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也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沒媽。」
我態度強勢,寸步不讓。
「張媽,送客。
我出口的話,比寒風還冷冽。
張媽站在那兒沒有動,章蓉氣得臉色青白交錯。
全身都是哆嗦。
我笑了聲,轉身上樓,再也不想理章蓉。
陸宴臣以為房子無法出售,我就沒錢與他抗衡,他想錯了。
我聯繫上了裴野。
不愧是哥們兒,裴野飛快來了,見到我,他滿臉不可思議,確定的確是我,他才暗暗鬆了口氣,
「深深,我以為……」
他咽了口唾沫,
「以為,你真沒了。」
礙於性別,裴野終究是沒上前擁住我。
我沒功夫與裴野細說太多,
「幫我找個律師,我要與陸宴臣打官司,爭奪孩子的撫養權。」
裴野可能是還沒消化,我已生下孩子的事實,他望了眼嬰兒床的孩子,迅速理清了思路,
「行,咱們盡一切努力把孩子爭過來。」
裴野很快聯繫到了一名律師,雖然名氣不大,但是,至少可以幫我。
晚上,陸宴臣回來了,應該是接到了法院傳票,面色陰暗,也有太多無奈,
「一定要這樣?」
陸宴臣的聲音,沒有火氣。
很軟很柔。
可惜,我再也不吃他那一套了。
他與陸雪艷的事,深深傷了我的心。
我默然不語。
氣氛僵凝,陸宴臣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阮深深,有幾分勝算?」
我扯了扯唇,
「沒有勝算,但是,我會盡一切力量。」
陸宴臣眼皮晃了晃,額角有青筋,慢慢凸出,「沒商量的餘地?」
看得出來,他並不想與我對簿公堂。
我態度堅決,
「沒有。」
「行。」
他咬牙,「別後悔。」
開庭那天,遲遲等不到陸宴臣,法院工作人員給陸宴臣掛了個電話,他說在外地,抽不開身,所以,只能擇日再開庭。
我不知道陸宴臣是真脫不開身,還是故意找的藉口,甚至於,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沒在海城。
不重要了。
今日開不了庭,終有一日會開庭,反正,他陸宴臣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當天,陸雪艷出院後,直接住進了壹號公館,我看到張媽把她行李拿進來,也沒有阻止,無所謂了,反正,我終究是要離開了。
我想,再也沒人能打消我離開的決心了。
晚上九點,院子裡,有汽笛聲落進來,我正好站在窗前,車子剛熄火,就看到有抹白色身影奔了出去,是陸雪艷。
她去迎接歸來的陸宴臣。
陸宴臣下車,陸雪艷撲了上去,陸宴臣抓住了她的手,不知道說了什麼,陸雪艷聽了,眼眶紅紅的,低頭抽泣著,陸宴臣的手指,拭去了她眼角的淚,還替她拂開了絞在臉上的濕發。
他擁著陸雪艷肩,往裡走時,一抬頭,不期然就看到了樓上的我。
四目相對,彼此的眼眸里,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涌動。
我收回的視線,落到了懷裡孩子稚嫩的臉上,孩子的輪廓,越發像陸宴臣了。
我對陸宴臣是愛恨交加,這種感覺,很陌生。
這種情愫,也是生下孩子後才有的。
他,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只要想到,陸宴臣曾經在我懷孕期間,對我的傷害,我便痛不欲生,懷孕時所受的苦難,女人會記一輩子。果然是這樣的。
我不想去探究那對表面上兄妹,實則情侶關係的男女,此刻正做著什麼。
我也沒有去腦補,那根本就是自虐。
過了一會,門外響起了張媽的聲音,
「太太,開飯了。」
我毫不猶豫,
「我不餓,你們吃。」
張媽頓了頓,
「陸總說,你必須下樓吃飯。」
必須?
陸宴臣的霸道,一如既往。
我無聲笑了。
張媽又說了什麼,我無視。
自討沒趣後,張媽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我想,我不下去,那兩人應該高興二人世界的晚餐。
沒一會,張媽又上來了,擰門擰不開,「太太,我把飯放到門口,麻煩你自己出來端下。」
張媽又下去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門外一直挺安靜的。
安寧的世界,也讓我內心得到了片刻安寧。
我想逃離這個讓人窒息的牢籠,無時無刻不想。
孩子在我懷裡睡著了,我把他抱去隔壁嬰兒房,抬頭就看到了書房那邊燈光,映著陸宴臣犀利的剪影。
寶寶哄睡後,我回了房,洗完澡,我躺下床休息。
清晰的腳步聲入耳,那是我熟悉的腳步聲,曾經,我有千多個日夜,倚在窗前,眺望著窗外昏黃的路燈,心心念念所期盼的聲音。
如今,聽起來,竟然沒有太多的感覺。
心死,不過如此。
門鎖扭動了幾下,扭不開後,外面也安靜下來,沒一會,又響起了嘈雜的聲音,然後,門開了。
感覺有人進來了,我睜開眼,對上的是陸宴臣冷寒的臉,
「談談。」
他把鑰匙放到床上,一邊朝我走過來,一邊解著襯衣袖扣。
「不用。」
我冷漠回。
陸宴臣沒有理我,他扯掉了脖子上的領帶,領帶摜到了我面前,又解了兩顆領扣,仰頭做了個深呼吸,臉緩緩轉了過來,銳利的目光,直直逼向了我,
「阮深深,你要折騰到幾時?」
「陸總,這房子是我的,這間房,你再沒權利進來,出去。」
我低吼。
陸宴臣扯唇笑了,深黑的眼睛裡,落入一抹悲涼,
他從褲兜里摸出一個本本。
翻開了頁面,放到我面前,
「仔細看看,阮深深。」
我垂眸,
產權人:阮深深
這是海城某小區高級住宅,一套價值千萬。
但是,我從來都不知道,它為我所有。
陸宴臣又從手機里找了張照片,遞到我面前,
「看看這個。」
我眼睛看過去,那是一池噴泉落水,四溢的水花,炫出五彩斑斕的『深深深』
。
曾經倪雪住過的別墅。
我在新聞上看到過。
我咬了咬唇,「你想說什麼?」
我輕輕問。
陸宴臣黑眸,一瞬不瞬盯著我,
「房子是我為你買的,你眼睛瞎了,看不到噴泉池裡的『深深深』這是你的名字啊,阮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