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戴鳶一臉幸災樂禍:「王妃,那楚瀾昨日跪了一天,後面站都站不起來了,是被抬回屋去的,還有,明玉跟我說,楚瀾將屋子裡名貴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碎,發了好大的脾氣,哈哈,惱羞成怒了。」
「等等,明玉跟你說?」,白以雲抓到了一個重點。
明玉不是楚瀾的人嗎?
戴鳶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對啊,明玉說的,明玉人其實挺好的,就是跟錯主子了,她經常給我帶糕點吃。」
白以雲有些擔心:「糕點沒毒吧?」
戴鳶回道:「若是有毒我現在怎麼能在這和王妃說話呢。」
白以雲沉思了一下,道:「也是,不過還是小心點好。」
戴鳶又繼續說道:「明玉說那楚瀾跟發了瘋一般,又哭又笑的,有什麼砸什麼,什麼名貴砸什麼,今早剛全換成新的,然後聽說王爺昨晚是在王妃這過的夜,就又砸了,砸個稀碎。」
白以雲聽完,只覺得厲無妄是真的有錢,經得住楚瀾這樣造。
聽著這下飯的故事,白以雲將口中的飯菜咽下:「她該的,一天天在那作妖,怎麼不把她氣死。」
戴鳶呵呵樂道:「如今她在王妃面前可不敢囂張了吧?昨個兒王爺才親口說王妃才是南王府里的規矩。」
「讓她在西廂房裡發瘋吧,總比到我這發瘋的好。」,白以雲想到昨夜厲無妄的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就算自己再討厭楚瀾,也還是要將她養在府中嗎?
是夜,布穀鳥叫著。
屋中床上大小身影相依。
白以雲看著正在給她揉肚子的厲無妄,問道:「王爺,明玉是什麼時候跟著楚瀾的?」
厲無妄的大手在她的小腹打著圈:「剛進府那會兒便跟著了,怎麼了?」
她隨意道:「沒什麼,問問。」
厲無妄湊近她:「你想把明玉要來你院中嗎?」
「啊?沒有啊。」,她不知道厲無妄為什麼這麼問。
厲無妄淡然一笑:「我還以為你想要,你想要便讓她來你院中。」
她推脫道:「不用,我有鳶兒了。」
厲無妄語氣帶笑:「你那個丫鬟可不會武功。」
這倒是激起了白以雲的興趣:「武功?」
厲無妄解釋道:「嗯,明玉是我專門培養的,武功不差,那會我特意放到楚瀾身邊保護她的。」
白以雲心中吃味兒:「哦,那就繼續保護吧,我不要。」
厲無妄又伸手環過她的腰,讓她靠在他的肩上:「吃味兒了?」
她將男人推開,保持了一定的距離:「沒有。」
厲無妄沒有跟過來:「那你要如何才會吃?」
白以雲悶聲道:「怎麼樣都不會吃味兒。」
「不像。」,厲無妄的話帶著些許調笑意味。
她不再說話,也就片刻,厲無妄又貼了過來,攬住她:「明日我讓明玉到你院中跟著你,我也放心些。」
她再次將厲無妄推開,身子往裡挪了挪:「王爺專門培養的人,要不起,還是給阿瀾妹妹吧。」
厲無妄伸手將她一拉:「還說不是吃味兒,又要進牆了?」
她沒坐穩,摔到男人懷裡。
白以雲雙手扶著厲無妄的身子坐直來,扁了扁嘴:「就是沒有。」
厲無妄似乎倔不過她:「好,你沒有,是我偏要給你的,好不好,小福兒?」
她開始後悔將小名告訴他了。
「哦。」,她轉過身自顧自躺下,沒去理身後的男人。
「小福兒。」,厲無妄叫了她一聲。
她沒理。
「小福兒。」,厲無妄又叫了一聲。
她沒有出聲。
「小福兒。」,厲無妄不肯放棄。
她不耐煩轉過身來:「幹嘛?」
厲無妄也不再逗她:「沒幹嘛。」
她又轉過身去,厲無妄在她身旁也躺了下來。
二人默契的沒有再說話。
只是男人的手又再次環上她的腰身,將她拉進懷中。
「王爺。」,白以雲想到了楚瀾砸東西的事。
厲無妄低低應了她一聲:「嗯?」
她問道:「你很有錢嗎?」
男人嗓音慵懶:「有。」
怪不得經得住楚瀾那樣砸東西。
靜默片刻,厲無妄又問她:「為何突然這樣問?錢不夠花嗎?」
白以雲隨意打著哈哈:「沒有,隨便問問,睡覺吧王爺,困了。」
她感覺到厲無妄將頭埋進了她的髮絲之中,呼吸逐漸平穩。
但她毫無睡意,明日就是三日之限。
夜不成眠,日頭灼眼。
她頂著眼底的烏青,躺在魚塘邊的躺椅上,看著院中正在澆花的明玉,還有一旁嘻嘻哈哈的戴鳶。
沒想到厲無妄真將明玉放到她這了。
隨著明玉而來的,還有屋中的玉蘭香灰,如今整個屋中都是玉蘭香氣了,她還挺喜歡的。
戴鳶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蹦一跳跑過來,不掩笑意:「王妃,今早楚瀾又生了好大一場氣,把西廂房裡的東西又砸了便算了,還要去打明玉,不讓明玉走,真是個瘋子。」
只要楚瀾不高興,戴鳶就很高興。
白以雲的心情也挺好:「隨她砸吧,別砸我這來就成,不想理那瘋子。」
她的心中還裝著另一件事,沒有旁的心思去想楚瀾。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害怕,已到了茶飯不思的程度。
但是她一直心存著那一點僥倖,她想,厲無妄看起來那麼自信,應當是沒事的吧?
傍晚時分,木已成舟,狠狠擊碎了她的僥倖。
她看著太醫在厲無妄的書房進進出出,下人三三兩兩圍著,將那書房門口圍得有些水泄不通,低著頭等待主子的吩咐。
氣氛沉重不堪,一時無人敢出聲,就連楚瀾也沒有了往日那副和她爭鋒相對的嘴臉,空氣中只瀰漫著血腥氣。
清水一盆又一盆往裡拿,血水一盆接一盆往外端。
白以雲突然覺得腳底發軟,一陣心悸。
太醫終是說出了那個她不願意接受的現實:「這毒奇得很,只淤積於下半身,致使經脈受損,放血之法都用了也是無濟於事,王爺恐怕...」
她突然失了力,堪堪扶著戴鳶站穩,身旁的楚瀾早已跌到地上,小聲啜泣。
白以雲之前給自己做過很多心理準備,但是當這一刻來臨之時,之前做的一切準備都是那麼可笑。
她咬了咬牙,用盡氣力站穩,儘量去接受這個事實:「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