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麒麟咆哮於山巔,蒼龍遊蕩於四海(求月票)
九州之鼎,凝聚氣運而成就,社稷之重器。
秦王已得江南一鼎,太古赤龍;西域一鼎,九色神鹿;西南一鼎,食鐵異獸,以及草原半鼎,雖然鑄造成鼎,但是彼時七王所據之疆域,人心,尚不能夠真正鑄造一鼎。
只是勉勉強強,藉助太古赤龍和草原神鷹之間,祥瑞和祥瑞的,親切友好的交談之後,草原神鷹主動願意配合,完成鑄造。
未有什麼特殊能力。
只是能夠藉助這金鐵和神獸祥瑞,將疆域氣運固定下來。
如今占據陳國之全境,又得到了草原突厥一半疆域,再行鑄鼎之事,約莫可以鑄造出二鼎以上之氣運,彼時天下氣運,若是九分,那麼李觀一就占據九分之五以上,九分之六不足。
以九五之位,對應國之一國。
不日決戰便是。
平陳國,滅突厥,誅陳皇,這一系列行為下來,氣運洶湧匯聚於一人之身,
九州鼎之中氣運早已經滿盈,洶湧震盪,猶如山河天地壯闊。
武道宗師就要開始踐行自己的道路,錘鍊元神身軀。
唯獨真正走出前所未有之路,才有可能踏破關隘,超越自己的極致,成就武道傳說的境界。
李觀一所行者,九州一統,四海一國。
他本身踐行自己的道路,又屢經悍戰,距離武道傳說的境界,就只剩下那半步之遙,然世上最難,就是這九十九步之後的最後一步。
即便李觀一自己氣焰洶湧,想要頓悟踏出這一步,也是極難,到了這個時候,就已經不再是苦修可以突破的了,唯有那【一線契機】。
若契機來,機會出現,或許一個呼吸之內,就可突破。
若是氣契機不來,則或許一申子枯坐,毫無寸進。
李觀一此刻的狀態,就猶如那在慕容家中枯坐十餘年,閉死關時候的慕容龍圖,亦或者馳騁亂世,未曾踏出那最後決意的狼王陳輔弼,亦或者說突蕨大汗王。
慕容龍圖和狼王走出那一步,故而成就傳說。
大汗王未曾踏出一步,終死,仍舊只是差了那半步。
在李觀一成就宗師的時候,他就不再依仗著九鼎。
當他稱王的時候,反倒是反過來去淬鍊了九州鼎,給予了九州鼎新的可能,
武道傳說的關隘難尋,或鑄九鼎之時剎那共鳴,氣運洶湧,可成為他的那一縷契機。
藉此契機,踏破關隘,成就武道傳說。
應國目前的底蘊強過天策府。
唯獨李觀一這個主將,自身的武功實力再破關隘,成就武道傳說,雙方才能夠真正意義上地,站在同一個水平線去廝殺,去拼出個浩蕩天下。
九鼎鑄造,從不是一而就。
總也需要頗多時間。
要搜集陳國金鐵,草原各部金鐵。
好在此刻的秦王陛下雖然在君王裡面的貧苦程度算是排得上號的,但是手底下兄弟夠多,這些事情做起來,並不如何費力,只是終究是個耗時的事情。
草原上的事情,託付給了党項國前世子昊元夏,以及七王阿史那。
陳國這邊,李觀一便是親自去找。
為此,秦王一封旨意,將天策府麒麟軍元老,斥候軍前將軍,南宮無夢喚來了,這個行為,這讓本來得意洋洋,打算一展身手的玄龜法相陷入了沉默之中。
玄龜法相瞪大了綠豆大小的眼睛。
看著那磨磨蹭蹭過來的南宮無夢,後者一身六重天武功,模樣亦如當年,背後的超複合招財法相,在原本的那幾個的基礎上,不知道哪兒找來了個金龍,還多個金錢豹。
金光閃閃的。
玄龜法相的眼睛都被閃瞎了。
坐在那裡,斷了吧唧的前爪撐著下巴,就差喝一杯酒了。
嘆了口氣。
龜生。
當真惆悵啊!
若是業已通靈至老司命的玄龜法相那般等級,早就已經開口了,早就已經拉著李觀一的袖袍,大一聲。
龜龜,你從哪兒找來這麼個活爹。
本玄龜還有什麼用?!
還有什麼用!
燉湯了算球。
只是此刻只能越發惆悵了,尤其看著那位斥候軍前將軍胳膊下面還夾著個銀髮少女,擅長奇術推演,玄龜就越發嘆息起來了。
比起一個活爹更讓龜龜惆帳的是什麼。
答對了。
是兩個活爹。
「嗯,我想著瑤光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你了,所以就帶著她來了,絕對不是我自己一個人過來會有點慫的,絕對不是。」
南宮無夢理不直但是氣很壯。
補充道:「而且,我本來以為會比較難的。」
「可是那陣魁老前輩,一點都沒阻攔了。』
「真奇怪。」
銀髮少女已經張開雙臂,一下抱住了李觀一,額頭啪嗒一下埋在了李觀一懷中,汲取欠缺許久的李觀一能量值,李觀一伸出手摸了摸銀髮少女的頭髮,笑道:
「既如此,來得正好。」
南宮無夢想著這秦王一句來得正好是什麼意思。
想著想著,臉頰都有些泛紅。
卻在片刻之後,滿臉咬牙切齒的表情,說著我就知道云云,和李某人一塊去了陳國皇族的秘藏裡面,這個裡面,自然是已經被秦王殿下和文清羽先生一塊兒搬空了。
「雖然我們已經搬空過,但是按照我對陳國皇帝的了解,這裡面,百分百有密室的,放在外面的,只能夠算得上是常人眼中的好東西。」
「真正的好寶貝,適合鑄鼎的東西。」
「肯定是藏在裡面的。」
秦王殿下得意洋洋。
帶著一種市井和紅塵裡面討生活的,百姓們的狡點。
南宮無夢嘆了口氣,都已經沒心思懊惱了。
「你對藏錢這種事情,這麼執著,對於霸主的身份來說,我都覺得有點可憐啦。」
秦王殿下的五根手指從天而降,按在了南宮將軍的腦殼上,微笑危險:「你說什麼?孤王給你三個呼吸的時間,把你剛剛說的話都收回去。」
南宮無夢撇了撇嘴:「你不窮?」
秦王理直氣壯:「我窮,但是我不許旁人說我窮!」
「再如何的男人,也是需要謊言的。」
「說實話,就有些不禮貌了。」
南宮無夢笑得前仰後合。
無可奈何,事實上也不覺得麻煩,反倒是很開心地和李觀一,瑤光一起搜刮著陳國皇帝藏在了皇族密室當中的這些好東西。
發現了許多東西,其內容包括,但不局限於某一代皇帝給自己兒媳婦寫的情詩;不知道哪個傢伙搜集的褻褲,年少時候欠錢的欠條。
一角帶血的棋盤,還有藏起來,被批【抄寫十遍】的試卷。
那些在青史之上刻板模樣的君王們一下子就活起來。
或好,或壞。
並不只是一個呆板的畫像。
李觀一拿著一枚古錢幣,這一枚古錢是玉石所制,因為儲藏許久,已經沁變了一部分,寫著太平人間四個篆體的字,這種玉錢頗有幾份收藏的價值。
李觀一又找到和這古錢放在一起的許多玉器。
「好東西啊。」
秦王的財運一般,但是眼卻刁鑽。
南宮無夢問:「看樣子應該能夠賣不少的錢,怎麼樣,要托文清羽賣掉嗎?
李觀一喜歡這些玉器,還有上面的銘文,把玩著一枚沁變的玉璧,笑著道:「這些東西,就不賣掉了。」
南宮無夢道:「不賣,你要留著?」
「嗯,打算送人。」
南宮無夢頓了頓,伴裝好奇,面不改色,仿佛事不關己一樣,問道:「你打算送給誰啊?」
李觀一拈著玉璧,笑著道:「自是送給我那乖乖女兒。」
「這幾年在外面廝殺,除去了她出生滿月時候送的長命鎖之外,還沒有送給她什麼東西,倒是壓歲錢拿到了不少——」
李觀一吩著笑。
這些年來,那小公主的壓歲錢還是會送到秦王這裡。
每次都會帶著一封信。
從一開始的,只有肉嘟嘟的小手掌掌印開始,到後面有些不怎麼成體系的文字,李觀一懂得了雲養娃的快樂,只是這小丫頭這般可愛,姬子昌卻仿佛很累。
這傢伙也四十了,每日想著的就是快些太平。
然後把娃甩給秦王照顧,自己帶著妻子四方遊歷去。
甩鍋甩娃一次性解決。
壓歲錢你都收了,娃你也照顧著!
秦王表示不屑。
只要給錢,照顧娃娃算什麼?
錢給到位,照顧九個都可以。
姬子昌來信笑罵他,你倒是生啊。
秦王卻回答,天下關鍵之時,四方群雄,天下百姓,皆仰賴於此身兵戈,百姓水深火熱,豈能收斂兵鋒,沉涵於溫柔之鄉。
大丈夫,未定天下,心血未涼,豈能回頭?
天下不曾太平,而我獨享一太平。
我即太平之賊也!
天下若太平,我縱身死於沙場之上。
太平之功不在我。
卻必有我。
姬子昌悵然許久,胃然嘆息:「非如此之君,如何定得太平,非如此之氣概,如何安得天下?」
「自古及今,多有少時豪勇,年長卻忘記大願,貪圖享受者。」
「所以,秦王陛下。」
「你拿走孩兒的壓歲錢,打算幾時還錢?」
秦王失聯中。
不談錢,你我還是朋友。
仰仗那義女的壓歲錢相助。
此般有這意外的收穫,便是打算要借花獻佛,把這陳國皇室收集的寶貝送給小丫頭,把這玉器收起來,卻又在更多的密室暗藏之地找到了許多古劍,虎符,
並桌上小鼎,金屬印璽。
如此倒是恰可鑄造一鼎。
至於神獸,則可藉助麒麟之威風。
而在草原之上的那些部族藏起來的東西,也沒能逃過阿史那的眼睛,都被一一挑選出來了,自從大汗王戰死於沙場之後,阿史那整個人都變化了。
在那之前,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他眼中還有一個父親。
如今父親也已戰死於亂世。
他眼前,就是生死了。
諸多汗王戰死,那個英雄蓋世,氣吞草原的父親也去了,突厥剩下的那些人,那些同族,那些只在草原上安靜放牧的人民的性命和未來,就只有他來承擔了。
人的心境,並不是隨著時間和年歲的變化而成長的。
是在一件事情之後,一瞬間就完成了成長。
做出自己的選擇,只是成年;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卻也要承擔這一切行為帶來的責任,而即便是明白自己所做的選擇會帶來的後果,仍舊不曾後悔的,才算是長大了。
大汗王最後那一槍,刺得阿史那的鎧甲朝著後面突出。
卻也似乎刺入了他的心中。
讓那個桀驁的,之前還充斥著意氣風發的七王阿史那,一下子就成為了草原突蕨剩下人的汗王,肩膀寬闊,可以承載命運和族裔,所以,那些到了如今還藏著殺機和不甘心的大貴族,就成為了他要掃平的目標。
有汗王之下的貴族不甘心,有謀反之心,打算裹挾著才剛剛安定下來的突厥百姓,衝擊天策府,被七王阿史那勘破之後,捆綁起來,跪在地上,兀自不甘心,大罵:
「你也是大汗王的子嗣和血脈,你也是草原之上的汗王。」
「你也擁有著長生天的血脈。」
「難道就甘心臣服在一個中原人的魔下嗎?!」
七王阿史那道:「若遇尋常之人,橫行中原,我自不甘,當提起兵戈,共逐鹿於天下。」
那汗王貴族道:「那秦王為何不可?!」
七王阿史那沉默許久,想到從十年前到現在這不算短暫,卻也算不得有多漫長的歲月之中,彼此的相識和爭鋒,慨然嘆息道:
「若遇陛下,當為前驅,牽馬執燈,共求天下一國之夢。」
「得見山河一統,天下太平,死亦無憾。」
「汝等叛賊,安敢如此,挑撥我等和陛下之心?」
汗王不甘心,掙扎著,但是捆著他的那個是當年為了留下文清羽先生而特製的繩索,他越是掙扎,越是捆縛越緊,直陷進血肉筋骨之中,生疼,只得怒道:
「你我皆汗王!」
「怎麼能夠屈居於人下?!」
七王阿史那厲聲道:「陛下乃天可汗!」
「你何等人,安敢在饒舌,自比陛下!」
「再敢口出狂言,阿史那認得你們,阿史那手中之刀卻不認得你們!」
突厥諸貴胄可汗面色蒼白,緘默許久,終不能夠反駁。
草原諸民共西域之民,認得可汗阿史那,卻也認得那天可汗秦王李觀一,有這一重關係在,再加上在秦王治下,生活得反倒是比起往日在諸位可汗魔下更好了。
秦王不會像是之前草原上的有些可汗一樣,以鞭子恣意鞭打百姓,也沒有把貧苦人劃分為野人,更不曾把普通人性命只劃分到一條草繩上,騎士和武士殺死他們都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反叛之心,便即大減。
四方乃定,秦王鑄鼎之時,陳文冕在安靜思索許久之後,去了薛家,他如今也在戰場上廝殺了不知道多少次,豪勇壯闊,此身從千軍萬馬中淌來,不曾有半分的畏懼和後退。
但是他站在關翼城的薛家之前,手裡面提著孩子會喜歡的點心,反倒是有些默,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反倒是失去了最初的豪勇。
最後他走入薛家,薛道勇慨嘆,只心中憐惜這個命苦的神將,神態極溫和,
道:「你和觀一,情同手足兄弟,既是如此,就也算是老夫的半個晚輩了。」
「來,進來吧。」
陳文冕和薛道勇一併,從薛家的走道走過,走向薛道勇的聽風閣的時候,有一條迴廊,這廊道曲折,兩側垂下來大片白紙,白紙上寫著一個個墨字,在風中飄舞。
這一幕,倒仿佛是在夢中見到過的。
風吹拂過來的時候,這一張一張寫滿了墨色大字的白紙在風中晃動,陳文冕站定了腳步,忽而聽到了笑聲,還有頭痛聲音,見得一大漢追一孩童,道:「小少爺,你慢點,慢點!」
「來追我啊,來啊!」
一個小小的孩子跑過這迴廊,開心不已得避開前面的趙大丙,一個轉身的時候,卻終究還是年少,雖然有一身上乘武功,終究是根底尚淺,避之不及,一頭撞在了陳文冕的腿上。
「啊呀!」
這孩子喊一聲,被陳文冕一身醇厚內氣反震。
往後跌倒。
恰好趙大丙趕上,往前一個飛撲,雙手扶住了這孩子,道:「小少爺,你沒事吧?」
那孩子坐在那裡,暈暈乎乎的,卻還是道:
「沒事,沒事!」
他抬起頭,看到前面止住腳步的陳文冕。
眼晴亮晶晶的,道:「啊,你好高啊。」
陳文冕看著那小小的孩子,後者看著那身穿白袍,氣質溫和的青年,薛道勇神色複雜,只是嘆息一聲,道:「天儀,這位客人,你喊大哥—————·
陳天儀遺忘過去,只是燦爛一笑,道:「大哥。
展開雙臂。
「抱抱!」
陳文冕默許久,他看著自己滿是血腥的雙手,伸出去,抱住了這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的『弟弟』,小心,謹慎,複雜。
被外公當做棋子,被母親排斥,追隨親生父親,又討伐了前十幾年的父親,
他此刻接觸到了一種,類似於親情的複雜存在。
他忽然更加明白了一絲絲。
為何陳鼎業最後會選擇擊退,不肯讓他下手的理由。
諸般情緒,形如千千結。
說不明,分不清。
陳文冕最後只是輕聲道:
「」..—·嗯。」」
突厥歸降,陳國平定,乃鑄鼎,鑄鼎定氣運,不可能讓李觀一踏破武道傳說,但是卻可作為那一線氣機,求一個突破剎那。
天下前十神將,秦與應相差仿佛。
但是前三十的神將之中,秦王魔下遠比應國更占優勢。
氣勢勇烈,慨然已有吞併四方之氣魄,但是,天下豪雄,並非只是一國一地,青史之中,讀書千萬遍,是百姓苦楚,是天下裂變,是四海之間,英雄殺英雄。
事情更發生在,中原最終討伐突厥之前。
那時候的姜素出戰,姜萬象送別姜素離開,嗓音平緩,曾言道:「我這一生,走到如今,猶如一場大戲,戲終究是有散場的時候,也有最後最高潮的時候,可在之前,也要有暖場的前戲。」
「陳鼎業或許要亡了,朕,也該走這最後一戰了。」
姜素率兵而去了。
這是為了天下的大義。
但是如他們這般的人,既有天下的大義,可以為此捨棄很大第一部分戰略,
共御外侮,死不旋踵,卻也有自己的眼光和選擇,亦如秦王在破突厥之時,也是為討伐陳皇做準備。
姜萬象,也有他自己的準備和目的。
也有他自己的選擇。
有他的雙眼所看到的,那個遼闊而遙遠的天下。
他已經,太過於老邁了。
尤其是,在三年前開始,就決意,一邊續命,一邊將大應國的國勢和氣運加持於軍神姜素之上,讓本就所向無敵的軍神姜素,擁有更強的未來。
但是,抽離氣運和國運,對於一國之君來說,是巨大的損耗,尤其姜萬象已是如此地衰老,如此地.—.·-靠近死亡。
若是壯年的時候,他可承擔這樣的損耗,卻不會有這個心境和選擇;年老的時候,他雖有這等心境,但是身體血肉的不適感和反噬,卻足以將他那本就將盡的壽數,消磨地越發單薄。
一代君王,命薄如紙。
姜萬象是此生皆不服輸的性子。
是天下豪雄,自庶出而征討天下的一國之君。
以他的眼力,眼前已經見到了天下,已經見到了天下歸一的可能,知道無論自己的勝負,天下一統,四海昇平的那一天,都將要到來了。
此生索求之夢,就在前方!
而自己的生機越發衰弱,越發微小,眼看,必然會缺席這壯闊一戰,怎麼能甘心?怎麼能夠就此放下?
怎可如此?!
怎麼能閉上眼晴?就此離開人世?!
「如此天下,若就這樣告別,豈不是遺憾?」
他將這樣的話語告訴了姜素的時候,姜素默,道:「若非是將國運傳遞於臣一身之上,陛下之氣數,不至於淪落至此。」
姜萬象放聲大笑:「我從一介庶出宗室子弟,走到如今,從不相信的,就是【若是】兩個字。」
「天下大勢,從來沒有假如如何的餘地。」
「只能夠靠自己。」
姜素道:「但是,陛下你———」
姜萬象淡淡道:
「應國氣運已交付太師,天下尚有其他選擇—」
這一句話落下,姜素的神色微凝。
即便是這位無善無惡的軍神,也感覺到一股洶湧的大勢,撲面而來了。
姜萬象握著自己的手掌,感知到失去了國運加持之後,因為身軀不習慣導致的,氣運反噬,生機潰散,神色平淡:「馳騁一生,就看這一場結局,無論勝負,都是快意。」
「無論是贏,還是輸。」
「都該要走到最後,不是嗎?」
「縱雙手血腥,大逆不道,縱然此身之後,千夫所指,萬古喝罵,又如何?」
「你我之輩,如何會在意。」
姜萬象淡淡道:「讓我們來走到最後吧,就讓我,成為這天下最為大逆不道,最為洶湧獨絕之人,然後,以此衰老之身,行在天下兵鋒之前。」
老邁蒼龍步,彼時他走入了大應國皇宮之中,亦如此刻他步,走入了中州的宮殿。背後千軍萬馬,鐵騎刀槍,前方中州世家貴族,面色驚變。
天下的英豪梟雄,都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做自己的選擇。
背負此身一切行動的後果和代價。
在秦破陳,滅陳皇而鑄鼎的時候。
姜素為餌吸引注意力,姜萬象率軍,抵達中州,他步而行,白髮蒼蒼,眉宇脾,走上了九十九級白玉台階,看著那鬢髮微白,眉宇沉靜的赤帝姬子昌。
千軍萬馬,亂世君王在前。
姬子昌怡然不懼,只是淡淡道:
「卿等忽然來此,是有何所求?」
「既來拜謁,緣何不行禮數?」
坦蕩從容。
姜萬象淡笑,抬手。
左手手掌搭在右手的手背上,緩緩一禮。
袖袍垂落,墨藍蒼龍紋潛藏於袖袍之中,猶如神龍,遊蕩於四海,老邁將死,然此心不服,氣度脾睨傲慢,自有那亂世霸主的氣焰。
「姜萬象,見過赤帝陛下。」
「今來此地。」
老邁蒼龍抬眸,平淡道:
「請陛下—一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