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最不寂寞的結局
大戰的確落幕了。
墮落神廟之中，時間轟炸還在繼續。
涉及到時空系的力量，即便強如第一值神永生王爵，也很難解除。
至於盤古，歐米伽，耶穌，身體都出現了衰老的變化。
亂維大軍的衝鋒，當年在舊曆世界，讓無數怪物聞風喪膽。
即便強如浩劫境，也很難承受。
這場浩蕩的衝鋒，實在是過于震撼，甚至還沒有完成一半。
遠處看著這一幕幕的舊曆者大軍，當然是可以靠數量強行衝散司令等人的防禦，去追擊秦澤的。
但沒有多少人這麼做。因為犯不著。
不管是殺手宗師，還是殺手皇帝，左右不過天人境巔峰。
這些人放在現實世界，每一個都足以對世界造成巨大的災難。
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但在這場戰鬥之後，他們都明白了，浩劫境強者到底代表著什麼。
這也許是無數人唯一一次窺見浩劫境強者的機會。
無數天人境的強者們，不管在現實世界如何霸道，此時此刻，都深感恐懼。
原來盤古，濕婆，耶穌等人，竟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但更可怕的，還是秦澤。
這場舉世伐魔，秦澤成功的逃走了。他與女媧合力，讓這場對決幾度互有勝負。
即便秦澤強弩之末，也沒有人願意去對付一隻瀕死的怪物。
因為能夠為了女人而反抗全世界的亡命徒，很可能爆發出最後的兇狠。
沒有人願意承受這樣的兇狠。
所以很自然的，舊曆者們達成了某種默契。
他們只是默默看著墮落神廟中心，神廟中心的盤古與神袍巨人，才是能夠決定戰爭結果的人。
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亂維大軍的衝鋒，可以控制兩個頂尖戰力如此之久！
其實還能做到更好的。
李小花此刻與天照的召喚物對攻，忍不住這麼想著。
如果能夠說服機械族出手……秦澤必然能夠逃離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惜，機械族始終不肯出手，雖然四號的確念舊情，很希望能夠幫助秦澤與凌傲哲，但機械君王堅定的保持著「中立」。
沒有了機械族的幫助，也使得這場戰鬥不可能翻盤，最大的勝利——是秦澤能夠逃離。
……
……
墮落神廟。
雖然被困在時間風暴之中，亂維大軍也的確讓第一值神感覺到了些許麻煩。
但他還是能夠承受時間的力量，且能夠對秦澤與女媧的離開，做出應對。
「礙於規則，我們不可以直接進入墮落神廟，只能被召喚。」
「現在，墮落神廟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神的王爵們，去貢獻你們的力量。擊殺他！」
遠在舊曆世界各處的值神。
從第六值神到第二值神，都接受到了來自最強值神永生王爵的指令。
舊曆世界開始了最大規模的追殺。
墮落神廟所在之地，是墮落值神的巢穴。
作為製造「怪物」的巢穴，墮落值神是可以影響所有黑歷者的。
值神負責是創造各種扭曲規則，讓舊曆世界變得更加詭異。
這二者相互敵對，值神曾經對墮落值神發起進攻，墮落值神也多次讓底下信徒對值神發起進攻。
但他們不是真正的敵人，就好像服務於皇帝的清黨濁黨。
雙方打的你死我活，可說到底，也不過是最高權力者的權柄。
那個最高權力者，是腐敗之神。
而墮落值神，是無法侵入值神領地的。反過來也一樣。
秦澤在墮落神廟時，值神們是沒有辦法對付秦澤的。
除了被濕婆召喚而來的永生王爵。
那是唯一一次機會，於是最強值神登場。
可誰也沒有想到，秦澤居然也召喚了舊曆主宰予以應對。
如今，秦澤離開了墮落神廟，這也自然的……
進入了值神的攻擊領地。
五大值神全體出動，在永生王爵的號令下，開始朝著墮落神廟之外前進。
這一點，喬薇其實也清楚。
……
……
神廟之外，穿過了墮落路徑，來到了墮落神廟真正的外面，此地，已經不屬於值神們不可侵犯之地。
喬薇遠遠就有感應：
「我們……引來了值神。我能夠感覺到，有很多強大的戰力，在朝著這邊來……」
「墮落神樁在震顫，我能夠透過它，感受到這個世界所有能夠狩獵我們的氣息。」
喬薇伏在秦澤背上，看向了簡一一和藍彧：
「分頭行動吧……簡一一，你是叫這個名字吧？」
簡一一溫和說道：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是麼？喬薇女士。」
關於秦澤的妻子叫喬薇，這件事簡一一藍彧早就知曉。
畢竟，當初失蹤的人就有喬薇。
只是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喬薇就是英靈殿五大至高神之一的女媧。
此時此刻，藍彧和簡一一都忍不住感慨。小澤果然是——
臨襄，最牛批的新人，牛批新人娶牛批老婆。
誰能想到，從當初那場蒸發了夫妻的婚禮開始……他們就已經和女媧的丈夫有了牽絆。
「我們三個人分頭行動，我走東邊。」簡一一說道。
藍彧開啟了深度模仿，模仿的是秦澤。
「行，我走西邊。」
秦澤自然是南邊，因為來時是一路朝著北方走，從百川市趕來的墮落神廟。
「我們不知道會走多久，就會回到現實世界，某種意義來說，濕婆的法陣也不會持續太久，他大面積的讓這麼多人進入舊曆世界，這本身就是一種消耗。」
「秦澤，我如果被強制返回現實世界了……還有機會見你的吧？」
說話的是藍彧。
秦澤說道：
「那是當然的，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
秦澤其實不是很擔心簡一一和藍彧。
一方面，這二人身上還與現實世界有著很大的聯繫。他們是純粹的白歷者。還是得返回現實世界的。
另一方面，他們也不是值神們要攻擊的目標。
三人決定分頭行動，是因為三人都很清楚——
現在的情況，如果值神趕到，三人在一起只能送死。
三個人分開走，還能分化一部分敵人。
比如——那些尚未來追擊的舊曆者們。
「那就在這裡別過了。組長，大明星……非常感謝你們。這個恩情我秦澤不會忘記的！」
簡一一沒有說什麼，只是拍了拍的肩膀。
藍彧則是留下一句話：「臨襄市見。」
三人開始分頭行動。
秦澤朝著南方前行，踏入回歸百川的路上。
……
……
這一路並不容易。
值神即將到來，喬薇其實能夠察覺到，如果按照秦澤如今的路線走，必然會被值神追上。
她不清楚那到底會是哪一個值神。
她沒有告訴秦澤這件事。
只是任由秦澤將自己背著，不斷奔行。
秦澤的速度很快，天人境帶來的強大助力，讓他哪怕是強弩之末了，也能夠奔跑很遠很遠。
體能仿佛還很充沛。
四周從無人的荒廢小鎮，變成了山川，從山川變成了密林，從密林變成了荒漠。
他們竟然已經不知不覺的，逃亡了兩日。
兩日的時間裡，秦澤沒有片刻的休息，只是在不斷奔行。
他的體能早已見底，但卻拼著意志，仍舊不斷奔行。
越是遠離墮落神廟，就越有可能會引來值神。
雖然，此時他已經擁有了完整的，來自舊曆主宰凌寒酥的氣運……
秦澤很清楚，在絕對實力面前，這點氣運算不得什麼。
他也不是只在奔行。
作為外神的媒介，秦澤選了一條極為特殊的路線。
這條路線，導致秦澤這兩日，都沒有被值神追上。
但也僅僅是這兩日。
兩日前，與簡一一和藍彧離開，從不同方向誤導所有追擊者。
秦澤則在二人離開後——開始與外神們建立感應。
這在秦澤看來，是唯一的生機。
他必須選擇一條最安全的，能夠前往百川市的路線。
此前的路線雖然也能抵達百川市，但秦澤知道，那條路徑不安全。
自己要前往百川市，中間必須藉助不少隱藏點來躲避值神的狩獵。
何為隱藏點？便是能夠讓值神們也有所忌憚的藏匿之處。
也就是外神們的秘密路徑。
這些路徑，是外神最大的秘密，儘管在黃金歷手稿里，記載了很多路徑里的細節，可說到底，沒有告訴舊曆者具體的路線。
所以秦澤要躲避值神，就需要知道路線。
可很遺憾，這些外神裡頭，願意幫助秦澤的人那真是少得可憐。
競技之神，繁育之主，暗鴉天尊，猩紅月神，冥喚之主，淵咒鯨，山根，蓮花教主，虛彌佛陀，紅道母，孤獨之神，破壞神……
到最後，回應秦澤的，只有競技之神和兩個聽起來最為邪乎的神——
血道母，繁育之主。
只有這兩個神，明確表示了，願意將自己所在的路徑告訴秦澤。
願意幫助秦澤，逃過值神的追捕。
這也是秦澤，能過在兩天裡仍舊安全的原因。
競技之神，很早就押寶了秦澤，它也很明確的說道：
「我已經盡力，競技之國不能被摧毀。我無法為你提供庇佑，但在引導亂維之國前進這件事上，我已經表明了我的立場。」
秦澤記下了這份恩情。
他也深知，自己不能進入競技之國。
至於紅道母，則是有條件的。
紅道母希望，將來女媧能夠成為她的女兒。
這位神秦澤是有點印象的，很喜歡……認女兒。
為了喬薇能活下來，秦澤答應了。
一旦等喬薇成了主宰，這些契約能不能束縛喬薇還是兩說。
只有活下來，才有未來。
至於繁育之主，之所以願意幫助秦澤，則與喬薇無關。
純粹是因為秦澤曾經幫過它的母親——小緣。
那個在競技之國里，誕下的邪童，竟然就是外神·繁育之主。
繁育之主和紅道母也是所有外神里，最讓人感覺邪惡的。
一個讓周圍生物充滿了交媾的欲望。另一個則是身體長滿了——道，不斷蠕動製造「女兒」。
可偏偏，這兩種看起來極為邪惡的外神，卻是在這個時候，願意幫助秦澤的人。
至於其他外神，秦澤也不斷表明，將來會加倍償還外神們的恩情……可沒有外神願意得罪值神。
或者說，沒有外神願意相信，在這場對決里——秦澤與喬薇，能夠活下來。
誰贏，他們幫誰。無數年來，皆是如此。不是只有外神這樣，哪怕是機械之國，也是如此。
第三天。
秦澤穿過了繁育之主那片無數生物打破禁忌互相融合的詭異區域。
那片區域裡，秦澤與喬薇似乎有了規則豁免的權限，竟然沒有被繁育之主的氣息影響。
秦澤知道，這是繁育之主在幫自己。
他離開這片區域後……
整個人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此去百川，還有一定的路程，接下來的路必然不好走。
秦澤的表情充滿了殺意。
第三天是下著暴雨的一天，這一天，雨水打濕了秦澤與喬薇的身體。
秦澤的身影撞破了雨簾，不斷奔行，但內心那股殺意越來越重。
他的心性，在發生變化。
喬薇能夠感覺到……丈夫內心某些柔軟的地方，永遠的消失了。
她有些心疼。
說到底，秦澤與她自己，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也就堪堪擺脫了「少年」。
秦澤才接觸舊曆兩個多月。
但他已經開始面對來自整個世界的惡意。
當世界對一個人產生惡意的時候，這個人也很難喜歡這個世界。
「喬薇……我們一定會活下來的，到時候，我會把那些在今日追擊你的，算計你的，加害伱的，沒有幫助你的，冷眼旁觀的神……」
「一個不剩，全部殺掉！我發誓，我會把它們殺個乾乾淨淨！」
倘若黑刀此時在秦澤手裡，一定會因為秦澤滔天的恨與殺，再次展露鋒芒。
喬薇其實不在意這些，她慢慢的，用自己同樣被打濕的袖子，去擦拭秦澤滿是雨水的臉。
「秦澤……我好幸福。」
秦澤沒有想到，喬薇的回應是這樣的。
這個狠起來連盤古都敢去殺的女人，此刻倒像是一個沉溺在愛意里的小女孩。
他們就要死去，卻仿佛在雨天裡玩耍的一對情侶。
喬薇溫柔的說道：
「我已經沒有遺憾了，很多年前，是你帶我走出了人生最絕望的時候……」
「你說你要離開百川市，去救未來的我，現在你也做到了。」
「親愛的，我一點也不憎惡這個世界的。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
「只是……只是對不起，我把你卷進來了。其實很多年前，我可以放棄去找你的。」
「我見到你後，我意識到……你和我記憶中的樣子不同。」
「那個時候的你很弱小，那個時候你也更稚嫩，我才意識到，人生曾經給過我一次選擇……如果我那個時候放棄認識你，或許我的未來會不一樣吧？或許你也會過得更好。」
「可我捨不得啊，我真的很想你，也很希望，你能夠靠著那些本就該屬於你的東西，走到最高處。」
秦澤的腳步慢了幾分，但隨即又變得更快。
「喬薇，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我的話，如果所有的資源，你都留給自己，或許今日，你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險境。」
「我其實是受益者……我並不是你和簡媽媽那樣的天才，如果不是因為你強行將那些最好的東西都留給我……我很可能無法走到今天的位置。」
「我從來沒有後悔這些天的經歷，這些天的經歷讓我看到了真實的世界。」
「比起在那個虛假的世界裡做個無趣的npc，能夠如此肆意的去改變世界，成為玩家，我才是該死而無憾的那個。」
「只是很對不起，我沒有成為足夠強大的存在，我沒辦法保護你。」
這對夫妻真的很有趣，一個有些自責，為什麼當初會將最愛的人卷進來。
一個則感到歉疚，因為自己被卷進來後，卻沒有成為足以為另一半遮風擋雨的存在。
喬薇想的是，如果不是自己將一切留給丈夫，或許丈夫現在過的是另外一種普通人生，平凡而幸福。
可秦澤想的是，如果不是喬薇，自己不可能成為兩個月突破到天人境的存在。但即便如此，自己還是成長的太慢了。
所以讓最愛的妻子，淪落到今日的險境。
如果妻子當初能夠將所有的資源獨自使用，或許擁有完整氣運的她，可以超越盤古。
喬薇搖頭，雨水打在臉龐上，有些溫熱。
「可那樣的結局……太寂寞了啊。而且，我相信你可以走的比我遠。」
是的，不排除秦澤假設的可能性，不排除，如果自己獨占完整的氣運，自己獨占所有的舊曆寶藏……
從百川市出來的自己，或許可以成為超越盤古的存在，成為最強的舊曆者，也許時至今日，已經是舊曆主宰了。
已經和周白榆等人，站在同樣的棋盤上。可那樣……太孤獨了啊。
她不是沒可能做到這樣，她只是接受不了，這個選項里，沒有秦澤。
而且她的內心，始終認為，那些東西就該是秦澤的，因為秦澤才是能走到最遠的那個人。
秦澤聽到這句話，內心那些變得堅硬的地方，再次有些柔軟……
原來，他們是一樣的。
其實那一天面對董事長，在巨大的戰艦里，信使給出了未來後……
秦澤也想要做出某些選擇，去迎接光明的未來。
那個能夠成為黑白兩道領袖的未來，他當然是希望去選的。
可是那個未來，沒有喬薇。那就太孤獨了。
他始終以為，喬薇是最有資格使用那些舊曆寶藏的人。
可喬薇卻覺得，他才是被那些寶藏選中的人。
秦澤笑了笑，雨水同樣讓臉頰有些溫熱。
「原來，我們都選擇了最不寂寞的選項。」
風驟雨急，因為感受到了世間冷暖而充滿殺意的人，內心再次有了溫暖的角落。
「我們不會死在這裡的。如果我們死了……那和光同塵，周白榆他們……也太寂寞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