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到深夜,雨勢比白天更大,雨聲遮掩下,似乎還夾雜著狗叫和其他細微的聲音。
凌熙發出一聲嘆息,此地真是沒有絲毫太平可言。
他點亮燭火,佯裝毫無防備地打開門,嘴裡還抱怨道,「大晚上還讓不讓人睡了?」
兩把明晃晃的鋼刀架在他脖子上,寒涼的溫度激的他皮膚微微戰慄,「別殺我,我有錢。」
蒙面人沒有殺他的意思,將他綁起來帶下了樓,大堂內橫七豎八躺滿了十幾人,全是今日的客人。
黑衣人道,「所有人都在這了,大當家。」
店主樂呵呵的聲音響起,「今天真是發了,想不到今天的客人這麼肥,你們將人弄遠一點再殺,埋深一點,不能讓人懷疑到我們身上,回來之後趕緊把馬也殺了,不能留下一點痕跡。」
「是。」
十幾個黑衣人正準備拖著昏迷的人往門口搬,卻突兀地響起了一道不辨喜怒的聲音,「為了區區錢財,殺死十幾個人,諸位難道不會良心不安嗎?」
眾人微微愣了一下,接著大堂中傳來此起彼伏的笑聲。
「哈哈哈.....」
「我良心好痛啊,你這麼善良,到了下面能不能求求閻王爺讓我多活幾年哈哈哈......」
十幾人狂笑道,一臉惡意地圍著這個瘦弱的人,「這人身材倒是不錯,哥幾個許久也沒有見過女人了,我看他身上的皮膚甚白,比女人還白,不如......」
眾人心照不宣地淫笑著,凌熙心中湧上一股戾氣,突如其來而又洶湧澎湃,比在上個客店更為濃烈。
十幾人越靠越近,最近的人已經要扯上了凌熙的面巾,變故突生,凌熙瞬間掙開束縛,眼前人被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便被奪了刀,一刀斃命,剩下的黑衣人紛紛驚駭,舉刀攻擊。
黑夜中暴雨如注,大門被一陣大力打開,「怎麼還不搬出來......」
車夫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驚雷之下,大堂內亮如白晝,橫七豎八的屍體躺了一地,一個形如惡鬼的白衣人正冷冷地望著他。
他驚懼至極,奪路而逃,被一把熟悉的刀穿胸而過。
大堂內再沒有其他清醒的人,凌熙關了門,點燃了爐火,很快大堂內便溫暖了起來。
凌熙連殺十幾人,一片衣角也沒髒,卻讓他的戾氣和怒意得到了宣洩。他沒再管昏迷的人,獨自上了二樓。第二日,凌熙是被驚恐的尖叫聲吵醒的。
少年一覺醒來,只見滿地躺倒的人,一圈都是鮮血,地上還散落著不少金銀財物,當下便忍不住驚叫出聲,聲音尖銳吵醒了所有人。
眾人清醒後,驚恐茫然,正七嘴八舌討論之時,凌熙出現在二樓,淡定地走了下來。
少年受了驚嚇,臉色蒼白,被幾個魁梧護衛護在中間,為首的護衛犀利的雙眼看向凌熙。
「你為何在樓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
凌熙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中,解釋道:「此店乃是一間黑店,一夥強盜在此謀財害命,昨日的飯食中都被下了藥,所以各位才一睡不醒,昨日在下腸胃不適,並沒有用餐,故而清醒。昨日半夜,強盜正欲動手謀害各位,突然路過了一位遊俠殺死了強盜。」
眾人面面相覷,覺得這詭異說辭之中又透著絲絲合理。
「如你所說,那遊俠何在?」
「走了。」
少年的護衛看了凌熙一會,確認他只是個毫無威脅之人,便放鬆了警惕,護著少年往樓上去,收拾東西離開此地,剩下的人也紛紛效仿。
凌熙打開大門,大雨已經停了,朝陽正努力穿過竹林的遮蔽照到人的身上。
牆角傳來一聲嗚咽,犬兄正搖著尾巴看他,凌熙微微一笑,帶著犬兄繼續上路。
走上大路後不久,後方便傳來馬蹄之聲,五六個魁梧護衛護著一架馬車停在了凌熙面前,少年掀開車簾,紅著眼眶看向凌熙身後的犬兄。
為首的侍衛說道:「我看閣下與我等同向而行,不如相攜趕路,我家少爺受了驚嚇,可否暫借閣下的狗一用,這是報酬。」
兩大腚金子被扔到凌熙懷裡,凌熙啼笑皆非,欣然答應。
凌熙按照護衛的要求將犬兄送上少年的馬車,而他也得到了獨乘一騎的待遇。
為了防止過於顛簸,馬車行駛的並不快,凌熙慢悠悠地跟在幾個護衛之後,十分閒適。一個面向最為年輕的護衛和凌熙並行,友好地提起話頭,「兄台,你打算去哪?」
凌熙誠實地答道:「在下無處可去,走到哪便算哪。」
年輕護衛以為他遭遇了什麼不幸,表情糾結了一瞬,又問道:「你打算去皇城嗎?」
凌熙不動聲色,「皇城繁華,去看看也好。」
護衛聽其話語有自輕之意,安慰道:「別喪氣,也許你有莫大的機緣被國師選中了呢?」
凌熙順著他的話,「借你吉言,幾位也都是去皇城?」
年輕護衛點點頭,眼神中充滿嚮往,「正是,被國師選中,便能渡過登仙海去學習長生之法,從此脫離世俗一步登天,這種機會可不能錯過!」
凌熙心中微微疑惑,難道仙宗收徒已經收到南洲了?
在南洲,測靈石無法使用,需得是精通醫道或熟知人體構造的人能通過血脈流動的速度,身體的內部氣息流轉的細微差別,判斷是否具有靈根,至於分辨出是什麼靈根以及資質如何則需要更高的造詣。
而且南洲乃是無靈之地,孕育出的人鮮少具有靈根,多方因素作用下,在南洲尋找資質上佳的弟子極其困難,很少會有仙宗到南洲來收徒。
凌熙心中疑惑不解,當下便決定到皇城一觀。
「閣下說的不錯,不過在下昔日所住之地十分閉塞,對於外界的消息一知半解,閣下能否告知我一些關於國師的消息。」
年輕護衛沒有半點懷疑,當下便眉飛色舞地開始講述他知曉的消息。
據說臨海國國師來自海外仙洲的青蓮教,通曉過去未來有起死回生之能,多次保全臨海國免於被鄰國侵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