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9章 偵探將死（四十）
在小丑要求小女孩繼續指認的時候，小女孩這一次還想指認她的大嫂，可是卻被小丑告知，如果再進行電擊的話，她可能會沒命，小女孩猶豫了一下，只能指向自己其中的一個哥哥。
被指出來的二哥破口大罵著，除了罵小女孩之外，也罵自己的父親和大哥，甚至也罵自己的大嫂，讓她不如去死算了。
接下來的兩輪里，小女孩分別指了她的大哥和父親，他們也都在破口大罵，一開始還會罵小女孩，但是後來就開始罵對方。
從他們相互辱罵的詞彙當中，席勒能夠聽出來，這一家子裡面的男人是各有各的奇葩。
赫夫自從被團隊開除之後就一直沉迷賭博，大哥在學校欺負別人的時候被人家反殺，把一條腿弄斷了，到現在還有些瘸，二哥最喜歡小偷小摸，不但出去偷東西，還偷家裡的錢，問母親要錢不成就毆打她。
這一家子裡唯一比較無辜的就是祖父和母親，他們也是對小女孩最好的人。
在電擊完其他人之後，小丑要求小女孩繼續指出來，可小女孩說什麼也不幹了，哪怕小丑威脅她要殺死她，她也堅決不肯指自己的母親和祖父。
如果是個普通的兇手，那進行到這個環節的時候，要麼是讓小女孩看著自己電擊她親愛的親人，要麼就是當著親人的面殺死小女孩。
但小丑可不是一般人，他十分驚喜地誇獎了小女孩，並說：「太棒了！小珍妮！我正是要教導你這個道理，如果你不想做某事的時候，那就堅定地拒絕！」
「你的拒絕為他們贏得了勝利，好了，現在遊戲結束了，你們一家人可以團聚了，我現在就把他們放開。」
接下來發生的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成年男性的身體素質相對比較好，哪怕電流給他們造成了巨大損傷，也依舊沒有影響他們的行動力，並且在被電擊之後會有短暫的亢奮期。
他們瘋了一樣的撲向珍妮，想要殺死她，因為珍妮沒有拒絕，從而使他們遭受了如此巨大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尊嚴被挑釁了。
從赫夫一家的結構就能看出來，他們是非常傳統的那種家庭，男人在外工作，女人在家裡帶孩子，即使家庭貧困到了這種地步，他們也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出去工作。
而在這場遊戲當中，他們的身份顛倒了，最弱小最需要庇護的那個人，成了能夠決定別人生死的判官。
一直處於家庭階級下層的母親和年老的祖父躲過了災難，平日在家裡耀武揚威、說一不二的男人們卻遭到了致命的打擊，醜態百出。
他們認為自己失掉了尊嚴，絕對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憤怒吞噬了他們的心。
但是他們平常也不是什麼迎難而上的人，否則也不至於把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他們習慣了揮刀向更弱者，主動地忽略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而打算給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一點教訓。
鮮血染紅了屏幕。
視頻結束之後，蝙蝠俠和席勒都沒有說話。
「怎麼樣？」席勒問道。
「問題太多了。」蝙蝠俠說：「我一時不知該從哪講起。」
「哦？」席勒有點感興趣地看向他，他說：「能讓你這麼說，看來問題確實很大。」
「問題最大的就是珍妮。」蝙蝠俠看著那鮮紅一片的屏幕，他伸手用滑鼠拖動進度條返回開頭，畫面定格在了給小女孩珍妮的第一個特寫上。
這個名叫珍妮的小女孩長得其實不算是很精緻可愛，一看就是經常風吹日曬的農村姑娘，頭髮也有些亂糟糟的，但卻有一雙棕色的大眼睛，看起來非常有神。
「她太平靜了。」蝙蝠俠開口說。
席勒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可以說從小丑出現，到赫夫一家人開始自相殘殺，珍妮自始至終都沒有哭過，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恐懼的情緒，基本上是小丑讓她幹什麼就幹什麼。
這非常不符合常理，一個僅僅6歲的小女孩遇到這種變故，能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都算是孟婆湯喝少了沒忘乾淨。
要知道，哪怕是小時候的蝙蝠俠在自己的父母遭遇意外之後，第一反應也是哭，這才是人正常的心理和情緒。
哪怕這個叫珍妮的小女孩是個絕世天才，就是能在這種可怕的情況下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但她所展現出來的理解能力也有些太過誇張了。
可能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這樣的場面不怎麼複雜，但對於一個僅僅6歲的小女孩來說，這種場面里應該有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事了。
這村子很偏遠，又不通網絡，估計電視台都收不到幾個，在這種環境裡成長的小女孩，不可能有什麼太多的見識。
她一定會很疑惑，她的家人為什麼會被固定在椅子上，因為她可能根本就不了解什麼叫「綁架」。
她也很難理解得了小丑為什麼要讓她指一個人，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連環殺手，什麼叫入室搶劫，什麼叫精神變態。
她就更不可能看懂小丑弄出來的那個刑具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往人身上一按，對方就會發出慘叫，也不可能理解自己家人那些叫罵聲裡面都蘊含著什麼意義，因為很多事情對她來說太高深了。
人類總是受限於自己的知識面的，這個名叫珍妮的6歲的小女孩，在她短暫的人生當中，能接觸到的東西實在太少，不理解的東西自然就會變多。
但是她卻在整個過程當中什麼都沒問，小丑讓她幹嘛她就幹嘛，對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好奇，沒有恐懼，就好像她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了。
這可不像是一個農村小姑娘應該有的反應。
正常小孩遇到這種事，要麼就是哇哇大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哪怕不敢哭，也根本就什麼都不敢做，一會要找爹一會要找媽。
甚至哪怕不是在如此兇險的情況下，真的就是做一個類似的遊戲的話，這個年齡段的小孩也很少能集中注意力這麼長時間，不可能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和所呈現出來的反應完全不跑題。
但是珍妮就是做到了。
這讓席勒很懷疑她的身份，因為他記得蝙蝠俠之前說過，那頭丟失的山羊消失的時候，只有小珍妮知道它消失的方向。
如果沒有這個線索的話，赫夫一家人不可能順著那個方向找到山羊的屍體，自然也就不會去吃什麼羊肉。
珍妮會不會是故意放跑了山羊，引著赫夫一家人去了某個地方，又在山羊的肉里動了手腳，才讓赫夫一家發瘋？
不，席勒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山羊什麼的可能都只是個幌子而已，畢竟從視頻裡面看，赫夫一家人的語言邏輯是正常的，各類情緒反應也很自然，並沒看出有什麼癲狂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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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赫夫一家人吃了羊肉發瘋了的事有可能是謠言，不過他們被村子裡的其他人給趕出來，一定是因為村民看到了什麼，讓村民覺得這一家子發了瘋。
珍妮作為赫夫家的一員，並且是最沒有可能撒謊的小女兒，如果她做了且說了什麼的話，還是很容易影響村民的判斷的。
這讓席勒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瑪德琳的筆記上說，這些怪異當中的怪物都是有智慧的，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狡猾的。
這些怪物未必都有強大的技能，但是他們完全可以靠自己無形的存在和邪惡的智慧把人類耍得團團轉，珍妮看起來就像是被惡魔蠱惑了一樣。
如果真是某個怪物先附身在了珍妮的身上，引導著赫夫一家人自相殘殺，在珍妮死後又附到了其他人身上，那麼這個人會是誰呢？
「一樓安保室里的那具屍體是燈塔守護者嗎？」席勒看向蝙蝠俠問道。
蝙蝠俠點了點頭說：「他應該是被外來的入侵者殺死的。」
「不，不對。」席勒說：「他並不是被視頻里的這個瘋子殺死的。」
「那是誰？」
「應該是赫夫。」席勒接著說：「在赫夫一家人被放開之後，赫夫先是殺死了他其他的家人，或者是他們自相殘殺的過程當中，只活下來了赫夫一個。」
「然後他或許是想離開這裡，或許也是精神受到了刺激，在來到一樓的時候，殺死了燈塔的守護者，但也被他的狗咬了一口。」
席勒這麼推斷的主要原因就是赫夫腿上的傷，因為他和那群狗交戰過，對獵犬的體型和攻擊方式比較熟悉，赫夫腿上的那塊疤肯定是獵犬留下的，這證明他和狗主人起了衝突。
蝙蝠俠皺起了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就有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怪物附身在小女孩珍妮身上，引導著赫夫一家自相殘殺，在珍妮死後，他又附身到了赫夫身上，讓赫夫去殺了燈塔守護者。
而赫夫卻活到了與席勒他們相見的時候，並且他最後還是死了，而他死了以後，怪物一定會找個新宿主。
赫夫死的時候，全隊所有人都在場，也就是說這個狡猾的怪物有可能在任何人身上。
「你覺得他能影響我們嗎？」蝙蝠俠問道。
「我認為怪物應該沒有直接溝通的能力。」席勒說：「他畢竟不是神話傳說當中的惡魔，要靠和人聊天才能影響別人，否則他不會選擇小女孩作為宿主，因為孩童的思維和溝通能力都不及成年人，想說服並讓他們完美執行某件事其實更困難。」
「你的意思是怪物能直接影響思維？」
席勒點了點頭。
「這下有些麻煩了。」
蝙蝠俠說完這一句，就發現席勒用略顯疑惑的目光看著他。
「有什麼麻煩的？」席勒問。
「可能被影響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被影響了。」蝙蝠俠解釋道：「他們可能會下意識地做出邪惡之事。」
席勒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
「但這個隊伍里除了你之外，還有誰有下降空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