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0章 偵探將死（四十一）
這倒是把蝙蝠俠給問住了。
因為哪怕只說他們面前的視頻，你也很難說怪物就是這群人裡面最邪惡的一個，他很有可能只是將計就計，而不是罪魁禍首。
怪物的邪惡程度到底是排老三還是排老四，得取決於鏡頭之外有沒有布魯斯，想超越前面的那兩個玩意，只能說結束的時候小丑衝著鏡頭揮手不是抱歉，是老弟你還得練。
「那位律師……」蝙蝠俠忽然想起，正義陣營好像還有唯一一個隊友，那就是蒼白騎士。
席勒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並不是變得正義的小丑就是蝙蝠俠，蒼白騎士的底色還是小丑，他的正義可能比蝙蝠俠想像的稍微出格一些。
看完這個視頻，席勒基本就已經在心裡理清楚了從遊戲開始到現在為止的一切流程。
貪婪來的最早，他落地之後應該是直奔自己的地下實驗室，卻與不知為何來到了地下洞窟當中的偵探、廚房屍體和瑪德琳正面遭遇，並展開了一場追逐戰。
偵探逃到了狹小的洞窟當中，在被追逐的過程當中，頭頂蹭上了洞窟天花板上的砂粒碎屑，但最終還是沒能逃脫，被貪婪用風刃劈死。
瑪德琳應該是也被追上了，但是貪婪沒有殺她，因為貪婪這個時候可能遇上了布魯斯，而布魯斯作為心理醫生，可以催眠瑪德琳，兩人就此達成交易。
貪婪通過地下洞窟把偵探運到了小木屋裡，同樣也把被打昏的瑪德琳轉移到了小屋樓上，布魯斯在那裡給瑪德琳做了催眠，目的是讓醒來的瑪德琳裝作瘋狂來佐證他們對怪物的猜測，從而讓眾人的注意力都落到怪物身上，引導別人的視線。
在貪婪在洞窟里追殺偵探與瑪德琳的時候，小丑稍晚一些到達碼頭，並趕往片頭介紹當中出現的燈塔，花了一些時間擒獲了赫夫一家。
布魯斯留在小屋當中進行布置，貪婪則順著洞窟回到實驗室進行檢查，然後又順著洞窟繼續往前走，通過頭頂的出口進入燈塔，遇上小丑，兩人達成合作，共同拍攝並儲存了這個視頻。
也就是在這個期間，貪婪和小丑相互交換了技能信息，貪婪讓小丑在正式開始遊戲之後利用骰子儘量坑死正義一方的存在，而他自己則制定出了將所有人引誘到實驗室的計劃。
之後，貪婪有可能是在返回小屋，或是乾脆在地下洞窟中遇上了夜梟，為了達成自己誘騙眾人的目的，他與夜梟也達成了合作，讓他在適當的時機，把其他玩家帶到實驗室門口。
有關於貪婪、布魯斯、小丑和夜梟的合作的流程有可能就是這樣的。
貪婪想贏，布魯斯可能只是想看樂子，小丑想折磨正義之士，夜梟想成全布魯斯，這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動機。
席勒向蝙蝠俠說了自己的猜想，不過他還接著補充了一句，「這幫人都是各懷鬼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計劃，絕不可能誠心誠意的合作。」
蝙蝠俠點了點頭說：「沒錯，否則他已經逮住所有人了。」
貪婪的計劃可能從一開始就無法完美，席勒想，因為他缺失了一條重要情報，那就是這場遊戲裡的希斯丑認識傲慢，並且傲慢還坑了他一把，把他丟進了家門口的那個湖裡。
席勒的心眼小，小丑的心眼也不大，小丑絕對是在看見貪婪的那一瞬間就認出他來了，但是他裝作沒認出來，還專門和貪婪合作，就是為了關鍵時刻坑他一把，報上次的仇。
至於布魯斯就更不用說了，他絕對不可能和貪婪真誠地合作，對任何一個席勒都不可能，他和席勒也是八字不合，只要見了面就是互相折磨，幾乎沒有第二種可能。
夜梟身為一個邪惡的蝙蝠俠，在整個遊戲流程中似乎不顯山不露水，這恰恰意味著他也在謀劃著名些什麼，絕對不可能是單純的幫貪婪做事。
這一個團隊的瘋子湊在一起都可以組成一個新的犯罪辛迪加了，指望他們精誠合作，不如指望蝙蝠俠變成傻子。
蝙蝠俠也意識到，這個遊戲看似是拼運氣賭點數，實際上還是在玩情報，誰知道的有關於對方的信息多，誰就能占據優勢。
而自己面前正好有個特工。
「對於其他幾個人，你有什麼看法嗎？」蝙蝠俠開口問道。
席勒知道正戲來了，他清了清嗓子說：「我們現在要搞清楚的不是誰站在了攝影師那邊，而是誰會站在西爾特克醫療保險公司那邊，畢竟你要推翻的是這個公司，不是嗎？」
蝙蝠俠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席勒在腦內理清了思路，他想，這個醫藥公司是貪婪編出來的，其他人在編背景故事的時候不可能知道，所以他們倒向這個保險公司的立場不可能是天然存在的，都是遊戲開始之後後天形成的。
比如小丑，他為什麼要幫貪婪？是因為他知道，蝙蝠俠肯定會站在西爾特克醫療保險公司的對立面，因為這公司一聽就是個反派，蝙蝠俠作為正義的超級英雄，一定是要推翻它的。
為了噁心蝙蝠俠，小丑自然就會幫助擁有這個保險公司的貪婪，布魯斯很可能也是一樣。
但事實上，他們的背景可能和這個醫療公司沒什麼關係，雖然也都有可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但絕不可能具體到貪婪編出來的名字。
這就意味著只要解決他們和蝙蝠俠之間的矛盾，他們也可以倒戈相向。
注意，不是反過來幫蝙蝠俠，而是不幫貪婪。
要他們主動幫助主宇宙蝙蝠俠實在是太難了，但是只要他們沒有了幫助西爾特克醫療公司的理由，從而及時收手，不再幫助貪婪，那也就相當於削弱了對方的勢力。
只要這幾個人保持中立態度，那面對貪婪，蝙蝠俠是有絕對優勢的。
因為他的人設是個本地人，是個英雄，而且還是個非常能打的獵人，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能直接物理消滅貪婪，我可以失誤很多次，但你只能失誤一次。
而要怎麼讓他們恢復中立，自然也就得從他們的背景故事下手。
所有人都得給自己設立一個來這裡的動機，他們一開始介紹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的那段話基本上就是胡謅，但必然是有個原因的。
比如席勒就是職責所在，他是教會的神職人員，這裡有怪物活動，他就必須得來，而身為教會的人，他的最終目標當然是解決怪物，解決不了怪物，也可以解決所有知道怪物存在的人。
其他玩家也一定有這麼個目標。
噁心對方或許重要，但勝利者才能最徹底的噁心到失敗者，所以如果他們把精力用在達成自己的目標上，自然也就不會再來噁心蝙蝠俠了。
而有關其他幾人的目的，席勒也大概有了推測，只不過現在這麼講話有些不太方便，他直接從懷裡摸出了自己的廚刀，在手邊比劃了一下，然後看向蝙蝠俠。
雖然蝙蝠俠知道席勒是想要觸發戰鬥，好解除角色扮演的限制，但他總覺得席勒不懷好意。
最終席勒還是選擇給蝙蝠俠的胳膊來了一下，這樣正好還能看看蝙蝠俠是不是真的有急救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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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蝙蝠俠也是個狠人，他壓根不用技能，直接用自己之前在燈塔里搜刮到的繃帶，把胳膊簡單地包紮了一下，似乎根本不把這點小傷當回事。
但這還是成功的觸發了戰鬥，也讓席勒可以更好地說出自己的推斷。
「你覺得小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席勒問道。
來了來了，蝙蝠俠想，果然不管是哪個席勒都會讀心術，這場遊戲玩的不虧。
「他是個瘋子。」蝙蝠俠說：「一個有理智和智慧的瘋子。」
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席勒就應該搖搖頭，然後說出自己的一番更深入的見解。
但蝙蝠俠這次遇上的這個席勒不一般。
他點了點頭說：「沒錯，小丑就是這樣的人，他很瘋狂，但是又有理智，或者說，他看似瘋狂的行動，背後都有一套他自己的邏輯。」
「在這場遊戲當中也是如此，他看起來好像是隨心所欲，遇上了貪婪就幫他，但卻又在最後關頭脫身，甚至可能看出了你的異常也不揭穿。」
「這些看似前後矛盾的行為，一定都有他的道理，幫助貪婪，是因為他知道可能會在這場遊戲當中遇上你這種道貌岸然的英雄，而他就喜歡折磨英雄，所以當然要先幫助貪婪建立優勢。」
「最後他選擇脫身，是因為他知道一個完美的計劃進行到最後關頭卻出了岔子，是多麼令人崩潰，他想藉此來羞辱貪婪。」
「他利用自己的技能更換骰子是為了折磨你，但是他最終選擇放過你，是因為想看著你失敗，而不是死亡，這一切都是說得通的。」
「尋常人只能看到他的反覆無常，藉此來推斷出他是個腦筋不好使的瘋子，但只要看到他的內在邏輯，就能看出他的每一步都是為了滿足他邪惡的欲望，並且他也真的做到了。」
「由此就可以推斷出，他給自己編的那個背景故事也一定是這樣的風格，在他的故事裡，他通過看似瘋狂的行為滿足了他的邪惡欲望。」
「他最想看到什麼？或許是死亡、血腥和更多的殘忍之事，但這些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他的目的永遠都是讓人放棄對於人性中善良的希望。」
「就像是他幫助貪婪，就是為了支持強勢者，促進不公正，看許多如同瑪德琳一樣無辜的受害者在人性的自私和貪婪中沉淪掙扎，最後徹底絕望。」
「就像是他用技能坑害了你，並不是為了看你的肉體有多麼痛苦，他想要看到的是你被隊友認為沒有價值並拋下的那一瞬間的內心的痛苦，因為這可以讓你否認人性中善良的存在。」
「就像是他後來放過了你，也是為了向你展示正不壓邪，不論你做再多的努力，最終也會因為玩家們人性當中潛藏的惡毒而一敗塗地。」
「以上這些一定都是為了讓你不再相信人性，讓你覺得這群自私自利貪婪又惡毒的人沒有拯救的必要，讓你否認自己以前做過的一切，也放棄未來會做的一切，這就是小丑。」
「哦——」
發出這一聲的並不是主宇宙蝙蝠俠，而是透過席勒手邊的夜視儀上的攝像頭看到他們兩個對話的布魯斯。
傲慢則在他心裡說：「你『哦』什麼？」
「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傲慢開始剪他的第九根雪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