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聞聲還是第一次見自家老婆這麼暴躁。
「這是怎麼了？」
傅聞聲探頭過去看江橙的終端手環，「到底是什麼爆炸性的消息，讓常年不動聲色的江首席這麼失態？」
江橙順勢把終端轉向他：「那些瑩星人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整座白塔竟然都是用能量石構建出來的。
他們在降臨之初就做好了計劃，很清楚短時間內根本就沒辦法為能量星汲取更多能量，所以才會一邊滲透人類社會，一邊在海外積蓄能量保留火種……
這樣做，既能讓族群有機會繁衍，更能悄無聲息地竊取能量。
現在他們的計劃被我們誤打誤撞地破壞，恐怕已經做好了與我們決一死戰的準備……」
傅聞聲聽完這些話，忍不住和江橙一起爆了粗口。
轉著圈兒地罵了幾聲後，他又坐回江橙身邊面帶遲疑地問道：「難道我們和這些瑩星人之間只能不死不休嗎？他們已經到了絕路，我們其實也沒好多少……」
在一旁默默聽兩人對話的易安聞言，也希翼地看向江橙，他們都知道，這一戰若真的開打，那必然是一場曠日持久死傷無數的大戰。
人類休養生息至今，上下兩城的總人口還不到五百萬。
她親眼見證了大災難的發生，見證了人類苟延殘喘地躲進地下，更見證了資源極度匱乏時的同類相殘……
如今好不容易安全了幾十年，卻又要迎來一場動亂了。
江橙理解他們的想法，卻無法與之苟同：
「我們要爭的不只是生存空間，還有全人類的性命……傅聞聲你也見過那些瑩星人在海外做的事，你覺得他們會留在藍星安居樂業嗎？
或者說，若有一天，我們也被驅逐出所生活的空間漂泊流浪……以後若有機會，你會選擇回去嗎？」
傅聞聲和易安聞言認命地嘆了口氣。
若有機會，那必定千方百計地回去啊……
江橙目光幽幽地望向帳篷外的山林：「你們炎國有幾個詞說的很好，『故土難離』『落葉歸根』……只有生養我們的星球才最適合我們生存。
人類尚且如此，更不用猜那些出生條件如此苛刻的瑩星人會怎麼選擇了……這一戰避無可避，短暫的和平不叫和平，那叫養虎為患。」
「那我們該怎麼做？」傅聞聲面色凝重道。
江橙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目光堅定：「即刻出發，回上城。」
「所有人？」
「所有人！」
江橙的想法和傅建明不謀而合。
在下城和營地兩方開始拔營行軍時，上城的軍民也全部知道了瑩星人的存在，並積極做著迎戰準備。
時至今日，下城的所有戰鬥人員有兩萬多名，營地有一萬左右。
各個哨塔內的士兵還要防備異種入侵，以免讓他們陷入腹背受敵的局面，所以沒辦法調動。
加上上城的三十萬軍人，江橙他們的戰鬥人員已經達到了三十三萬左右。
三十三萬對兩萬，聽起來好像很占優勢，可事實上，能起到作用的也只有那些等級較高的覺醒者而已。
普通人和低階覺醒者過去，連炮灰都沾不上邊兒。
江橙和傅建明會面時，只一個照面就看出了對方的想法。
這一戰即便勝利了，那人類中的高階覺醒者也會損失一大批……
若是輸了……就只能接受被奴役被寄生的命運。
到達上城的第一天，白塔仍然沒有動靜。
會議室內，所有相關人員都坐在了圓桌旁。
「對於白塔，你有什麼辦法突破嗎？」傅建明看著同樣坐在主位的江橙問道。
江橙搖頭：「還沒，若白塔整體都是用能量石構建的，那我們就只能和他們爭奪控制權……關於這一點，我們沒有絲毫勝算。」
對於對能量石的應用，他們與瑩星人之間還有著天與地的差距。
別說爭奪控制權了，不被反傷就算他們幸運。
「我覺得白塔不可能完全都是用能量石構建的……不然那些瑩星人也不會突然把白塔拖入地下，而且……當初在建造白塔時，我們也確實讓人打造了鋼筋水泥。」
易安輕咳一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座的沒有人比她更有發言權，因為白塔曾是她的家。
就算一直不著家門，她在最早建立時也曾對家異常期待過，在規劃和打地基時也積極觀摩過……
「我們高階土系異能太少，不足以把白塔從地下挖出來。」
「不止挖不出來，恐怕一有動作就會被那些寄生種察覺。」
「他說得對……而且，就算讓少量土系覺醒者潛入地下也不行，無濟於事，和送菜沒什麼區別。」
「那些傢伙這一招烏龜縮頭真陰險啊！」
「……」
會議室響起熱烈的討論聲，一開始還在商量對策，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對瑩星人的斥罵。
江橙聽著耳邊缺德的污言穢語，心煩的同時竟然想到了同樣缺德的點子。
「罵得很好……但是，先停一下吧。」
她的話音剛落，會議室立時安靜下來。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軍部的領導，江橙身邊只有傅聞聲和易安常熠三個熟人。
她一句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江首席，您有話請說。」財務科的劉科長還是那麼有眼力見兒。
江橙朝他點頭笑了笑，不好意思道：「我曾看過一些舊日的書籍……冷兵器時代，兩軍對壘時會有一場罵戰……咳，攻城之前更是會以罵戰擾亂敵軍的軍心……
那些瑩星人估計對這個沒有什麼概念，或許我們可以以此打開白塔的突破口。」
易安：「這能成嗎？」
傅建明：「我覺得可行……」
「不如試試？」
「反正之前那個監察部的傢伙最受不得激，一激准生氣。」
「那就試試唄！只要我們做好防護，他們打出來的時候就沒那麼危險，說不定還能讓裡面被困的小傢伙們有機會脫困。」
…
傲慢又壓抑的瑩星人還不知道，他們積累的暴躁即將被點燃。
還在圍著那個貼在牆壁上的蛋殼不停地攻擊。
被蛋殼包裹在裡面的秦長風等人早已苦不堪言，那厚實的防護罩正在一層層地剝落，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完全從蛋殼中剝出來。
他們的精神力探入牆壁，就像陷入泥沼中似的，完全使不上力，甚至還有種被窺探抽取的感覺。
白塔地底，一頭銀髮的女人安靜地閉目躺在床上，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有什麼東西在裡面肆意翻滾著。
而她的身邊，還豎立著一根根圓柱形玻璃培養皿，裡面全都是和她一樣大腹便便的女人！
金髮男子站在女人床邊，勾唇輕聲道：「你在我身體裡又如何，現在還不是成為了我族的容器……錯了，你應該是我族第二代的母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