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凜搖搖頭,無奈地道,「宗門禁令:擅自離開長生關的弟子一律視為叛逃。」
「我不是長生宗弟子,禁令與我何干?」
「師兄為了隱瞞你的身份,從不讓你下長寧峰。長生關距離南洲萬萬里之遙,中間若是出了什麼差池,豈不是枉費了師兄相護的苦心?」
凌楚沉默片刻,「哥哥若是出事,我活著毫無意義。」
寧安心頭一震,他雖不信旁人所說師兄色令智昏與半妖有所苟且導致延誤戰機,但凌楚話語中的決絕足以說明他的決心,「你真的覬覦師兄,你......」
多年相伴的感情讓寧安說不出什麼類似『區區半妖也敢肖想師兄』之類的話語,但還是感覺自己家的月亮被不知道哪裡出現的一塊烏漆嘛黑的烏雲遮住了,影響了月亮高潔的光輝,讓他說不出的惱怒。
凌楚卻不再理他,開始攻擊眼前的法陣來,這還是寧安葉凜第一次看見凌楚出手,妖氣太過磅礴,耳上戴的赤色耳璫法器也無法在遮掩這明顯的妖氣波動,一時之間,法陣內妖氣四溢,法陣微微震顫卻毫髮無損。
不知道嘗試了多久,寧安葉凜也都勸過,但凌楚卻充耳不聞,一味攻擊,甚至任由法陣反彈的攻擊毫無阻攔地落到身上,很快凌楚便傷痕累累。
寧安和葉凜十分不忍,顧不得海晏真君是否還在調息,便去敲門尋求師尊襄助。
海晏真君打開門,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十分暴躁,他一揮衣袖將凌楚收走,便又關上門,留下寧安和葉凜二人面面相覷。
凌楚看著眼前漆黑的空間,充沛的靈氣,無盡的法陣,十分不耐,「真君,老頭,放我出去!」
他氣急敗壞地喊了許久,才傳來海晏真君暴躁的聲音,「想要出來,先修成妖王再說!區區蚍蜉也敢大放厥詞讓仙盟百宗付出代價,可笑!」
之後,任由凌楚再怎麼謾罵,也再無回應了。
.......
這邊凌熙卻遇到了困難,他臉上全是縱橫交錯的疤痕,在暮色之中看起來極為可怖,嚇壞了牆角邊玩耍的幾個稚童,引來幾個拿著武器的漁民,凌熙好聲好氣一通解釋,奈何沒人相信還是將他趕了出去。
凌熙的外貌一向富有親和力容易取得別人信任,從沒有得到過這般待遇,一時心裡有些啼笑皆非,他只好離開這個小漁村,黑暗中的身影隱約透著一絲挫敗。
他現在只是個凡人,身體也大不如前,根本扛不住刺骨的寒風,還好在路邊有一處破敗的茅草屋無人居住,勉強可以遮擋些許嚴寒。
他剛想進去,一個影子唰地竄了出來,警惕地看著他,凌熙仔細一看,是一隻瘦骨嶙峋的狗,毛色黑黃雜亂,髒兮兮的。
凌熙往遠處看了看,再無其他遮擋,苦笑了一下,嘗試與狗商量,「犬兄,天氣實在惡劣,可否借宿一宿?」
那狗看著他,沒有半分反應,凌熙嘗試往茅屋內走去,那狗開始吠叫起來,聲音強撐著兇狠實則透著有氣無力。
凌熙打開背著的大包袱,摸索了片刻找到了幾包精美的糕點,他微微一笑,拿出一塊在狗面前晃了晃,黃狗目不轉睛地看著食物。
凌熙將那糕點扔到裡面,向前走了幾步,那狗吃完了糕點又開始吠叫,凌熙如法炮製,幾塊糕點下肚,凌熙也順利地進入了茅草屋,那狗警惕地看著他,凌熙不再靠近,在離狗最遠的地方坐下,開始查看包袱里的東西。
包袱是姬玄之一手操辦,其中有幾套衣物,一些辟穀丹和其他常備丹藥,乾糧和水,其餘的便是金燦燦的錢,數量很多,將包袱壓的極沉。
凌熙撿了顆辟穀丹慢吞吞地吃了起來,對面灼熱的視線難以忽略,凌熙不忍又扔了一塊糕點。
凌熙裹了幾件衣服,隔絕了寒冷,開始閉目漫無目的地思考,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次日,天光大亮,有什麼濕潤的東西在臉上划過,凌熙睜開眼睛,黃狗受驚一般後退兩步,尾巴小弧度搖了一下。
凌熙又給它扔了幾塊乾糧,開始收拾包袱準備出發。昨日天暗沒有看清,今日才發現茅草屋極髒,他墊在地上的衣物沾了厚厚的灰塵,凌熙想了想,決定將其丟棄。
他沿著黃土路慢悠悠地往前走,走了片刻,他回頭無奈地道,「犬兄,我也無處可去,你跟著我註定漂泊。」
黃狗睜著大眼睛懵懂地看著他,繼續不遠不近地跟著他。
此地偏僻,走到天黑也沒看見第二個村鎮,連破敗的茅草屋也未見一個,所幸荒原之中有高高矮矮的土丘,凌熙挑選了半天,找到一個最擋風的土丘,生了一團火取暖。
凌熙拿出為數不多的食物給犬兄,在此蝸居一夜,第二日出發時沒忍住又捨棄了一件弄髒的衣物。
接下來兩日都在荒原之上跋涉,又遇見兩個小村子,因為面貌恐怖,接連被人驅趕。
第四日,凌熙的食物耗盡,只能給犬兄吃辟穀丹,終於在天黑看見了第一座城鎮,雖然小,但應當可以吃飯住宿。
小鎮沒有守衛,很容易便進入,為了防止再嚇到人,凌熙扯了一片衣角將臉蒙上,又在路邊買了個草帽。
小攤販本來對這個蒙著面的男子十分警惕,見其付錢用的竟然是一塊金子,當下便直了眼,咬了一口驗過真偽後,樂得見牙不見眼。
街上有許多小攤,凌熙買了幾個香噴噴的大包子將犬兄餵飽,又進了一家可住宿的小店,小店不許狗進入,凌熙只好將犬兄留在門口,又使了金子請店老闆關照犬兄。
店老闆眼珠子一轉,忙不迭地答應了,諂媚至極。
終於找了個正經睡覺的地方,已經十分疲累的凌熙沐浴了一番躺在了床上,身體和精神雖然疲累,卻遲遲不能入睡,以至於腦中脹痛。
很少體會這樣身體沉重的感覺,他微微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