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不可置信地抬眸看著陸行舟,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可見他那副風流輕佻的模樣,又知道方才那句話並非自己的幻覺。
她氣得不輕,臉色漲得通紅。
想要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你無恥!」
說來說去,終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句無恥。
陸行舟被逗笑了。
他捧著她的臉,薄薄唇角戲謔勾起,「難不成小娘第一次知道我無恥?」
雲箏一雙美目中滿是憤懣。
卻又顧忌著自己的身份,不敢對陸行舟怎麼樣。
「小娘回去想想清楚,總之我不過是睡一次,等到第二日清晨,我們便橋歸橋路歸路。」
陸行舟往後退了一步,大掌拍了拍方才弄出些許褶皺的衣袍,嗓音慵懶,「到底是快刀斬亂麻還是夜長夢多,小娘自己選擇。」
這話不光是對著雲箏說的。
實則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陸行舟並非沒有察覺到自己對於雲箏那陣說不清道不明的在意。
這段時日他的情緒會為這小娘子而牽動。
而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於他而言,十分糟糕。
或許正如他所說,得不到,才會這般惦記著。
只要得到了,他便不會再被這種情緒而左右。
雲箏站在原處,看著陸行舟線條分明的俊秀側臉,滿心懊惱。
她真不明白了,以他的身份,在這京中什麼樣的女子找不到?
為何偏偏要戲弄她。
一番沉默後,陸行舟先行離開。
雲箏等了好一會兒,才揪著衣襟,忍著淚,從假山中離開。
冬日天光朦朧,花園裡也一片蕭瑟。
八姨娘身邊的丫鬟湘兒先前在這花園中掉了東西,眼下正在彎著腰找呢。
一個抬頭,卻見到一抹熟悉的纖細身影從不遠處匆匆跑走。
湘兒霎時愣住了。
那不是倚梅園的九姨娘嗎?
在這府中待久了的人誰不是人精?
湘兒知道這假山向來都是府里的丫鬟和家僕們最常偷歡的地方。
方才那九姨娘匆匆忙忙地離開,神色慌張不說,衣衫還有些凌亂,莫不是……
想到這兒,湘兒臉上浮現了一陣喜悅,東西也不找了,立即跑回去尋了自家主子。
八姨娘自從上回被禁足後,整個人也消極許多。
她一襲艷紅色的薄襖,斜倚在欄杆旁,手中拿著一捧魚食,懶懶散散餵著池塘里的小魚。
『』主子,主子!」
見湘兒一臉欣喜地跑過來,八姨娘皺眉,呵斥了一聲。
「咋咋呼呼作甚,也沒個規矩!」
湘兒腳步一頓,連忙行了個禮。
「主子,奴婢方才在花園見著九姨娘了。」
八姨娘沒將此話當一回事兒,「去就去唄,她是去花園,又不是皇宮,有何大驚小怪的。」
「奴婢可看見九姨娘從假山洞子裡出來的。」
八姨娘的手一頓。
湘兒是她身邊的人,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怎會不清楚。
「奴婢還看見她衣衫不整,行色慌張,您說那九姨娘是不是見侯爺一直睡著,耐不住寂寞,在府中與人私通啊?」
八姨娘眼神一亮。
若真是私通,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她就知道那個小賤人不是個省油的燈。
「你派人去盯著那小浪蹄子,有什麼異常,及時稟報給我!」
「是,奴婢遵命!」
湘兒連忙下去安排。
八姨娘望著池塘里不斷跳起爭奪魚食的鮮紅鯉魚,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眼中閃爍著狠戾。
那小賤人最好祈禱,她的那些腌臢事兒別被自己發現!
否則,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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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箏一路小跑回回倚梅園,待回到寢屋,她靠在門邊不停地喘氣。
也顧不得外面小桃滿心擔憂的模樣,她關好門,便直直倒在床榻上。
陸行舟方才的話在她的腦中不停地打轉。
她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也在猶豫自己要不要答應。
她現下還是處子之身,若是給了陸行舟,侯爺醒來後發現自己並非完璧該怎麼辦?
可若是不給陸行舟。
他一直這般糾纏自己,遲早是會被發現的。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私情若是暴露……
雲箏趴在床上,腦袋埋在柔軟清香的衾被裡,忍不住握拳砸了砸枕頭,以此來發泄自己的苦悶。
之後這事兒縈繞在雲箏的心中數日。
她不得安寧,整日憂心忡忡。
除了每日照常躲著陸行舟之外,她幾乎能不出倚梅園便不出。
這日又輪到她當值,就在她有些懨懨的前往松濤苑時,迎面卻見趙明月與侯府四小姐陸詩瀾在花園中散步。
雲箏心中哀嚎一聲,有心想躲,卻已經來不及了。
她只能將默默退至一旁,祈禱對面二人注意不到自己。
可雲箏身段婀娜,容色嬌艷,就算是在這梅花盛開的花園中也依舊分外招人。
趙明月一眼便看到了她。
想到之前陸行舟對這九姨娘的態度奇怪又特殊,她便一直不喜歡雲箏。
今日見到,也是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真是晦氣,怎會在此時見到這麼一個礙眼的。
「那不是九姨娘麼?」四小姐出聲道。
「是呢,不如過去打個招呼?」
趙明月提議著,陸詩瀾皺了皺眉,似乎不大樂意:「一個小妾而已,什麼身份,何須我們去打招呼。」
「說的也是,該是她與我們行禮才對。」
說到這,趙明月拔高了聲音,朝著雲箏喊道:「九姨娘在那邊縮著作甚,是沒看到我和四小姐,還是沒把我們倆放在眼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