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荒野（一）

  二人脫了鞋襪，站在溪水裡，溪水冰涼清爽，十分舒適。

  凌熙這邊有幾條魚悠悠的游過去，凌熙覺得魚太小，不忍下手。又游過來一隻肥碩的魚，藍色鱗片在水光中絢麗多彩，凌熙覺得它生的如此美麗，不應該葬於人腹。

  終於精挑細選到一條肥碩又普通的魚，葉凜那邊已經傳來叉魚的動靜，凌熙看過去，葉凜的木棍上串了兩條大魚。

  葉凜面色淡然，眉梢卻微微挑起，帶著一股不明顯的得意。凌熙暗笑果然還是個小孩子，贊著：「阿凜真厲害，竟一下叉了兩隻，這魚個頭大，兩隻便夠了。」

  葉凜聽到誇獎有些不自在，主動走遠去殺魚，凌熙抱著凌楚去撿柴，順帶摘了一些野果。柴撿回來之後，魚也殺好了，凌熙在溪邊空地上點燃枯葉生火，將穿好的魚放在火上烤著。

  凌熙的師弟寧安，自幼頑皮，與他鬧脾氣時，在外面捉鳥摸魚不願回家。為了哄他，凌熙特意向山下的大廚學會了如何烤肉。

  不一會烤魚香味便散發出來了，在溪邊撿石子的凌楚吸著鼻子就跑回來了，目不轉睛的盯著烤魚。葉凜面向河邊，餘光也往烤魚看了好幾眼。

  在凌楚焦急的等待中，魚終於烤好了，一隻分給葉凜，另一隻凌熙拿在手裡，在凌楚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凌楚瞬間包了兩包淚。

  凌熙忍俊不禁，又把凌楚攬進懷裡哄了哄，「哥哥跟你開玩笑，都給阿楚吃好不好」。凌熙把魚撕下來，剔了刺才餵到凌楚嘴裡，凌楚吃了幾口，把魚推到凌熙嘴邊，「哥哥吃」，兩人把魚分著吃完了。

  叢林裡枝丫繁盛，陽光無法照射進來，只有零星的陽光從樹葉縫隙中灑下來，凌楚吃完了魚睏倦的趴在凌熙肩膀上。凌熙掩埋了火堆，提議在此午睡片刻，二人找了棵乾淨的大樹靠在上面。凌熙閉眼，精力充沛，靈力充沛，根本睡不著，便閉目冥想。

  大約小半個時辰，葉凜和凌楚便醒了，三人回到主路上，繼續往前趕路。直到日頭西垂，周圍仍是一片森林，沒有人煙，「今夜只能住在林中了」。

  葉凜提醒：「夜晚危險，會有野獸出沒」。

  「無妨，趕走即可，凡獸對人是很溫馴的」，聽到凌熙的話，葉凜摸了摸手臂上的牙印，不想多說。

  等凌熙找到一棵滿意的大樹，林中已經暗了下來，凌熙拿出僅剩的食物：幾顆靈果、野果和幾塊糕點，讓二人填飽肚子，然後爬上了樹。這樹很大，有十人合抱那麼粗，凌熙挑選了兩根合適的枝丫，拿出了一個巨大的榻。

  凌楚目瞪口呆地看著上面，葉凜也忍不住往上看了過去，只見凌熙舉著一個巨大的榻在樹上來回調整位置，在大樹和大床之間，凌熙看起來十分的渺小。

  葉凜除了震驚之外說不出還有什麼感覺，或許是想笑？然後葉凜真的笑了，嘴角忍不住翹起，一個不熟練的笑，沒人發現。

  凌熙終於找好了榻的位置，很穩固，拿出了羅帳掛在上面的樹枝上後，凌熙就滿意的下去了。

  雖然天色已經黑了，但凡人也不是天黑就要立刻睡覺的，凌熙憑藉出色的夜視能力，直接在遠處一處灌木叢抓出一隻野雞烤了給二人當晚餐。

  吃完之後又拿出水讓倆人擦洗，然後一手提一個飛上了樹，三人躺在大床上看星星，這羅帳竟是透明的。

  凌楚還很精神，凌熙開始引他說話，「阿楚，哥哥好不好？」

  凌楚不假思索：「好。」

  「那你喜不喜歡哥哥」「喜翻」

  「那你是喜歡凌熙哥哥還是葉凜哥哥」「喜翻、凌熙哥哥」

  「那你是討厭凌熙哥哥還是討厭葉凜哥哥」「不討厭、凌熙哥哥」

  「阿楚真聰明哈哈」

  諸如此類十分幼稚的對話樂此不疲地在葉凜耳邊響起，葉凜本覺得凌熙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但想起他舉榻的那一幕，又聽見如此幼稚的對話，只覺得幻滅。「阿凜」，葉凜突然聽見凌熙溫和地叫他，應了一聲：

  「嗯。」

  「你喜歡凌熙哥哥嗎」

  「......」

  葉凜翻了個身，假裝睡著了。

  很快，凌楚睡的四仰八叉，葉凜也保持著背對他的姿勢發出均勻的呼聲，這還是葉凜第一次放鬆地睡熟，在客棧雖然也同床共枕，但葉凜經常做噩夢，也很不習慣與人共睡。凌熙睜著眼睛看著天上的星星，師父說的像凡人一樣生活似乎對他沒有幫助，這麼多天了，瓶頸也沒有鬆動的意思。

  凌熙轉頭，對著樹枝上裝雕塑的蟒蛇釋放了一絲威壓，那蛇渾身鱗片全部張開，不敢亂動，凌熙感嘆，凡獸真是膽小可愛。

  第二日一早，葉凜醒了，與頭頂掛了一夜的蟒蛇面面相覷，旁邊凌楚趴在師兄懷裡，抱著他的脖子，師兄躺的很端正，好像昨天睡覺之前就是這個姿勢。

  葉凜往四處看了看，這棵樹應該是附近最高的一棵，可以看見遠方林海浪涌，朝霞燦爛，這羅帳既不影響視物，又仿佛能隔音，葉凜用手摸了摸，滑滑的很細膩跟師兄的外袍手感很像。

  葉凜隨意向下一看，呆住了，下面密密麻麻趴著無數猛獸，有長毛的、短毛的、無毛的，種類繁多，令人嘆為觀止。

  「阿凜，你醒了，好多小獸，阿楚快看」，凌熙感受到凌楚醒了，便睜開了眼，順著葉凜的視線看到了一地毛絨絨的小獸。凌楚還在迷迷糊糊，往下看，頓時睜大了眼睛，充滿了看見新鮮事物的好奇。「阿楚，阿凜，要不要下去玩一會」，凌熙發出真誠的建議，「毛絨絨的手感很好。」

  「我覺得......」

  「好哦！」凌楚歡呼，葉凜閉嘴。

  凌熙抱著凌楚，一個翻身滾下去，順便拽住下意識來抓他的葉凜，葉凜的心懸了起來，三人飛速下降，落在了體型最大的一隻長毛熊撅起的尾椎上，順著脊背三人滑落到長毛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