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如月回府的次日。
陳書瑾莫名求見,不管白梅如何拒絕,他仍執意在寒風中等著。
「他為何不在慕蘭院中?」紀如月問。
白梅面色凝重,「按小姐吩咐,讓府醫為他治手,想必他是從府醫那轉來的。」
紀如月皺眉。
白沒忙解釋道:「小姐莫怪,在府中下人眼中,他是姑爺,不敢攔他...」
「嗯,我知曉了,你去與他說,讓他安生些,沒事便好好養著吧。」
紀如月依舊不願見他。
白梅領命去了,不久又返回,「小姐,他說他有急事與你商議,此事與瑞王有關。」
紀如月一怔!
區區一個窮書生,能知曉瑞王之事?
「讓他進來。」
陳書瑾踏入紫藤苑,只覺院中處處精緻,一花一木,甚至廊上的燈籠都有些不同尋常。
他被引至偏廳坐下,與紀如月隔著一段距離,從中還隔著珠簾。
他連她的面都見不到…
「說吧。」
紀如月聲音冷清,見他落座後遲遲不語,催促了一聲。
陳書瑾握了握拳,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小生聽聞,紀家要助修濟州河河堤,此言可當真?」
見他又自稱小生,紀如月倒是耐住了性子,「嗯。」
「前日,瑞王所派之人已到,還去見了紀老爺…」
紀如月不明白他為何在自己面前提及這些,修建濟州河河堤一事已成定局,且經過安昭帝批准,做不得假。
明知這些事自己知曉,卻還要說,顯然是沒事找事,「陳書瑾,你逾越了。」
「不、不是,瑞王所派之人,我認得!」
「哦?」
紀如月將身子坐直些,「說說看。」
陳書瑾沉聲道:「來者名喚卓元九,也是濟州城人,與小生同科考上童生,所以…對他有些了解。紀小姐,此人並非善類。」
「然後呢?」
「小生與他不算熟識,但他年長,二十有五才考上童生,年齡屬實太大了些,所以...對他有些關注,。」
紀如月撐著手在軟榻上,很是有些不耐煩。
陳書瑾朝她的方向望去,看不真切,只是一道朦朦朧朧的虛影。
她未吭聲,他卻覺心頭一緊,繼續道:「此人品行惡劣,曾因一青樓女子敗盡家產,不顧家中寡母病重,毅然帶著那女子離開了濟州城。」
「也因此導致他寡母獨自一人慘死家中,可謂是不忠不孝之輩。小生不知他為何會搖身一變成了瑞王殿下的下屬。小生只是擔心...擔心紀家。」
紀如月微微抬眼,腦海里細細回憶,對卓元九此人毫無印象。
前世紀家並未助修濟州河河堤,更沒有瑞王派來監工之人。
安昭十五年雨季時,河堤崩塌,導致濟州河周邊村莊許多人喪生。
前有疫災,後有水患,濟州城乃千年城池,卻落得個滿目瘡痍。
「我知曉了,你有心了。」
紀如月已有了送客之意。
陳書瑾張了張嘴,最終話題一轉,問道:「你,此番外出,可還好?」
紀如月微怔,未能揣摩他的意圖,僅輕輕應了一聲。
見紀如月的神情淡漠,陳書瑾悻悻然起身,「小生無其他事了,便先走了。」
「白梅,送客。」
「是,小姐。」
白梅規規矩矩的送陳書瑾出了院門,臨別之際,給白松使了個眼色。
白松心領神會。
白松便是紀如月之前派去陳書瑾身邊的小廝,說是伺候他,不若說是監督他。
陳書瑾此人還有大用,目前還不可出事。
至於那手嘛...自然是不必好了!
陳書瑾剛出院門,面色便陡然一變,方才的文雅淡定瞬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含怒意的咬牙切齒。
白松眼眸一眨,隨即關切問道:「姑爺可是心情不佳?小姐的性子本就…定是又讓姑爺受氣了吧?小姐也真是的!」
陳書瑾緊咬後槽牙,言語中滿是怒意,「她一貫如此?」
白松心中微虛,「是的,紀家富庶,老爺又只得了小姐這一女,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最是寵愛不過。」
「所以小姐向來如此。奴覺得吧,小姐她不懂姑爺的好心,當真是不解風情。」
聽他這般說,陳書瑾的神情緩和些許。
白松接著勸慰:「姑爺,您就專心養傷,今後一舉奪魁,考個狀元回來……」
在白松的一通吹捧下,陳書瑾神色越發平和,嘴角還帶上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白松覺得自己好似抓住了某種規律,若想成為陳書瑾心腹、想打入陳家內部,就得昧著良心使勁說胡話。
他環顧四周,不免有些心驚膽戰,若是讓他人聽了去,定被人笑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