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道李家的歷史之悠久,在隴右的諸多世家中名列前茅。
在周朝的時候,李家就已經在了,秦朝的時候,李家出了一個名將李信,到了漢朝,又出一個飛將軍李廣,此後人才輩出,只是到了漢末這段時間,李家就好像遭到了詛咒一般,家族中的子嗣之艱難,堪稱差點滅族的局面。
一個綿延了近千年的大族,可到了如今,卻只有大貓小貓兩三隻,怎麼不讓人唏噓。
而李家繼續這樣發展下去,到了南北朝的時候,又會再次綻放千年大家族的能力,更出了一個華夏幾千年來,不弱於秦皇漢武的唐太宗李世民,狄道李氏從此大興,隴西李氏閃亮登場。
而如今,李氏的家主,同樣是狄道令的李堂卻是一臉苦色。
這也不能怪他,馬謖見隴海郡各級官員都是一副倨傲的模樣,卻唯獨對李家尊敬有加,這讓李家在隴海諸官中鶴立雞群,沒看廖遠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嗎?
可是沒辦法,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坑了,李堂依舊只能苦著臉向馬謖行禮。
「狄道令李堂,拜見馬別駕!」
馬謖此時是站著的,在李堂躬身下拜的時候,卻從自己的位置快步走了出來,來到李堂面前,攙扶起李堂,笑著說道。
「李家世代忠貞,乃國之屏障,謖久仰之,今日得見,謖大慰於心啊!」
李堂臉上的苦色更重:「不敢勞別駕動問,李家不過是偏遠小族,如今人才凋零,當不得國之屏障四個字,請別駕明察!」
馬謖哈哈大笑,竟然牽著李堂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讓李堂在自己身邊坐下,掃視了諸位官員一眼,才慢條斯理的說道。
「我在蜀中,與丞相藏否天下人物,如曹睿司馬懿之輩,皆不在丞相與我眼中,唯有狄道李氏,丞相的評價甚高。」
「自從飛將軍李廣含冤自刎之後,李家就在狄道安家,可李家卻並沒有因此就忘記了保家衛國之重任,戰匈奴、戰羌人,保境安民,許多李家子弟死在了與外族戰鬥的第一線,導致如今李家人丁不旺,丞相與我念起,常覺得天道對李家不公,對了,李公,我記得你們李家似乎又一道家訓,名曰傷口需皆在胸前,可是有的?」
李堂一愣,這是誰家的家訓,我這個李家家主怎麼不知道?
不過這句話的意思李堂還是明白的,傷口皆在胸前的意思就是說不當逃兵,這樣身後就不會出現傷口,雖然李家並沒有這樣的祖訓,可聽上去卻提氣的很。
不知道為啥,李堂並沒有否認馬謖說的話,而是頗有些心虛的不做聲。
馬謖哂然一笑。
「看來是果有此訓,謖初任雍州別駕,愛惜人才,有心想替魏刺史請拜李公為雍州兵曹從事,卻不知道李公可否同意?」
李堂都傻了,他這個狄道令說的好聽些是狄道的長官,可實際上卻沒有接受過曹魏的冊封,屬於地方世家瓜分地盤的結果,可馬謖一來就用兵曹從事這個誘餌釣著李堂,由不得他不動心。
李家在如今的隴海郡,說的好聽一些,算是三流世家,可實際上早已經落入了寒門的境地,若不是李家在狄道還算有些威望,就連狄道這個李家的安身立命之所都會已經被他人搶了去。
說李堂不動心那是假的,可李堂作為李家家主,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他抬起頭,卻看了看游楚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對馬謖說道。
「別駕,李某才疏學淺,豈能擔任兵曹從事這樣的要職,請恕李某不能奉命!」
馬謖似乎早有準備,聞言哈哈大笑:「李公,你也不用這麼快的拒絕我,這樣,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再給我正式的答覆,若是三日後,你依舊不願意擔任這個兵曹從事,謖自然也不會強求,如何?」
李堂還能說些什麼,只能喃喃退下。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李堂悄悄的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心中不禁的叫苦,你馬謖要與游楚鬥法,何苦要牽扯上自己,就李家這小胳膊小腿的,如何能在你們這兩座大山中任意站隊?
可游楚看到這一幕,臉色卻絲毫不變,在他看來,馬謖公開做出這樣的拉攏本地世家的舉動,就是在向自己挑釁。
若不是蜀軍的威脅,游楚早就讓馬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別駕,諸官員都已經介紹完了,你有什麼政令也請吩咐吧!」
游楚此時的語氣已經很不耐煩了。
可馬謖卻搖了搖頭,看了看游楚說道:「我新官上任,對本地的情況又不了解,如何能立刻就發布政令?難道游太守以為謖乃拍腦袋定政策的昏官嗎?這樣吧,既然各位都已經認識,那就請各位將隴海郡的土地人口資料全數送到太守府,待謖了解完本地情況後,再做打算如何?」
蜀軍索要土地人口圖籍,也是應有之意,游楚也不打算在這上面落下口實,直接答應,並且將太守府交給了馬謖,自己卻搬到了城北的別院居住。
隴海郡的各級官員見游楚都表態了,自然也不會不配合,紛紛表示回去之後,就將各種資料送到太守府來。
馬謖這才笑眯眯的讓眾人散去!
游楚在出太守府的時候,李堂趕緊快走幾步追了上去。
「太守,今日我……」
李堂話音未落,游楚就打斷了李堂的話。
「李公得別駕看重,那是我們隴海郡的喜事,兵曹從事雖然只是四百石的官員,卻是一州重臣,李公前途不可限量啊!我們這樣的官員可不敢與李公相提並論!」
游楚一番陰陽怪氣的話,差點沒把李堂給說的閉過氣去。
好端端的來迎接別駕,卻莫名其妙的得罪了太守,李堂只覺得一陣無妄之災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游楚說完這句話,大袖一揮,徑直而去,竟然將李堂給晾在了當場。
李堂欲哭無淚,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
看著游楚遠去的背影,李堂長嘆一口氣,也向家中而去。
可兩人都沒有發現,在太守府的牆根下,游楚與李堂的這一幕卻都落入一個有心人的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