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諸葛亮疑惑的看著馬謖,多少年了,自從先帝劉備遺恨白帝城,就再沒有人稱呼過他軍師這兩個字!
諸葛亮的思緒突然回到了二十七歲的時候,那時候的他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面對曹操的百萬大軍,他也不過是說了一句主公有多大膽略,亮就有多少計謀,博望坡一把火不但燒敗了曹兵,更收了關羽、張飛的心。
那時候自己的笑容,是俯瞰一切的自信。
後來徐庶來向劉備通風報信,先主、二將軍、三將軍、子龍將軍、簡雍先生和自己,圍坐在一起,那場面,多溫馨。
縱然有曹操百萬大軍在側,可自己笑的不是一樣的自信?
再後來,自己孤身一人出使東吳,面對東吳文臣,自己似笑非笑間舌戰群儒,不但將東吳文臣都罵了一頓,還彰顯了先主匡扶漢室的決心,那時候的自己,想必也是風采耀人。
還記得攻打桂陽之前,三將軍吵著鬧著要去攻打桂陽,還是自己用計騙了三將軍,讓他抓鬮,其實自己早就安排好了讓子龍將軍攻打桂陽,讓三將軍攻打武陵。
對了,自己似乎還欠三將軍一瓮好酒,那是自己與三將軍分兵入蜀之時就欠下他的。
只是如今酒雖有的是,可三將軍終究不在了!
還有二將軍!
諸葛亮莫名想起了那個面如重棗,手持青龍偃月刀,威震華夏的昂藏漢子。
風採過人的二將軍也沒了,死在了東吳鼠輩手中!
可是誰又能想到陪著先帝一路走來不離不棄的國舅爺會主動背棄先帝呢?
似乎就是從那時候起,自己的臉上再也沒有出現笑容。
二將軍、三將軍、先帝、黃老將軍,還有馬良,這些跟著自己把酒言歡的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就留下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承擔著興復漢室的重任。
有時候,還真挺孤獨的。
如今,就連子龍將軍也要離自己而去了嗎?
軍師,丞相,如果有可能,自己更願意被稱呼為軍師,因為那時候有先帝,有二將軍、三將軍、子龍將軍、法正、馬良!
軍師!軍師!
諸葛亮突然一口鮮血噴出,將馬謖的衣服噴了一身。
馬謖也沒有想到一聲軍師能讓諸葛亮有這麼大的反應,他也急了,扶著諸葛亮緩緩躺下,又命人去喚穆川前來為丞相診治。
諸葛亮雖然已經吐了血,人卻是清醒的,他咧開大嘴一笑。
「幼常,不妨事,不過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不妨事,不妨事!」
馬謖沒忍住,眼中流下淚來:「丞相,是我不好,讓你想起了往事!」
「不怪你!」諸葛亮輕輕撫摸著馬謖的頭髮:「痴兒,痴兒,一切皆是命數,況且我只是這幾日累了,休息休息就好,趙老將軍那邊不可耽誤!」
馬謖含淚點了點頭,身後的姜維更是手足無措,默默哭泣。
看著諸葛亮滿是滄桑的臉龐,依稀還能從這張臉上看得出諸葛亮年輕時候是一個多麼英俊的男子。
只是二十多年的歲月侵襲,在他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愛笑的是軍師,不愛笑的是丞相。
是丞相天生不愛笑嗎?不!是因為他知道身上肩負了多麼沉重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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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說丞相以一府統攝全國,有權臣之相,可誰又知道在三國這個時代,如同諸葛亮這樣的人物此後千年都沒有再出過一個!
只有近代的那位為中國崛起而讀書的青年,才成為了丞相這樣的人!
難道丞相不想回歸山林,重新回到自己心慕的田園生活嗎?
不,他想,但是他做不到,他還有對先主的承諾,他還背負著太多太多人的期望!
興復漢室,還於舊都!
這個口號他喊了一輩子,卻也履行了一輩子!
諸葛在時,亦不覺異,自公沒後,不見其比。
人,不過於此。
馬謖越想心越痛,到後來,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馬謖的哭聲將虎步營給引了過來,見諸葛亮躺在地上,馬謖一身血在痛哭,搞得虎步營校尉也驚得大哭了起來。
可是他這一哭,卻讓馬謖驚醒了,這事此事不能擴大化,要是讓魏國知道了丞相的事,怕是會另生事端!
馬謖趕緊起身,將諸葛亮交給姜維,自己走到虎步營那名校尉面前,一腳將他踹翻。
「嚎什麼!丞相沒事!你調集虎步營,保護好丞相!」
那校尉被馬謖一腳踹翻,本想發怒,卻意外看見諸葛亮正衝著自己微笑,哪裡不知道自己他娘的哭早了,也不惱怒,一抹眼淚,破涕為笑。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安排!」
虎步營校尉匆匆而去,而接著過來的,卻是穆川,好在他為了治韓龍兄弟的毒,這幾日都在太守府中,聽到說是丞相有恙,趕緊趕了過來。
親自給丞相診治。
好在事情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諸葛亮不過因為幾日沒有休息,心情激動之下才吐出了那口淤血,只要將養數日就能好,而且諸葛亮吐出那口淤血其實也好,淤血不出,鬱結於心,早晚生變!
聽了穆川的診斷,馬謖這才將心放下,若是諸葛亮真的死在自己面前,自己這被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馬謖請姜維照顧好諸葛亮,他心頭憋著火,想要找個人發泄發泄。
想了半天,終於讓 他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
陰高!
陰高派遣韓龍來刺殺自己,自己本想通過律法慢慢的收拾他,可現在自己心中這口鬱氣不好出,剛好用他來泄火!
馬謖招呼一聲,袁林就帶著傷兵營的士兵圍了上來,馬謖就說了一句話。
「去陰家!」
看著馬謖陰沉的臉,袁林也不敢多說什麼。
四五百傷兵營士兵在馬謖和袁林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從太守府出發,前往陰家祖宅。
走到半路,卻看見有人在追自己,看穿著,似乎是郡兵。
馬謖本不想理,又一想,怕郡兵有變,就讓袁林將那人帶了過來。
「你跟了我一路了,何事?」
那郡兵膽戰心驚,顫顫巍巍的說道。
「別駕,城外來了一彪人馬,說是從隴山大營護送別駕需要糧草來的,馬長史看著架勢不對,特意派我來通報別駕!」
「架勢不對?」馬謖有些疑惑的問道:「怎麼個不對法?」
那郡兵顫聲答道:「說是領兵的是一員女將,名喚黃舞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