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3章 偵探將死（二十四）
重新回到了樓梯口，席勒朝上方看了一眼，貪婪跟在他身後，似乎完全不把之前的尷尬當一回事，兩個小丑走在他後面，布魯斯則走在最後。
上樓梯的時候貪婪稍微落後了兩步，來到了布魯斯的身邊，布魯斯對他說：「我看你沒吃多少東西，你還好嗎？」
「還不錯。」貪婪點了點頭說：「倒是你，你的手怎麼樣了？」
布魯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之前治療的時候扔了個大失敗，導致自己的手被劃破了，不過劃得比較淺，沒什麼大礙。
剛一走上四樓，席勒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惡臭味，又是那種魚類腐爛的味道，過於濃重的惡臭氣息讓他幾乎無暇顧及其他。
他在上方的樓梯口處停下，側身站著，看著正往上走的人說：「你們走前面。」
「這是什麼意思？！」貪婪喊道：「你想讓我們當探路的炮灰嗎？」
「沒錯，現在只有兩個人有槍，除了我之外的另一個射擊的速度不會比我更快，你們最好還是快點。」
其他人的動作雖然慢吞吞的，但好歹還是走到了前面，席勒這麼做就是防範自己走在前面可能會突然觸發檢定，而被動了手腳的骰子給他扔出一個大失敗，導致他重傷，他肩膀上的傷口已經是個足夠深刻的教訓了。
貪婪慢吞吞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捏著鼻子，在靠近氣味傳出來的房間的時候，他實在是忍不了了，「嘔！」
小丑也彎下腰嘔吐，似乎被噁心的不行，其他幾人的面色也都不怎麼好，走廊里的氣味多少是有些超出人類能接受的範疇了。
席勒走進去一看，滿地都是魚，旁邊躺著一具肚子爆開的女屍和一具被割了喉的男屍，血液、排泄物、內臟碎片到處都是，簡直是一片狼藉。
屋內有很明顯的搏鬥痕跡，席勒略一看就能大概看出，應該就是這個房間裡的兩個死者進行了搏鬥，不出意外的話是男人想殺女人，結果被女人給反殺了。
不過比較詭異的是，女人反殺之後沒有去處理屍體，也沒有逃走，而是和小木屋廚房裡的那具屍體一樣，食用了大量的生魚，最後不知為何肚子爆開了。
席勒先看向男人的屍體，他穿著一身格子衫，手上有磨出來的老繭，席勒伸手翻了翻他的褲兜，發現了幾枚螺絲。
黑色的骰子又扔起來了，毫無疑問是大失敗，不過席勒在檢查完屍體之後立刻就靠邊了，所以大失敗也頂多就是沒有線索而已。
席勒本來是這麼想的，結果骰子扔完，屍體就動了。
席勒都被氣笑了，這不比什麼死靈魔法好用多了？自己現在輪流去翻所有屍體的褲兜，挨個扔出大失敗，自己就能成為全世界最拉風的亡靈法師。
「戰鬥開始……」
又是那種含糊的語調，並且也不說怎麼樣才算勝利了，席勒認命地往旁邊一站，等待時間停止，回合開始。
時間停止了之後，貪婪就陰陽怪氣地說：「你不是說拿火器打怪物沒事嗎？那你現在打一個啊！」
席勒拎起獵槍，瞄準，「砰！」
子彈正中屍體的胸口。
所有人都被他嚇了一跳。
不是，哥們，你真打啊？！
隨後黑洞洞的槍口就瞄準了貪婪。
「等一下！」貪婪伸出一隻手說：「先別開槍！你聽我解釋！」
「別浪費子彈了。」布魯斯似乎也意識到了現在在場的席勒並不是傲慢，於是他說：「先把怪物解決再說。」
「現在根本就不是怪物的問題。」席勒的思路根本不跟著他們走，他說：「如果你們不解釋清楚，我保證這會是最後一次時間停止的機會。」
「你別衝動。」布魯斯說：「在場可不止你一個人有槍，你不能一直用槍來威脅我們。」
「你知道我是席勒，就應該明白，用槍來威脅你們是我選擇的最為溫和的方式。」席勒又把槍口調轉指向了布魯斯。
貪婪趕緊拉了一把布魯斯，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你別惹他，這可不是傲慢！」
「他是誰？」布魯斯也低聲問。
「他不是說了嗎？一個普通探員。」
「他是特工？！你還幹過特工？？？」
「都是老黃曆了。」貪婪說。
布魯斯抿著嘴唇，這下可有點麻煩了。
特工是種相當神奇的生物，他們的人生信條就是拒不退讓，且不負責。
特工入職的第一次培訓當中就會強調，他們是不能夠示弱的，任何時候都不行，因為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他們代表的是他們身後執法機構的執法權。
一旦一個特工向某個人低頭，那所有特工就可以向所有人低頭，執法權就成了笑話。
所以特工一定會被教導，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能示弱，哪怕激化了矛盾，該負責的也不是他們，而是不向他們退讓的其他人，他們會因此而面臨更多指控。
至少美國的所有特工都是這樣的，這個範圍甚至也包括警察和軍隊，因為以上所有執法機構都只是單純的維穩機器，不承擔任何民族生存和發展的使命，只是美利堅牌絞肉機的刀頭而已。
特工是不會談判的，要麼你聽他的，要麼你去找他的上司，讓他的上司聽你的，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方法對付他們，哪怕曾經站到過這個國家的最高處，面對他們也只能暫行緩兵之計。
「這下可麻煩了。」布魯斯說：「他現在只有一顆子彈，你覺得他會崩了你還是崩了我？」
「他可以先崩了你，然後再用那把刀殺了我。」貪婪說：「我覺得咱倆反抗的餘地不大，你覺得呢？」
布魯斯並沒有真正看到過席勒動手，他這個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到死之前都覺得自己很行，不過今天是不行了，因為他現在啥也看不見。
「冷靜點，先生。」蒼白騎士站出來說：「我們現在有共同的敵人，沒必要因為一些小摩擦而鬧矛盾，他們不同意你探索的人選，也不過只是想照顧傷員，而且他們不也跟著你出來了嗎？既然已經選擇承擔風險，就沒必要再跟他們計較了。」
席勒緩緩地放下了槍。
貪婪立刻抬眼看了一眼蒼白騎士，明白了席勒拉攏他的打算，而這個時候布魯斯問：「這個傢伙什麼來頭？我看著他有點像是年輕時候的小丑？」
「他就是小丑。」貪婪說。
不對吧，布魯斯搖了搖頭，雖然他現在看不見，但是之前還是能看見的，這傢伙的一舉一動並不像是那種底層出來的人，反而像是接受了良好教育的繼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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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複雜。」貪婪接著說：「但他拯救了哥譚。」
「什麼？！」布魯斯在心裡補了一句，「怎麼還有高手，這又是誰的部將？！」
「你也別在那裡假惺惺了。」夜梟突然說：「如果你真想維護他們，當時就應該同意他們留下的提議，醫生的存在相當寶貴，不應該冒這麼大的風險。」
聽到夜梟為他說話，布魯斯鬆了一口氣，但不是為了現在的處境，而是在想還好傲慢不在，不然這夜梟能被噴懵。
席勒調轉槍口對準了夜梟，夜梟也拿出手槍對準了席勒。
蒼白騎士此時已經走到了席勒的身邊，他看著夜梟說：「你完全不像是個蝙蝠俠，我不知道你是哪來的冒充者，但樓下的那位蝙蝠俠即使死了也比你高貴一萬倍。」
這張嘴也是不遑多讓，布魯斯想，但是不能再讓他們這麼吵下去了，現在還不是分崩離析的時候。
他剛想開口，蒼白騎士竟然轉過來對著他說：「你也差不多，你們兩個是一丘之貉，你邪惡，他無能，加在一起也是邪惡又無能。」
布魯斯的火也一下就竄上來了，他看著蒼白騎士說：「那你呢？一個偽裝成正義之士的瘋子？你以為自己又有用到哪裡去了？」
「我倒是贊成他的觀點。」小丑站在旁邊陰惻惻地笑著，但眼睛看著的卻是布魯斯，顯然他贊同蒼白騎士的觀點，他說：「你像個沒斷奶的孩子，這讓你感到分外驕傲嗎？還好你的媽媽夠多。」
布魯斯深吸了一口氣，貪婪趕緊把他拽住。
看到貪婪的動作，席勒心下瞭然，其實最應該爭取的根本就不是邪惡的蝙蝠俠夜梟，而恰恰是小丑。
夜梟並不是一個瘋子蝙蝠俠，他是有理智的，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守序到中立的邪惡，而不是小丑這種混亂邪惡。
小丑從來不會和任何人真心合作，哪怕在對付蝙蝠俠這件事上，他也根本就不需要什麼隊友，哪怕貪婪能讓他出手一次兩次，也只是因為出手的結果，可以讓他看到樂子，而不是他真的為團隊利益考量。
席勒瞬間就想通了一切。
小丑的核心利益是什麼？當然永遠都是折磨蝙蝠俠。
在場的三個蝙蝠俠，一個已經叛變了，一個已經瘋了，就剩一個正常的了，那小丑肯定會選擇去折磨這個正常的。
所以主宇宙蝙蝠俠率先倒下了。
雖然幕後主使可能是貪婪，但小丑為了讓這個最像蝙蝠俠的蝙蝠俠倒下，一定也是出了大力的。
如果骰子真是他替換的，他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布魯斯治療主宇宙蝙蝠俠，他想讓主宇宙蝙蝠俠受到折磨。
可一旦這個目標達不成，他和貪婪之間就沒有了任何合作基礎，甚至還有可能倒戈相向。
「蝙蝠俠快死了。」席勒突然開口對小丑說：「這是你想要的嗎？讓他不明不白地死在遊戲開局？」
「這不是很好嗎？」小丑撇了撇嘴說：「這裡有這麼多人等待拯救，有這麼多謎團等待解開，但他卻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懷揣著滿肚子的疑問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席勒一聽就知道，這就是小丑的設計，對於一個偵探癌晚期的患者來說，謎題還沒解開，兇手還沒抓到就要離開這個世界，確實是夠折磨的。
「不。」席勒開口說：「對於一個偵探來說，無能為力比死亡更痛苦。」
「他現在就無能為力。」
「他只是快死了，而不是沒了智慧和手段，如果他現在死了，且看完了我們這局遊戲，他也只會覺得，如果他在能做得更好。」
小丑的臉陰沉了下來。
「只有他在，你才能證明他無能為力，如果他死了，他就永遠是最偉大的偵探了。」
席勒：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