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走到了平地，但是這密道之中比外頭更黑了，已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白以雲扶著旁邊的牆一步一個腳印繼續摸黑往前走。
直到拐了個彎，才出現一點微亮燭光。
牆上零零散散點著三兩紅燭，雖然依稀能看清前路，但依舊昏暗。
隨著她的前進，鐵器碰撞之聲漸漸傳入耳中。
白以雲更加堅定了裡頭有人這一想法。
她攏緊自己的外衫以對抗寒氣，但是那薄薄的外衫不夠看，在恐懼的加持下，她的身子一直在發抖。
終於走到了盡頭，她依稀看見前方好像是個牢房的模樣，牢房中間，似乎有個人。
輕手輕腳再往前一點，借著那點燭光，白以雲看清了牢房正中央被繩子綁在木架上那人。
熟悉的血腥味湧入鼻腔，還帶著一股陌生的鐵鏽氣味。
全身每一寸都在叫囂著讓她快跑。
那個女子，四肢已被剔了血肉，露出森森白骨，可以看清每一處關節，全身被鮮血浸濕，此刻還在往地上滴血，眼眶空洞，往外滲血，鼻子耳朵已被削去，張著嘴，但是說不出話，只能啊啊叫著，頭上插滿了銀針，折射出瘮人的寒光。
與方才的夢境重疊，但現實比夢境更令人心驚肉跳。
「啊！」，她還是沒忍住驚呼出聲。
隨即緊緊捂住嘴巴，她想跑，但是雙腿邁不動。
「誰？」，木架旁，一個男子轉過頭來。
白以雲這才看見，那女子身旁還站著兩名拿著刀的男子，那兩把刀已然被血洗滌。
「小福兒？」，在白以雲看不見的角落暗處，男人的聲音傳出。
她死死盯著那傳出聲音的角落，如同深淵。
厲無妄從黑暗中走出，帶著詭異的寒意，地上的鐵鏈被他踩得叮噹作響。
白以雲被眼前的一切驚得說不出話，腦中只有那人滿身被血浸濕伸出雙手要來掐她的夢境，驚悚異常。
她看到厲無妄踏著鮮血向她走來。
「你怎麼到這來了？」，男人的語氣中透著些許不知所措的顫抖，好像也在害怕著什麼。
她看見厲無妄的手向她伸來，想抓她的手。
白以雲的腦子此刻還在血腥的夢境與更血腥的現實中交替，厲無妄伸過來的手冷不丁嚇了她一跳。
夢中要掐她的鬼手突然浮現，她下意識躲開了厲無妄的手。
她看到厲無妄明顯愣住了，面上是不敢相信，又或者是不願相信。
「你害怕我？」，男人尾音中的顫慄越發明顯，手也滯在空中。
白以雲被那陌生的語氣嚇到，厲無妄那雙湛黑的眼一瞬間冰冷如刀，割著她的心。
「我...」，白以雲只說了一個字，卻像是用盡了所有膽子。
她面對此刻的厲無妄，卻比方才以為要面對鬼時更加膽戰心驚。
這些天裡厲無妄對她柔情相待，讓她早已忘記坊間關於他的傳聞。
她忘了，傳聞中他殺人不眨眼，是地獄裡攀出的惡鬼，是令人聞風喪膽的玉面修羅，人命在他手中就像畜牲的命一般不值一提。
「你什麼？」，厲無妄向她逼近。
帶著濃重的血氣。
她不可控般向後退去，止不住腿上的顫慄。
「你退什麼？」，厲無妄停在原地，不再前進。
她也不再退後，低下頭，不敢對上厲無妄那讓人不寒而慄的目光。
男人眉眼間藏著的狠厲之色更是讓她不敢開口。
她不知道厲無妄為什麼突然要對她這樣，與之前的厲無妄判若兩人。
厲無妄突然輕笑一聲，與以往不同，似是在自嘲。
「回去。」，男人冰冷的話語吐出，不帶絲毫情感。
「是...是。」，白以雲此時不敢拒絕。
她儘量穩住自己，緩緩回頭向外走去。
身後厲無妄的腳步聲響起，隨後又是鐵鏈碰撞之聲，還有那女子啊啊的嚎叫。
聲音在身後逐漸變小。
白以雲走出那密道，心中還是沒緩過神。
她離了書房，不忘將門關上。
她走回自己屋中，點了幾盞燈，呆坐在桌邊。
此刻身子才回暖一些，好像做夢一樣，方才的一切太過讓人震驚，她不曾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
不知坐了多久，房門被人推開。
厲無妄帶著夜的寒涼走了進來。
她轉頭看去，男人面上依舊一片冰冷。
厲無妄沒有看她一眼，而是向浴房走去。
經過她身邊時，她還能聞到那殘留的血腥氣與鐵鏽氣。
水聲響起又漸停。
厲無妄從浴房出來時，已洗去了所有讓她不適的氣味。
男人自顧自走到床上躺好，沒和她說一句話。
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王妃不睡嗎？」，床上的厲無妄打破平靜。
冰冷的語氣，疏離的稱呼，讓她的心沉了下去。
白以雲此刻怎可能睡得著，心中有恐懼，但更多的是疑問。
但還是順著厲無妄的話說道：「睡。」
她站起身將燭火全數吹滅，腦中在想剛才的事，忘了給自己留一盞小的。
一時之間陷入黑暗，適應不了，她只好伸手扶著身旁的物件向床邊走去。
注意手上卻沒注意腳下，被矮椅絆了，雙膝磕到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她忍著膝蓋上的疼痛扶著地站起，磕磕絆絆走到床邊。
厲無妄將里側留給了她。
白以雲越過厲無妄的身子躺到里側。
整個過程男人一聲不響。
白以雲在床上躺著，但是沒有睡。
她的眼睛看著床頂。
她的耳朵也能聽到身旁厲無妄的呼吸。
他們之間有一道距離，誰也不肯向彼此再靠近一點。
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她輕輕吸了一下。
下一刻，一隻有力的手突然將她拉了過去。
她又撞進了那溫暖的懷抱，散著雪松香氣。
「疼不疼？」，厲無妄低沉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
她感覺腰上那雙手比往常更用力，讓她動彈不得。
雖說她方才還在害怕厲無妄，但此刻她想也沒想便說道：「摔死了就不疼了。」
「別亂說話，我給你揉。」，厲無妄說罷，伸手便要碰觸她的膝蓋。
她將厲無妄的手打開。
白以雲用力動了動，想掙開男人的懷抱。
厲無妄如她願鬆開了手。
她脫離了厲無妄的懷抱，可下一瞬，男人又欺身壓上。
「王...唔。」，白以雲話還沒說完，便被堵住。
微涼滑潤侵入口中。
氣氛逐漸升溫，她終於將男人推開。
「哈...哈...」，她大口呼吸得來不易的空氣。
還沒等她緩過氣，厲無妄就像泄了力般，整個身子壓到她身上，頭也埋到她頸間，重重喘息，熱氣呼到她的脖子上。