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機,找出陸宴臣微信,拉黑。
吃了早餐,我回身上樓,身後細碎的聲音傳來,「命可真好,坐享清福。」
張媽的話,我裝著沒聽見。
摩天大樓,28層,男人堅硬的身體,抵住我柔軟的身子,粗糙的掌腹,扣住了我雙手,將我釘在了玻璃上。
我的眼睛,蒙上了布條,看不見男人的臉,無盡的黑暗中,我只能感受到男人灼燙的肌膚,汗濕的兩具身軀,深深交疊時,撕裂般的痛楚,讓我無法忍受。
就在那一刻,男人濕濡的唇,咬住我的嘴角,堵住了我失聲的尖叫。
耳邊迴蕩的,是他粗喘的氣息,還有靡靡不堪的聲音。
驀地,我醒了,全身都是細密的冷汗,窗外刺眼的陽光,刺疼了我眼睛,我的眸子,下意識眯了眯。
腦子裡迴旋著夢裡的場景。
輕吐著氣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而我感覺,那又不像是夢,似乎在我生活中真實存在過。
我努力回想,也沒能尋到奇異夢境的半點痕跡。
腦仁莫名疼起來。
抓心撩肺。
我死死按住太陽穴,想緩解痛苦。
翁——
刺耳的手機鈴,打破我游離的思緒,我忍著疼,抓起了手機,「深深,你姐已經兩天沒聯繫過我了,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母親的聲音,說不盡的擔心。
我立刻趕了過去,母親把手機給了我,查看了手機,我才知道,母親所謂的與姐姐一直保持著聯繫,不過是姐姐每天早晚的早安晚安而已。
我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媽,這根本不是聯繫,你真糊塗。」
我立即撥打了視頻,視頻響了無數聲後,自動掛斷。
我又找到姐姐號碼,撥了好幾次,也是同樣的結果。
直覺告訴我,姐姐出事了,並且,是很早之前就出事了。
我安撫了母親幾句,瞞著母親打了報警電話,帽子叔叔了解了情況,丟給我一句,「我們會盡力查找,請放心。」
就掛了電話。
姐姐失蹤,父親病重,阮氏無人接管,我只好去了公司。
阮氏,是父親與姐姐的心血,如今,早已陷入了蕭條境地。
本來,我還期待著姐姐能賞完心回來,重新振作,現在……
陸宴臣是拿錢補了窟窿,但是,阮氏也就此成了空殼公司,找不到投資人,阮氏就得破產。
我找母親商量,準備將她們所住的房子變賣。
母親含淚同意,我迅速聯繫了一家中介,3000萬的房子,被壓到了1800萬。
我也只能忍痛割愛。
一周,整整一周,陸宴臣沒再來找我。
估計,我把他所有聯繫方式拉黑,徹底動了他的底線,也或者說,我們阮家,已是山窮水盡,對他來說,唾手可得,他連裝都懶得再裝。
又或者說,他在為倪雪忙碌,根本無暇顧及我。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本沒有靠男人的命,自打消了靠男人的念頭。
我站在阮氏大樓門口,看著裡面,為數不多的幾個職員閒暇的身影,心裡五味雜陳。
有些後悔當初不聽父母勸告,執意學醫了。
如果學的是其他專業,或許,還能在阮氏落難之際,幫一把。
我為餘下的職員,發了最後的工資,向她們說著抱歉,幾個職員,心情都不太好,對我說了幾句祝福謝謝之類的話,離開。
偌大的樓層,獨剩下我的一個人,品嘗失落,還有寂寞。
我關好門,走出阮氏時,天空,下起了小雨。
沒有雨具,我只能徒步往前,巨大的露天屏幕,正在來來回回播放著新聞:
坐在病床上,滿頭紗布包紮的女人,黑黑的髮絲,柔柔搭落肩頭,眸子裡的恐慌,像極了森林裡,遇到了怪獸的小鹿,那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都想狠狠疼惜,捨命保護。
抓住床單的手指,用力到泛白。
長槍短炮,正對著她,鏡頭不斷地閃動。
一支大手橫了過來,抓住記者手裡的攝像機,兇狠砸落地面。
男人轉過身,我看清了,是陸宴臣在大特寫,英挺的眉眼,全是怒氣,下頜骨線緊崩,在我的印象里,我還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麼大的火。
「滾出去。」
冷厲的喝聲,強大的氣場,震懾了所有人。
大家大氣兒都不敢喘。
接著,是播音解說,「倪小姐被前夫家暴,慘不忍睹,可能會牽扯出舊傷,天盛總裁英雄救美,坐實二人外傳緋聞,關係匪淺。」
這一周,陸宴臣應該都呆在倪雪床畔,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呵呵,我的唇,不自禁地牽起,滿是嘲諷。
不知何時,邁巴赫悄然停在了路邊,隔著雨幕,我與男人遙遙相望,靜靜凝視,男人坐在車裡,微淡的光,落到他臉上,輪廓分明的臉,滿是冷意,而眸色,晦暗不明,嘴裡咬了支煙,並沒有點著。
我站在那兒,任由著雨水打濕我頭髮,衣服,沒有動。
世界安靜的,只能聽到雨水嘩嘩的聲音。
陸宴臣的溫柔,像是上天對我的恩賜,短暫如煙花,事情敗露,再無法偽裝,乾脆就撕下了虛假的麵皮,將醜陋與真實呈現。
我的再次離開,他終究是失了耐性,動了怒。
我知道,他在等我過去,向他服軟,我甚至懷疑,他知道阮氏的真實處境,而這一周,他不曾出現,只是在暗處觀望。
看盡我的落魄,看盡我四處求人的慘狀。
多狠心的男人。
當我無路可走時,再似天神般出現,好讓我感恩戴德,回去,繼續做他的保姆,還要無條件容忍他與倪雪的事。
陸宴臣,既然你一心想做孝子,一心想吞併阮氏,縱然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如願。
我暗自思忖。
嘴角扯起冷澀的笑,我邁起輕快的步伐,擦過邁巴赫車身,勇往直前。
身後,一聲汽笛傳來,邁巴赫從我身邊一掠而過,飛快消失在了前方盡頭。
我獨自深一腳,淺一腳,行走在寥寥人影的街頭。
萬家燈火,雨聲風雨聲,聲聲入耳,然而,我像沒有歸宿的浮萍,茫茫雨路,不知去向何方。
一抹高大的身影,落到我臉上。
我抬頭,對上的是雙陰隼深邃的眼眸,男人的高顴骨,讓我印象特別深,倪雪的外籍老公。
我繞開他,拔腿往前面跑。
剛跑了步,手臂就被男人扣住,男人捂住我的嘴,阻止了我大聲的呼救。
「老實點。」
冰涼的金屬,抵住了我的腰。
隨即,男人惡狠狠的聲音,再次落下,「敢喊聲,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