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丟棄空白的四年

2024-08-07 21:00:30 作者: 雪色無香
  我吃完了裴野送來的所有飯菜。

  裴野見我胃口大開,笑著說,「吃得多,才恢復得快。」

  裴野說要回去給我熬雞湯,我也沒有阻止。

  裴野囑咐護士小心照顧我,便匆匆離去了。

  我的視線,無意間落到了椅子上,椅子裡,是張媽送來的衣物,沒有開封過,足以證明裴野所言非虛。

  也證實了陸宴臣把公事拿到病房處理,不過是做做樣子。

  我想離婚,陸老太太不願意,他只能演戲。

  高跟鞋碰觸地面的聲音,蹬蹬的,門口閃現的身影,是秦明月的。

  秦明月見我醒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陸太太。」

  她的聲音,不帶感情。

  「您醒了就好,陸總讓我轉告您,他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可能要去好幾天,希望您能照顧好自己。」

  有什麼事,只需要一個電話就可以。

  然而,男人吝嗇不肯給我一個電話。

  托秘書轉告,可見陸宴臣的冷血。

  我輕輕應著,「好,謝謝關心。」

  秦明月沒再說什麼,轉眼消失。

  如果不是窗外明亮的陽光,我一定覺得女人的出現,只是一場幻覺罷了。

  一周後,我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裴野為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我剛拿起手機,翻牆想看看外網新聞,跳出來的是,轟動全球的一則離婚官司,被告席上的女人,赫然是倪雪。

  圖片上,女人鬢邊髮絲垂落,滿眼委屈,眼角掛著清冷的淚珠兒,我見猶憐地讓任何男人見了,都想抱入懷中,狠狠呵護安慰,狠狠來疼惜。

  與她對峙的男人,是個高顴骨,髮絲卷卷的大齡外藉男。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倪雪的老公,從面相看,至少比她大了二十歲。

  男人眼神兇狠,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主。

  我的眼睛,一一掃過台下的觀眾席,果然不出我所料,無數的身影里,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張為數不多的東方臉。

  剛硬犀利,滿面陰霾。

  而他落到前方倪雪身上的眼神,又充滿了溫柔。

  秦明月說,陸宴臣有緊急公務,需要出差幾天,現在,我終於知道他去哪兒了。

  所謂的緊急公事需處理,不過是藉口。

  哄騙我的藉口,是去幫倪雪打離婚官司了。

  裴野回來了,我趕緊退出外網。

  裴野扶著我,剛走出醫院,邁巴赫早已等在那兒,見我出來,司機趕緊下了車,「太太,陸總讓我來接您。」

  我沒理司機,直接上了裴野的車。

  事到如今,我還能說什麼。

  我也不想去關心,陸宴臣回沒回來,因為,在我心裡,某人已經是前夫了。

  只是,我做夢也沒想到,高高在上的陸宴臣,竟然甘願成為別人婚姻的第三者。

  倪雪的本事,的確大。

  我自嘆不如。


  留不住,縱然再愛,我也不要了。

  三天後,我回壹號公館收拾剩下的東西,那晚,我走得匆忙,有些東西,沒來得及清理。

  收拾妥當,我正要離開時,不小心碰到一本書。

  我垂眼,就看到了從書里灑落出來的紙條,紙頁發黃,字跡有些模糊。

  宴臣哥哥,一眼萬年,愛你千年萬年。

  而旁邊,是無數簡筆人頭,男人抱著女人狠狠親吻的畫面,直擊我心臟。

  我想,陸宴臣,不好意思了,我竟然在離別之際,有幸能看到倪雪寫於你的情話。

  我彎腰,撿起那張紙,感覺那紙的溫度,似要燙痛我的手。

  我將紙夾到了書里,把書放到原位。

  餘光掃到了我指上的戒指,這枚戒指,是四年前,我與陸宴臣領證那天,陸宴臣當著老太太的面,我戴上的。

  我的腦海里,忽然浮現了男人清冷的面容。

  心不甘,情不願。

  縱然我傷痕累累,縱然我犧牲了四年青春,仍舊無法在男人心裡,留下半點浪花。

  我想戒指,奈何戒指在我手上多年,早已與皮肉粘在一起。

  疼痛灼燒著我的皮膚。

  與我的胃痛,連到了一起。

  我咬牙,忍著疼痛,費了番力氣,終於取下了戒指。

  我把戒指,放到了書旁,不再看它一眼,我想,終其一生,我都不可能再戴上。

  下樓時,我看到了玄關處,有一個皮箱。

  回來時,我清楚地記得,這皮箱並不在。

  而它的存在,說明某人回來了。

  我揚首,果然就看到了從外面進來的男人,男人身著一件黑色風衣,裡面是菸灰色西服,風塵僕僕,滿身疲憊。

  見到我,男人有些許的怔然。

  黑眸里的詫異,很快消失不見,薄唇微掀,「回來了?」

  男人眼裡的欣喜,在瞥到我手上的箱子時,隨之消失不見,面色很快冷下來。

  「最近,有些急事需要處理,所以,沒去醫院看你。」

  看來,他並不知道我會翻牆看國外新聞。

  當我是傻瓜呢。

  我沒有說話,站在那兒。

  他向我邁了過來,伸手要探我的額頭,我別開臉,他的指尖,碰觸到了我的肌膚,我竟然有些反胃。

  男人眼眸眯了眯,眸底全是危險,「阮深深,碰你一下,就這麼難受?」

  我好想大聲說,「是的,不止碰我一下,我難受得想吐,就連看你一眼,我都覺得噁心。」

  可是,我忍住了。

  我平靜地看著他,「你累了,上樓休息吧。」

  語畢,我抽身,正要越過他時,他喊住了我,「阮深深,你到底要鬧哪樣?」

  在陸宴臣看來,我的決絕,不過是想與他鬧彆扭,可惜,他意會錯了。

  我步伐頓了下,然後,我不再回頭,徑直往前而去。

  而我沒看到的是,陸宴臣轉過身,目光狠狠鎖住了我,垂在兩側的手,不自禁捏握成拳。

  出了別墅大門,我沒有打車,而是任自己踩著機械的步伐。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的腳磨起了水泡,每一步,像是踩在了針尖上。

  可是,我竟毫不在意。

  終於,我走不動了,停在樹蔭下歇息。

  看著腳下自己狼狽的影子,我抬腳,狠狠踩了幾下,此後,我將丟掉空白的四年,丟掉生活里,只有陸宴臣的日子。

  我將開啟我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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