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看向遠處的窗外,腦中回憶著與舒川的過往說:「我第一次見到舒川是師父抱著我去藥王谷求救。那時候醫家和藥家相爭,無人顧及我。只有舒川挺身而出願意救我。他說,我那時候就像一隻瀕臨死亡的小獸,他想留住我的命。我還記得那天他穿著淡藍色的長衫,冷漠地看著我。那時候我怕極了他,還不敢反抗,他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後來我才發現他只是外冷內熱,不願意相信別人。」說到這裡,看左丘無雙有些自責和哀傷又說:「在藥王谷里,我最喜歡跟著他。我喜歡跟著他上山採藥,也喜歡看著他研究藥理時認真的模樣。後來,我跟余秋雨發生了爭吵,她說崑崙山出了大事情,說我師父病入膏肓。我一時激動,一個人騎著馬向崑崙山的方向奔去。可我那時候還不會騎馬,沒一會兒就摔下馬。一個人從天亮走到天黑。後來是舒川見馬不在,我也不在,才起了疑心。連忙逼問余秋雨,這才吐露實情。」
「後來呢?他是怎麼找到你的?」左丘無雙好奇地問。
「他說幸好我騎的馬是一匹母馬,公馬順著味道就能找到母馬。再順著去崑崙山方向的路就能找到我。他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害怕地躲在草叢裡,身上都是被樹枝刮過的痕跡。我緊緊地抱著他,哭著求他帶我回崑崙山,還說一定會報答他,聽他的話。」說到這裡沈知意笑出了聲,繼續說:「他告訴我都是余秋雨騙我的,讓我不要相信,跟他回去。我不想跟他回去,也不敢反駁,就一直哭著不說話。後來是他拗不過我,帶我回到崑崙山,見到我師父。他說,他知道我不見了很著急,心裡預想了無數我被害的慘狀。還好上天庇佑,我平安無事,只是受了些輕傷。」
「所以你的騎術是跟我堂哥學的?」左丘無雙問沈知意。
沈知意點點頭說:「是。自從那次以後他就開始教我騎術,教我醫術,還教會我很多東西。他說教我這些只希望我如果不在他身邊還能自保。現在我不光能保護自己,還能保護他呢。」沈知意看著左丘無雙問:「無雙,你是從什麼時候猜到我和你堂哥有關係?」
「第一次見面就猜到了。那次比武你的身法里有我堂哥的影子。好在我父王對我堂哥沒有太多的了解,不然被他發現端倪,咱倆可不止被刺殺這般兇險了。」左丘無雙認真回答。
「還好你是友非敵。所以你就不停地試探我,又是騎馬又是射箭的。」沈知意看著左丘無雙壓低了聲音,假裝著生氣說。
左丘無雙不好意思地笑笑,湊到沈知意跟前小聲說:「真是不好意思啦。未來堂嫂,就原諒小妹這一回吧。」
「你,你,你怎麼知道。」沈知意瞬間紅了臉驚訝地說。
「怎麼不知道。我堂哥若是不喜歡你,為什麼教你騎術,教你醫術,讓你學會自保。再說了,按照我們北國的規矩,這玉簫可是鐵證如山啊。未來堂嫂!」左丘無雙舉著玉簫搖晃著又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隨後看著沈知意的眼睛鄭重其事地問:「現在知道我堂哥是北國人,你還願意繼續跟他在一起嗎?」
沈知意看著左丘無雙的眼睛承諾:「不管他是哪國人,我都會喜歡他,愛他,和他在一起。」又有些哀傷地說道:「可能這條路會很難,但是我不怕,因為我相信他會努力同我一起走下去。」
「怕什麼,實在不行來北國。我這個北國公主定會護住你們,讓你倆安穩地在北國共度餘生。」左丘無雙信誓旦旦地說。
沈知意被左丘無雙那信誓旦旦的表情逗笑,連忙恭維著說道:「那以後我就指著無雙妹妹了。」
這時謝同和端著熱騰騰的藥走進來看見左丘無雙也在,眼神透露著防備和警惕。
「我就是來看看知意姐姐。對不起,連累了姐姐。」左丘無雙見謝同和如此防備自己,立刻站起身,有些膽怯地說。又保證:「這樣的事,以後都不會發生了。」
謝同和越過左丘無雙,又回頭對左丘無雙說:「公主見諒,我妹妹剛好。還是讓她多休息休息吧。」
「好。知意姐姐,那我先走了,過兩天再來看你。」左丘無雙說。
沈知意看著謝同和,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說:「兄長,你這是何必呢?」
謝同和舀起一勺黑色的湯汁,在嘴邊吹了吹說:「她害你受傷,你還同她說這麼久的話。你知不知道,你受傷,大家都很擔心。」
沈知意瞪大雙眼,喝下一口藥汁。心想:兄長這是怎麼了?認識這麼久,第一次見他對自己如此說話。
「咳咳。」一不留神沈知意被嗆到,面露苦色地對謝同和說:「太苦了。到底是哪個太醫開的藥,如此折磨我。」
謝同和冷哼一聲,說:「現在知道苦了。當時逞能的勁頭兒怎麼不在了?」看著沈知意痛苦的表情有些好笑,從懷裡掏出準備好的蜜餞,遞給沈知意。不忍地說:「你自己也是大夫,怎麼這點兒苦藥還吃不下去?」
沈知意生氣地說:「這藥方若是我開的。我定將這黃連換下去,換成金銀花。再用烏梅熬煮。」
「嗯。可惜你現在也是病人,沒辦法給自己開藥方。」謝同和嘲笑沈知意說。邊說邊用手帕仔細擦拭著沈知意嘴邊的藥汁。鄭重其事地問:「今天,太后娘娘身邊的成公公來找我。想托我求你去給太后娘娘看診。」
「太后娘娘還病著?不是因為舟車勞頓,累著了嗎?」沈知意不解地問。
謝同和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你若是不計前嫌想守醫家本分,我就帶你去。若你不想去,也沒關係,我可以替你回絕。反正你現在病著,也有說辭,別怕。」
沈知意沒有回答謝同和。她深知太后娘娘的病沒有那麼簡單,絕不僅僅是舟車勞頓所致,太醫們沒有查出來。成公公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求到兄長面前。醫家本就是要治病救人的,可對方是太后娘娘,實在難辦。
謝同和見沈知意沒有回答,知道她也很為難。不想看沈知意如此,調整了語氣,溫和地說:「沒關係,就是簡單的看診。無需如此憂心。你現在是成安公府的人,回頭太后娘娘若是記仇,也不敢公然為難你。況且還有陛下和太子殿下會保護你,怕什麼。」
沈知意看著謝同和,抓著他的手指,微笑著說:「兄長別安慰我了,其中利害妹妹還是猜得到的。現在我也不是一個人,不能連累整個成安公府。阿意願意去看診。不過這件事還是得提前告知陛下,得到他的首肯才行。」
「好,知道了,你放心吧。兄長會陪著你的。別怕!」謝同和寵溺地摸著沈知意的頭,同樣微笑地安慰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