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月回到上京,京城的繁華依舊,卻又帶著幾分熟悉的陌生感。
她第一時間便去了東宮。
入宮不便帶著雲慕白,雲慕白自然有數。
他本身想走,自已先去尋個住處,卻被紀如月叫住了,「城南有一處院子,是我爹為我安排的住處,紀商管事已早早收拾妥當,你若不嫌棄...」
雲慕白嘴上笑容熠熠,「我怎會嫌棄月兒為我安排的住處?自然百般願意。」
紀如月蹙蹙眉,輕嗯了一聲,「讓青竹帶你去安置吧。」
「好。」
許方毅握著馬繩的手緊了緊,「紀姑娘,我們先進宮吧。」
「嗯,太子還等著,我們得走了。」
雲慕白牽著馬往旁靠去,紀如月車輛過去時,他用極其溫柔的語氣說:「月兒我在府中等你回來。」
聲音不大不小,三人都能聽到。
許方毅更氣了!
東宮之中,太子慕容宸得知紀如月等人已歸來,心中甚喜,早早便等著了。
「見過太子殿下。」
「如月,許愛卿,快快請起。」
三人落座。
立馬有宮女奉茶。
慕容宸得知黑風寨一事細節,不免心驚,「你們做得很好,此事事大,我已約了陳按察使,一會許愛卿跟本宮一同面聖。」
許方毅頷首:「是,殿下。」
慕容宸決定設一場接風宴,此舉無非是對他們在綏周城功績的肯定,也宣告眾人,紀如月與許方毅對他來說很不一般。
幾人又聊了許久。
紀如月發現慕容宸已是大不相同,短短時日便已穩坐太子之位。
不過一會,紀如月屬實撐不住了,面有疲色。
「如月且回去歇息吧,首席賓客院落早已安排妥當。來人吶!」慕容宸換來宮女,引著紀如月離去。
紀如月起身請了一禮,又朝許方毅點點頭,「謝殿下體恤。」
「如月不必如此,且去歇息便是。」
許方毅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也是點頭道:「去歇息吧,此處有我。」
「多謝。」
出門之際,王玉安正氣喘吁吁地趕來。
「你...」
兩人同時停下腳步。
紀如月張了張嘴,也不知該與他說什麼,便小退一步,行了一禮,「見過先生。」
「回來就好。」
「先生且進去吧,許大人正在殿內,先生若有甚想知曉的,問他便是。」
王玉安默了默,「嗯。」
紀如月微微伏身,便與他擦肩而過。
她腳步沒半分停留,自然看不到他眼中失落。
賓客院落。
只見朱紅色的大門莊重而典雅,門環上雕刻著精美的花紋,在陽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門口更是有十名貌美宮女候著。
幾人見紀如月來了,規矩行禮,「奴婢見過紀大人。」
「免禮。」
白梅很是有眼色的上前,給一人發了兩片金葉子。
宮女們對視一眼,微微詫異,卻越發規矩恭敬起來了。
邁進院門,一條青石小徑蜿蜒向前,兩旁是修剪整齊的綠植,翠綠的枝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歡迎主人的歸來。小徑盡頭,是一座小巧玲瓏的假山,潺潺流水從假山上傾瀉而下,落入下方的水池中,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院子中央是一座古樸的樓閣,飛檐斗拱,雕樑畫棟。樓閣的門窗上刻著精緻的圖案,彰顯著皇家的尊貴與大氣。樓閣前的空地上擺放著一排排盛開的鮮花,五彩斑斕的花朵散發著陣陣芬芳,為整個院落增添了一抹亮麗。
走進樓閣,室內布置奢華而不失優雅,一張雕花大床擺在房間的一角,床上鋪著柔軟的錦被,繡著精美的圖案。窗邊擺放著一張書桌,桌上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窗沿下更是擺著棋盤,棋盤一側的棋子皆為上品,處處細緻。
「本官想要沐浴,你們且去準備吧。」
「是。」
夕秋眸底有著滿意,待小宮女們都出去了,忙上前伺候,「小姐,太子倒是個有心的,奴瞧著這院子甚好。」
「嗯。」
紀如月轉動了一下脖子,吩咐道:「這些宮女你與白梅安排便是,記得觀察一二,我喜院中清淨些。」
「是,奴曉得。」
不一會兒,宮女們便準備好了沐浴的事宜。熱氣騰騰的浴桶中撒滿了花瓣,散發著宜人的香氣。紀如月褪去衣衫,緩緩踏入浴桶,溫暖的水流包裹著她疲憊的身軀,讓她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
夕秋在一旁細心地為她整理著衣物,同時輕聲說道:「小姐,此次回京,往後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呢。」
紀如月微微閉著眼睛,靠在浴桶邊緣,「我知道,但既已回來,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太子如今對我多有倚重,我們自當盡心盡力。」
「暗樁來報,長樂公主最近很是消停,幾乎閉門不出,已好些時日沒冒頭了。靜安郡主與謝世子卻鬧得很是厲害,好像是為了一個姑娘,長公主都被氣病了。」
紀如月微合著眼,輕聲問道:「那姑娘可叫相思?」
夕秋眨了眨眼,「小姐如何曉得?」
「在濟州城時讓青竹查過。你繼續說!」
「哦!那相思姑娘出身青樓,雖生得貌美,身份卻屬實太低了些,謝世子卻要娶她為妻,還是三媒六聘的正妻。」
紀如月緩緩睜開眼,挪動身子,趴到了浴桶邊。
夕秋沾濕了絲帕,開始為其擦背。
鎮國公世子...
紀如月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淺笑,「鎮國公世子倒是至真至純。」
夕秋撇了下嘴,「小姐,他這般分明是無禮,完全不顧及長公主與鎮國公府的顏面...」
夕秋聲音壓得低,紀如月也沒說她,心中卻已有了計較。
若論慕容靜身邊最大的助力,必然是楊太尉,其為慕容靜籠絡人心,拉攏朝臣,鋪就大道。
靜安郡主次之,莫看她平日裡嬌蠻任性,豪橫無比,實則心機深沉,手中有著長公主和鎮國公兩大籌碼!
第三便是黑風寨與呂澤,暗地裡不知為慕容靜幹了多少髒事,清除了多少隱患!
再則便是陳書瑾了,陳書瑾帶著富可敵國的財富而去,才讓慕容靜如此輕鬆地起兵造反,無後顧之憂。
還有......
那麼楊太尉、黑風寨、呂澤、陳書瑾都已成廢子,難再掀起風浪。
縱使她慕容靜有三頭六臂,她也要一步步廢了她的臂,拔了她的腦袋!
紀如月拿起一瓣花瓣,在鼻尖輕嗅而過,丟進水中,「該到靜安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