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
雲箏回眸間,恰見那位白衣勝雪的二少爺陸行易,正悠然自台階而下,步履間帶著幾分從容與雅致,徑直朝她走來。
「二少爺。」
雲箏連忙帶著小桃福了福身子。
心裡有點惴惴,宴都散去了,二少爺忽然叫自己作甚?
陸行易見她這副忐忑不安的模樣,溫柔笑了下:「你別緊張。」
雲箏微微抿了抿紅潤的唇瓣,那雙晶瑩烏眸眨了眨,默默注視著他,卻未吐露半字。
陸行易望著她這雙眼睛,面上神情愈發柔和,嗓音也徐緩如水:「方才三弟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他那人便是這樣,口無遮攔的,其實心地並不壞。」
原來二少爺叫住自己,竟是因為這個。
雲箏心底划過一抹詫異。
轉念再想,這哪用二少爺說,三少爺那張毒嘴,她也算是深有領會了!
「多謝二少爺提醒。」
雲箏朝眼前這位好脾氣的少爺感激一笑:「妾身知道的,不會往心裡去。」
陸行易低頭又看她一眼,確定她並不十分難過,嘴角彎了彎:「那就最好。」
作為少爺,他也不好與雲箏說太多。
兩人互相一頷首,便各自分開。
回去路上,天色已晚,皎潔月光灑在長長的青石板路上,銀色的光華在石板間穿梭,周圍也沉浸在一片深邃的寧靜之中。
小桃打著燈籠走在雲箏身旁,一張小嘴叭叭著今夜的中秋家宴。
「那個八姨娘真是吃飽了撐著,一天天淨看著她挑事了。」
「不過還好有二少爺解圍。他人可真好,不愧是滿腹經綸的讀書人,就是講道理。」
「也不知日後哪家小姐那麼幸運,能嫁給二少爺這般的如玉公子。」
雲箏靜靜聽著,也想到分別時二少爺那番特地安慰。
三位少爺都是前夫人所出,怎麼偏就三少爺的脾氣最差!
不過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三少爺脾氣差歸差,但自上次把話挑明後,他也不怎麼搭理自己了,也算是因禍得福,一樁好事吧。
雲箏這邊暗自慶幸著。
回到倚梅園,洗漱過後,她本準備歇息。然而,窗外的那輪皎潔的明月,卻如一把無形的鑰匙,打開了她內心深處的思念。
月光如水,靜靜地灑在鑲著明瓦的窗欞上,似乎也在訴說著無盡的思念與眷戀。
關於爹爹,雲箏已不剩多少印象。
只知道爹爹被抓去當兵了,半年後,官府就來人通報死訊,說是爹爹死在了沙場上。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官府給了她們母女倆二十兩撫恤銀子,便將她們打發了。
娘親生得美貌,孤兒寡母的在異鄉,家裡又沒個男人,難免引來一些居心不良的登徒子來騷擾。
娘親被逼得沒辦法,只好賣了江南那套小院子,帶著五歲的雲箏回了京城,投靠舅父。
可舅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被舅母攛掇著,想將娘親再次嫁了,換一筆彩禮錢。
但娘親還沒等被賣,就病死了,留下雲箏一人。
當雲箏試圖追尋童年時,發現能清晰記得的趣事寥寥無幾,歲月的塵埃似乎早已將那些日子覆蓋,只留下模糊而遙遠的影子。
苦歸苦,但好歹能活著,雲箏便已心滿意足。
就在她望著月亮發呆時,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雲箏微怔,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剛要探出腦袋再看,另一邊的窗戶忽然「吱呀」一聲。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條結實的長臂從身前橫了過來。
「唔!」
雲箏睜大了眼,嘴巴被男人修長有力的大手牢牢捂住。
濃烈的酒意混合著名貴的薰香氣息將她牢牢籠罩著,她的背後緊緊貼著男人結實有力的胸膛,熾熱滾燙。
「唔唔!」
她試圖掙扎著,可身後那人實在太高大,另一隻手牢牢攬著她纖細腰肢,竟然直接將她抱了起來。
什麼人竟然這麼大膽,夜闖侯府!
難道是採花大盜?
一想到這個可能,雲箏掙扎得更厲害了。
可她那點力氣,在男人面前壓根不夠看。
下一刻,男人的薄唇貼在她的耳垂旁,不輕不重咬了口:「別再亂動,仔細把人招來!」
這熟悉的聲音叫雲箏僵住。
這這這……!
見她果然不再亂動,男人似乎很滿意,但手掌還是捂著她的嘴。
大手掰著她纖瘦的肩膀,將她掰了過來,與他面對面站著。
待對上那雙寫滿震驚的水靈靈大眼睛,陸行舟薄唇微勾了勾:「小娘這麼看我作甚?難道這麼快就不認識了?」
雲箏一看他那雙微醺的眼眸,還有臉龐透著的酡紅,就知道他又醉了。
每回三少爺喝醉酒,准沒好事!
果然這念頭剛起,她就被陸行舟抵在了窗台邊。
見她纖長的睫毛顫動著,陸行舟俯身,壓低聲音:「我可以鬆開你,但你得清楚,將人招來的後果。」
這話中的威脅之意,雲箏怎聽不出。
雖不知他要做什麼,但她還是眨眨眼睛,表示明白了。
陸行舟倒是守信,拿開了那隻捂住她嘴巴的手。
「三少爺,你……唔!」
一句「你怎麼在這」還沒問出口,男人的薄唇就不由分說落了下來。
突如其來的親吻像暴風雨般,讓人措手不及。
但那香津濃滑的舌頭在口腔中肆虐,勾纏著她的小舌時,雲箏的腦中一片空白。
「三…三少爺,不……不行……」
她斷斷續續的說,男人卻緊緊擁著她,一隻手牢牢捧著她的後腦勺,無視她的掙扎,一手托著她的後背將她更深地固定在自己的懷中。
那強勢的力道,仿佛要將她揉進他熾熱的身軀里。
雲箏感覺自己快要被吻得窒息了,舌頭也被吮吻得發麻。
當男人寬大的長指撩起她的褻衣下擺,朝里探去時,雲箏渾身一震。
不行,絕對不行。
她的小手去摁著男人的手,烏潤眼眸也寫滿哀求。
可那份嬌怯怯的哀求落在醉酒的男人眼裡,卻猶如一縷春風拂面,更像是一種迷人的挑逗。
「三少爺,求您了……」
輕軟的嗓音雖細微如絲,卻足以在陸行舟心中激起層層漣漪,也讓他的理智在酒精的催化下逐漸崩潰。
他的手加重了力氣,就要深入。
雲箏臉色霎時發白,也顧不上其他,更加用力掙扎著,兩條腿也亂踢著。
好巧不巧,踢到了梳妝檯旁的一個纏枝蓮紋的青花瓷瓶。
「哐當」一聲巨響,瓷瓶霎時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這動靜委實不小。
陸行舟的動作也停下來,有些不悅地擰起濃眉。
雲箏暗鬆口氣,剛要推開他,忽的門口傳來小桃困惑的聲音:「主子,是什麼東西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