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眾人俱是一愣。
雖然已經料到九王爺來者不善,但敢直闖後宮,簡直是不要命了一樣。
沈南喬心下一動,前日九王妃受辱,以九王爺愛妻如命的性子,怕是忍不了的。
話音未落,就見禁軍統領也三步兩步衝進來。
「督主,大事不妙,灑金橋已經被攻破了。」
鎮國公沉不住氣,率先起身,冷著臉道。
「他這是當我大楚沒人,就戍邊那點兵,也敢闖進宮,待我前去會會這小子!」
寧肅略一沉吟。
灑金橋距離乾清宮還有一段距離,若是此時帶兵剿滅,應該是最佳時機。
但是……
「皇上未醒,這事旁人不好擅自做主。」寧肅眼神在諸位身上打了個轉,「還是諸位大人一起商議之後再做決定吧。」
沈南喬內心大驚。
這個節骨眼,寧肅還在打太極,難不成是要坐以待斃嗎?
可眼見得誠王和夏太傅都不是很著急的樣子,心下又有幾分疑惑。
兵臨城下,這會兒應該把明帝喚醒才對吧?
寧肅說完,示意太醫進去瞧瞧情況。
片刻之後,但見太醫出來,一臉為難地搖頭。
「皇上已經半昏迷了,此時若是喚醒,只有用金針刺穴之法。」
這幾位在朝中舉足輕重的老臣愣是集體靜默了半晌,才見夏太傅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皇上既然失去意識,無法主事,那就把太子叫來吧。」
眾人紛紛點頭,畢竟是儲君。
寧肅略一頷首,一邊讓人去請太子,一邊吩咐禁軍統領。
「把一半禁軍調到灑金橋正門,剩下人手直奔太后宮裡,把人軟禁起來。」
眼下無憑無據,壓根不能證明太后和九王爺勾結。
所以寧肅也只能把人軟禁起來,等待皇帝和太子發話。
誠王讚許地點點頭,這女婿倒是也不傻,知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人家好不好,名義上是母子,別打不著狐狸落一身腥。
鎮國公雖然不明就裡,但也知道一旦今日宮變讓九王爺得逞,他們這群人不會有好果子吃。
既然都是一條船上的,那就得團結一心才好。
太子很快被請了過來,他顧不上攏一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急撲到寧肅身旁。
「大伴,父皇怎麼樣了?」
「皇上眼下半昏厥,怕是處不了事,臣把能召集的老臣都叫了來,如何應對還要看殿下的意思。」
太子聞言登時有些慌。
寧肅握住他肩膀,一字一頓沉聲道。
「皇上昏厥之前,已經打算擬定詔書了。」
言外之意,不言自明。
太子深知作為儲君,自己做主這一日早晚會來,他定了定神,問道。
「眼下宮內有多少可以調動的將士?」
「六千。」寧肅看了眼鎮國公,「宮外可調動的兵力約有七萬。」
誠王立刻接口。
「燕雲衛可以即刻入宮增援。」
太子揉了揉眉心。
「趕緊把能叫都叫進宮吧,九皇叔那邊不過區區四萬兵馬,自然敵不過我大楚七萬將士。」
話一出口,幾位老臣均用異樣的眼神看他。
太子頗覺惶恐,訕訕道。
「是孤說錯什麼了嗎?」
諸位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誠王站出來,字斟句酌道。
「老九可是帶了韃靼使者來的,這裡應外合必然不止四萬人馬,若是全部兵力都調來宮中抵禦,怕是……」
太子也知自己犯了錯。
灑金橋方向火光連天,已經隱隱可聞兵器之聲,他愈發緊張,求助地看向寧肅。
「大伴快想個法子,皇宮不能失陷啊!」
寧肅心下喟嘆。
原本把在諸位老臣面前亮相的機會讓給他,看來還是嫩了些。
餘光瞥見沈南喬面色緊繃站在一旁,當下也不準備再讓嬌妻擔驚受怕。
「讓廠衛精銳兵分三路,一路跟著鎮國公,出城阻擊韃子小分隊,必要時可以調用城郊的老兵。」
鎮國公為之一振,領命走了。
「第二路直奔灑金橋,跟著誠王,去增援禁軍。」
沈南喬擔心地看了眼誠王,他畢竟不是壯年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寧肅安撫地拍拍她肩膀。
「誠王對九王爺有恩,便是抵抗不住,也不會有性命之虞。」
誠王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合著拿他做擋箭牌。
「好好照顧我閨女,掉一根頭髮,本王都要唯你是問。」
此時內殿傳來明帝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幾位文臣簇擁著太子進去,武將則紛紛按照寧肅的安排出了正殿。
寧肅掃了眼殿中擺著的玉石漏刻,還差三刻便是子時。
如果誠王能夠擋住,差不多子時便可有結果。
萬一若是沒能抵擋住……
他伸手拉過沈南喬。
「從現在起,寸步不離跟著我,知道嗎?」
沈南喬用力點點頭,她最怕寧肅這時候把她安置到所謂的安全地方。
「放心,我半步都不會走。」
乾清宮距離前面還有段距離,不過寧肅還是做了兩手準備。
「剩下一隊廠衛,全力護駕。」
安頓完畢,便見流雲來回報。
「九王爺率隊在內城外跟禁軍正在廝殺,目測折損人數並不多。」他頓了頓,「看情況,可能要從奉天門殺進去。」
奉天門是正門。
但凡亂臣賊子,都想名正言順。
所以哪怕灑金橋那邊攻進來更快,九王爺十有八九還是會選擇從奉天門走的。
寧肅早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他露出個肉眼可見的笑容,轉回頭對沈南喬挑了挑眉。
「敢不敢跟我去正面等他?」
沈南喬甚至都沒有考慮,便把手放入對方臂彎。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