他可不敢這麼胡鬧。
向晚意平靜的看著管家,隨即收起了微笑。
她悄悄地看過婢女白芷的胳膊,血淋淋的道子一看就是平素里打罵所致,這事兒即使重生之前的她再刁蠻無禮,她也不屑於做。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否有剋扣我這兒的月銀?」
向晚意字字珠璣,慢慢地說著。
「去請祖母和二小姐。」向晚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